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六
秋三想了想,觉得现在这种情况, 来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便应了一声:“好, 你慢点儿, 我看着呢。”
白眠出门打了辆车。
抵达餐厅门口的时候,给秋三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 阿仁就出来了。
阿仁不善言辞,和她对视两秒, 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径直领着她往里面走去。
她以前经常从外面经过, 但是从来没有进来过, 一直以为是普通的餐厅, 然而里面却别有洞天,小桥流水,仿若苏州园林。
桥上还有人在弹古筝,便随着缭绕的烟雾,在灯光的映衬下,别有一番情调。
她正当还在感叹,上城还有这样的地方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秦牧云打过来的,不由停下了脚步。
“喂?”她接起电话道。
“我找到那家店了。”秦牧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就是有点远,你可能要等得久一会儿。”
白眠没想到他还想在“随便”的事,哭笑不得道:“秦牧云,你到底喝了多少?”
他略微沉吟:“我喝了有多少?”
“恩。”白眠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应了一声后,才发现他在问旁边的人,白眠一默:“算了,就这样,我过来了。”
“过哪儿?“
白眠没有回答,“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餐厅从里到外都是中式建筑的风格,阿仁拉开包厢的门,包厢两面都是落地窗,将庭院的风景尽收眼底,能容纳二十八个人的圆桌已经空出不少座位,大部分人都聚在最上方的位置,看着江寻和对方划拳,起哄跟酒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跟吵架似的。
白眠双手不自觉拉着身前的背带。
阿仁看出她的紧张,指了指门边的隔间,“秦爷在那边。”
比起餐桌上的热闹,隔间的雅座安静至极,隐隐能听见流水的声音,她小心翼翼探过头,只见秦牧云单手托着头,银色的表带贴着冷白的骨节,墨蓝色的表盘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浅浅的光泽。
倚着深棕色皮质沙发的身体略微倾斜,双腿自然交叠,浓密的长睫若有所思的垂下,与身后墙壁上的丹青墨画呈现出相得益彰的沉静。
白眠其实不太能看得出他是不是喝醉了,但是这样的秦牧云让她感到局促,早知道该稍微收拾一下再出来的。
她想起袖口还残留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墨水,默默拉着斜挎在身前的包带,攥紧了袖口留有墨水的地方。
走向他的脚步也不知不觉缓了下来。
“白小姐!”坐在侧坐沙发上的秋三最先注意到她,连忙撑着两侧的扶手站起了身,对面正在说话的人,闻声也是话声一止,醉眼朦胧的向她望来。
隔间里的人并不算多,但是除了秋三,她都没见过,而且年龄不一,彼此眼睛里都流露出一丝疑惑。
其他人纷纷向秋三望去,以为是他的朋友。
秋三使了眼色,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秦牧云身上,方才还没有什么表情的男人,此时已经站起了身,有些意外的歪头打量着她,“怎么来的?”
“打车。”白眠感觉到四下的目光,不安的低下了头。
他顺着她低下头:“忙完了?”
白眠应了一声,感觉眼前的光线又暗了几分,不由撑着他的胸口,抬眸望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他的手指覆上她抵着自己的指尖,轻轻握在手里,用大拇指的指腹厮磨,“这么多人挡着,我能喝多少?”
白眠自是不信。
可是其他人的确比他还醉得还要厉害,有两个连坐都坐不稳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其他人见状,连忙起身把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全部扶了出去。
秋三还非常贴心拉上隔间的门,发出“吱呀”的巨响,白眠的脸都快埋到秦牧云胸口了,他仿若未闻的垂着头,单手扶着她的腰,不断倾身向她的脸靠近,白眠只觉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不由闭上了眼,他温热的嘴唇轻轻贴在了她的唇角。
一旁明亮大气的落地窗,倒映出两个人近乎相拥的侧影。
白眠在他身上闻不到酒的味道,可是她很确定,他绝对是喝醉了,平时的秦牧云,绝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直白的事。
她略微低头,躲开了他的嘴唇。
“回去再说。”
他缓缓抬起头,同她的脸拉开些许的距离,垂下眼睑道:“说什么?”
此说非彼说。
白眠自然解释不了,“你想干什么?”
他一瞬不瞬俯视着她。
想干什么显而易见。
“所以回去再说。”她难为情的移开视线。
“说什么?”他似乎跟这个问题过不去了,眼神清白的凝视着她的侧脸,可是扶在她腰上的手,却开始向下滑去。
白眠连忙背过手,摁着他手背分明的骨节道:“你非要我说,回去再……才高兴是吧?”
他怔怔看了她几秒钟,忽然反应了过来,靠在她肩上,闭着眼睛笑了起来:“吃饭了没有?”
“还没。”
“那点些什么吧。”他摸出手机,在她肩后看了一眼:“你那个随便,一时半会儿应该送不过来了。”
白眠靠近他怀里,侧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好家伙,一个叫随便的盲盒食物,距离她所在的小区将近一百公里,跑路费都两百多,她连忙握着他的手指,点了取消订单。
他仿佛还没回过神,直直盯着她。
她正想解释,他却闭上眼睛,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白眠随之闭上了眼睛。
但他只是很浅的吻了一下,便睁开眼睛,扶着她站稳,拉开隔间的门,问其他人菜单在哪里,秋三心领神会,出去点餐了,而秦牧云一露面,就被其他人叫住了。
“秦爷,江哥不行啊,你看你喝那么多屁事没有,他这都吐几次了?”
周围响起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
“少废话,别看秦爷,看我,我今天不让你抬着出去,我江寻的名字就倒着写。”江寻大概也是觉得丢脸,不耐烦打断道。
“寻江这名字也不错,你以后干脆就改这个名吧。”说话的人是因为博览会,从西北来的古玩商,到了秦牧云的地界,他没道理不尽地主之谊,但是对方深有干什么都要和他们分个高下的意思,连喝个酒都在暗戳戳的较劲。
秦牧云闻声,淡淡向白眠嘱咐了一句,神色如常的走出隔间,单手插兜走到江寻身后,其他人见他走近,自觉让出一条道。
他高挑清瘦的身型,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单手搭在江寻的肩上,示意他不要逞强。
江寻向他挥了挥手,捂着嘴往旁边的卫生间跑去。
那几声哄笑更甚。
秦牧云的目光落在对面的齐湛南身上,那些起哄和较劲的人,显然都是他的人。
其他地方的古玩商,见势不对,纷纷找借口回酒店了。
一个齐家,一个秦牧云,他们都惹不起。
齐湛南见状,放下环在胸前的手,假意相劝道:“行了,喝酒嘛,本来就图个乐,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其他人连声附和:“齐爷说的对。”
秦牧云的人听到这声“齐爷”当时就笑出了声,深有嘲笑他东施效颦,当不起这个称呼的意思,在上城的人看来,凭着自己的能力立稳脚跟的秦牧云和借着齐家的名号在外耀武扬威的齐湛南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齐湛南那方的人,自然不会这样想,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
秦牧云波澜不惊道:“散了吧。”
众人立刻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散开了,丝毫没把齐湛南的挑衅放在眼里,甚至还有心思调侃江寻,似乎要是在这件事上跟他较真儿,才是真的掉秦牧云的身价。
齐湛南暗中打量着秦牧云。
在他的想象中,他就应该是那样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现实是,他凡事都想争个高低,连喝酒都要分出胜负,碰上秦牧云这样的人,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似的,让人觉得特别可笑。
“秦爷,我再敬你一个吧。”齐湛南站起身,让人拿了两个干净的酒杯,斟上白酒,递给秦牧云一杯。
秦牧云抬手接过。
齐湛南一瞬不瞬盯着秦牧云手里的酒杯,有意想要在碰杯的时候,压秦牧云的酒杯一头,示意自己比他高出一头,然而在他抬手试图压下秦牧云的酒杯时,对方早有预见的绕过他的手指,反高于他的酒杯,在杯口碰了一下。
而后仰头饮尽,气定神闲望着他,
齐湛南找脸不成,反被打了脸,心里憋屈的不行,但又碍于这是秦牧云的地界,不得不一口喝下,气冲冲把酒杯往桌上一搁,笑道:“那今天就这样散了吧,下次秦爷来西北,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秦牧云挑了一下唇角,没有说话。
齐湛南笑着背过身,但转过身的刹那,脸上笑意全无,白眠趴在门缝上,看着齐湛南走近,吓得立马直起了身。
她其实并没有听见两个人说什么,但是能看出秦牧云也把这个齐家小少爷得罪了。
在她看来,齐湛南应该真的如他所说,自己家世挺显赫的,所以秦牧云的老板,专门让秦牧云设宴宽待他,想借此拉近关系,而秦牧云显然也不是受气的主,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就这样扛上了。
至于两人最后碰杯的一下,她视野有限,完全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看见齐湛南瞬间变脸了。
怪渗人的。
白眠惊魂未定的时候,隔间的门从外拉开了,秦牧云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而一旁的江寻脸都吐白了,倚靠在握着门把的阿仁身上:“秦爷,我这绝对算工伤。”
秦牧云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眠上前,正想跟他说,自己在博物院遇见齐湛南的事,让他多提防着对方的时候,秦牧云眼睑微垂,忽然径直向她倾倒。
她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背,但还是承受不住他的体重,被逼得连连往后退,垫着脚尖抵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秦牧云似乎也知道她撑不住他,单手撑着她身后的墙面,俯身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没事,我靠一会儿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知道大家只想看亲亲抱抱举高高,但是咱们的剧情还是得走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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