作者:王六
“怎么可能?”白眠根本不信:“他在医院住了……”
“嘘!”江寻连忙制止道:“你小声点儿,这件事让秦爷知道我就死了。”
“那你自己说。”白眠没好气推了他一下。
“有什么好说的?”江寻不想提,但是见她这么较真, 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怎么?他又来找你了?”
“没有。”
“那不就结了。”江寻顿时理直气壮:“反正这事你千万别给秦爷说, 哥哥动手打他,也是为了你好。”
白眠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秦牧云低头点燃咬在唇间的烟, 缭绕的烟雾徐徐飘散, 他单手撑在面前的护栏, 静静望着不远处拉扯的白眠和江寻。
若有所思的侧过头, 望着身后的阿仁:“你们那天去酒吧,没有你们跟我说得那么简单吧?”
阿仁呛得直咳嗽。
秦牧云直直盯着他。
他咳嗽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男的怀疑他是江哥是白小姐的奸夫,然后江哥想用这个气气他,就承认了。”
秦牧云神色如常:“我问一句,才答一句?”
阿仁立刻摁灭手里的烟,事无巨细的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秦牧云若有所思的低着头,阿仁浑身紧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秦牧云熄灭手里的烟。
一句话都没说的往停车场走去。
江寻见他过来,连忙给白眠使了一个眼色,佯作无事的看向阿仁:“接下来的路,你和秋三换着开吧。”
阿仁欲言又止的点点头。
江寻隐隐觉得他脸色不对,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没有多问,看向秦牧云道:“秦爷,你坐前面吧,我和白眠妹妹坐。”
秦牧云微妙的歪了歪头。
阿仁一巴掌捂在额头上,“江哥,你就坐前面吧。”
别再让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江寻也不好坚持,哀求般的扫了白眠一眼,不情不愿拉开副驾驶的门。
秦牧云明知故问看向白眠:“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江寻立马抬头向白眠望来,可怜巴巴的,宛如做错事的小狗,在寻求庇护。
白眠于心不忍:“他说,要教我看手相。”
“对对对,”江寻眼睛一亮,宛如抓到救命稻草,关上车门。冲回来拉着白眠的手腕,推起她外套的袖口:“白眠妹妹,我跟你说,我看这个手相……“
他的指端在她的袖口触到一个冰凉的手串,褐白色的西域天珠贴着她雪白的肌肤,在袖口出若隐若现。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扫向秦牧云的手腕,白皙分明的骨节,只有一串寻常的山檀。
秦爷的天珠怎么会在……
他难以置信的看了阿仁一眼,阿仁双眼紧闭,眉头眼角皱在一起,用力点了点头。
靠!
难怪秦爷睡醒的时候,会主动和她打招呼,秋三听到跟她有关系,也否认的那么快,就连阿仁都一反常态,全程一句话不说,原来是这俩王八蛋早就知道了,生怕在雷区上踩雷,结果就留他一个人在雷区上反复蹦迪?
那白眠妹妹说,秦爷那天晚上没送她回去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回去?
卧槽!
他觉得这事有点儿颠覆他的认知了,白眠说秦牧云没送她的时候,他差点儿都以为秦牧云真的去找男人鉴别自己的取向了。
这么一想,所有的事都顺了。
郑意是因为白眠和秦爷的关系,才会贸然闯入听云轩,然后秦爷才会让他去警告郑意。他说郑意怎么会那么傻逼,没事跑到听云轩,惹秦爷干什么。
可是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郑意怎么会把自己认成白眠是奸|夫呢?
等等!
他还说过自己是白眠的奸夫!
他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秦牧云波澜不惊地望着他牵着白眠的手:“看出什么来了?”
“妹妹最近桃花正旺。”他一字一顿,低眉顺眼,轻轻放开白眠的手,很是乖巧的回答道。
秦牧云神色不变。
白眠一脸茫然。
恰逢秋三回来了,见一车人都站在外面,以为大家都在等他。连忙赔罪道:“不好意思,我多看了一会儿,耽误大家时间,现在我们……”
话音未落,江寻转身给他屁股上就是一脚。
秋三:“?”
江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既然知道,白眠妹妹和秦爷的关系,为什么不说?”
秋三缩了缩脖子:“爷儿自己都不想说,我给你说,不是找死吗?”
“那我不找死吗?”江寻歇斯底里,他虽然没有见识过秦牧云的手段,但是他听拍卖行的兄弟说过,从前有几个新来的违反了规矩,一个打断了手,一个踢断了腿,还有一个想跑,结果被关了一晚上,第二天出来精神就有点儿不正常。
现在拍卖行那群人,看到秦爷都发怵,连姓都不敢提,怕得要命。
他隐隐已经看见自己的将来,委屈的想哭。
“没事,爷儿宠你。”秋□□过来安慰他:“死不了。”
“滚你的。”江寻更难过,一把甩开他的衣领,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下,等着最终的审判。
然而上车以后,秦牧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光看表情也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跟人开玩笑,似乎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晚上,夜幕降临,越野车驶离高速,在沿途的一个小镇停下来,距离西安总共还差七百多公里,于是订了一间民宿,准备住一晚再走。
整个镇上只有一条街,沿途没有几盏路灯,周遭一片漆黑,路边只有一家汤锅还在营业。阿仁将车停在路边,大家陆陆续续下了车,江寻率先走进店铺,望着墙上的菜单,正准备点餐的时候,身后陡然想起秦牧云的声音:“江寻,你出来一下。”
他闻声回头。
秦牧云和阿仁站在门外,正好低头点了一支烟,阿仁规规矩矩站在身后,满是同情的望着他。
他下意识扫过身后已经入座的白眠,白眠正拿纸巾擦着桌子,并没有察觉到他即将面临的危机。
他欲言又止向着秦牧云走了两步,随后猛的反应过来,秦牧云一直忍着没有发作,是不愿意让白眠难堪。
于是,他果断转身,贴着白眠身边坐下。
白眠狐疑的望了他一眼。
“白眠妹妹,待会儿不管秦爷叫我去哪里,你都得拉着我。”他想了想,“你就是上厕所,咱俩都一路,知道吗?”
白眠:“?”
这不是有病吗?
秋三叹了口气,一边摆放筷子,一边劝他:“江哥,咱们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还不如早点认了……”
“滚!”江寻没好气打断道。
秋三乖乖闭上了嘴,
秦牧云似乎也猜到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站在屋檐夏望着他,半眯的眼睛在氤氲的烟雾里颇有一番深意。
江寻假装没有看见。
白眠隐隐察觉到两个人有事,但是没想到跟自己有关,她这个人属于既来之则安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必要一直想了。
一顿下来,白眠和秋三吃得最多,完全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而秦牧云基本没怎么吃,全程双手抱臂,一瞬不瞬望着对面的江寻。
江寻被他这么盯着,也不敢吃,一直用筷子挑碗里的酱碟。
阿仁坐在两人中间,长桌挂边的位置,左看看,右看看,两方都不动筷子,也不敢贸然行动。
白眠和秋三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低头咬着碗里的肉,佯作不知。
吃过晚餐后,白眠悄悄起身准备结账,被江寻一把摁住,“白眠妹妹,你去哪儿啊?”
“我,”白眠怕他不让自己给钱,颇为心虚道:“随便走走。”
“我跟你一起走啊。”江寻跟着站起了身:“老板,买单。”
“我给吧。”白眠小心翼翼抬起手机问。
“你给什么给?”江寻嚷嚷起来:“这跟着秦爷出来,哪儿还有你花钱的?”
白眠一怔。
以为他在说,以她和秦野的关系,哪还有需要她花钱的道理。
她的耳朵不争气一红,磕磕巴巴争辩道:“不,不,我和秦野……”
话音未落,秦牧云从后搂过她的脖子,领着她往外走:”让他给吧,走了。”
秋三预定的民宿是一个四合院,距离这里不到五百米,大家吃饭前就已经决定让秋三先开过去,把东西放了。
其他人走着回去。
晚风徐徐吹拂。
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后环绕她的肩膀,白眠双手紧紧抓着肩上的背带,眼观鼻鼻观心,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从来没有和异性这么散过步。
她从小到大,就是别人嘴里只会死读书的姑娘,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对任何的娱乐活动都没有兴趣,也从来没有为了某个男生去看过一场球赛,连校园那些风云人物的演唱会也没有去听过。
电影里那些如同烟火一般璀璨生动的青春,和她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不对。
还是有过的。
她翘过一节体育课,去听一场王逸之在校内的辩论赛,少年神采飞扬的站在灯光下,仿佛连头发丝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