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籽儿
他好像笑了,声音又低又轻,修长的手臂再次环上她的后腰,缠绵的亲吻也再次落到她的唇上,欲望的气息以远超过她预计的速度卷土重来,恍惚间又听到他在她耳边叹气。
“是我想……”
他在亲吻她的耳垂,另一只手则在轻轻抚摸她烧热的脸颊。
“……很想。”
……这算什么。
勾引她?
他好像也知道她很爱他,更清楚自己的眼睛有多让人着迷,所以他要一直凝视她,用充满蛊惑性的深情引诱她无限沉溺;她也的确无法抗拒,轻而易举地坠入他潦草编织的欲望陷阱,被深吻时又听到他问:“……去我家?”
多么假惺惺的提问,明明在她回答之前他就打横把她抱起来了,男人的怀抱是惊涛骇浪中仅剩的礁石,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一片混乱的气息中与他不顾一切地私奔。
去哪里都可以的。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天知道那天他们是怎么回到他家的。
他开的车,一路上快得吓人,激情把两个人的脑子都烧坏了,甚至连在等红灯的时候都会乱七八糟地吻在一起,手一直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掌心都出了一层热汗。
外面一直在下雨,她混乱得连被他带到了哪里都不清楚,只大概知道不是过去那个学校附近的家属楼;从地下车库一进电梯他就把她锁在角落里吻,强势的状态把人逼得腿软,一进家门就更过分,黑暗把一切关于欲望的歹念都撺掇得无限放肆。
“肖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长”又变成“肖至”了,分手的时候倒退得那么艰难,现在变回来却又好像很容易似的,也许在她这里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学长”更不是什么“肖老师”,仅仅是她喜欢的男孩子,是她柔情似水的恋人……是她的肖至。
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给予她的拥吻还是那样热烈,被抱到床上的时候她再次被属于他的气息包围,极致的心安与惶恐又在同一时刻造访,她觉得自己是世界首富又好像即将倾家荡产。
被占有前的那一刻她哭了,难以解释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他的手背,疼痛的感觉同时留在两个人心上,他们都很明白又其实都不明白;他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呼吸比窗外的雨声更朦胧,时光的迷宫就在这一刻交叠,让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同样美丽的雨夜。
“对不起……”
他又对她道歉,触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好像一不注意就要把她弄碎了;她却只是摇头,表面上好像很宽容博大,其实又一直在用眼泪这种刻薄的工具惩罚他。
“我喜欢你……”
她还要用这样辛酸的告白往他身上捅刀子。
“……一直喜欢你……”
多狠,已经让他流血了,更糟的是记忆中那为数不多的几声“喜欢你”也都像凑热闹一样一起跑出来折磨他,提醒他她的每一次告白都是带着眼泪的。
“我知道……”
他已经输到任她宰割,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把过去那些斑驳的痕迹都抹去,原来初恋真的可以晦涩到这个地步,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也还是让人无法破解。
“……我爱你。”
——什么是爱情呢?
本来以为可以放下,可实际却是在七年的分别中一次一次反复想起,最开始的遗憾强烈得刻骨铭心,后来渐渐也被岁月冲刷得淡了痕迹,我以为一切就会这样平淡地结束,可一旦再见到你之前那些虚假的疗愈就立刻失去意义。
……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可以不知道很多事,比如当初那个C其实并不是我给你打的,比如我曾在分手后的第二年去找过你,比如我每年还是会在初一的第二分钟给你早已不再使用的Q丨Q发一句“新年快乐”……细碎的东西不用一一去讲,就像你也有很多事不会告诉我,比如那把你专门去买可是却谎称是同学的伞,比如那些明明已经打通可又中途挂断的电话,比如更多直到此刻我还被蒙在鼓里的你独自忍受的委屈。
可是有些事情你要知道的。
我用像你一样审慎的方式在喜欢你,很多年前就已经过深思熟虑,平淡的生活无非都在自我重复、总有人要依靠不断的刺激才能坚持走下去——可我不是这样,只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眼睛还是明亮的,我就认为我们的生活依然每天充满惊喜。
她像是哭得更厉害了,亲吻他的嘴唇都在颤抖,炽热的情丨潮不停起伏涌动,初恋的归宿或许就是防备重重又戒心全无;他一直在哄慰她,在她的抽泣声中夺走她的一切又给她他的所有,她会偷偷怨恨那虚假的温柔,又被它背后真实的坚定征服得彻心彻骨。
持续的动荡之中只有窗外的夜雨还在恒定地下着,春日的低语就像是她难耐的呜咽,一百一千个晨昏过去也还是缠绵悱恻,寒冷和温暖全在一线之间,或许那就是春雨最令人着迷的地方。
——你听到了吗?
它说我爱你啊。
第75章 犹疑
床头柜上的台灯亮起, 深夜的卧室显得特别静谧。
空调开了暖风,她却还是觉得有点冷,柔软的被子一直裹到肩膀, 要窝在他怀里才会觉得好一点。
“还冷吗?”他低声问, 温暖的手心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轻轻摩搽, “把空调再调高一点?”
她没说话、只摇摇头,侧脸贴在他的胸口, 暧昧的慵懒。
他忍不住又要低头吻她, 激情刚刚褪去、此时的亲昵仍然危险,她就轻轻伸手推了推他, 有些含糊地说:“我累了……”
一半抱怨一半撒娇。
他更心动、但还是顺着爱人的意思放开了她,两人的额头抵在一些, 呼吸都是情迷。
“那睡吧……”他轻轻摸摸她的脸颊, 怜爱的味道已经不能更明显, “关灯?”
这回她点头了、人还是很安静,只是当他坐起来背过身要去关灯的时候有了一些反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优越的蝴蝶骨看, 一直缩在被子里的手也忍不住伸出来轻轻摸了上去。
啪嗒。
正好灯在此刻关上了,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他察觉了她的动作, 语气有些犹疑:“小熙?”
好像又打算重新把灯打开。
“别……”
她却阻止了他,手还在他的蝴蝶骨上流连。
“……别开灯。”
他依然顺着她,不仅没开灯、而且还保持着背对她的动作任由她触碰, 并不知道她那时又想起了七年前他们分手的时候, 她坐在教室后排看他的背影, 漂亮的蝴蝶骨是不大不小的阴影。
她正试图把不好的记忆抹掉, 也可能仅仅只是在怀想过去, 几分钟之后才平静下去, 手也重新缩回被子里。
“好了……”
她有点笨拙又有点别扭地小声说。
身边的男人重新转过来,再次伸手轻轻把她搂进怀里,黑暗中他们就像在梦里一样亲密。
“怎么了,”他低声问她,若有若无地吻着她的额头,“在想什么?”
她才不要说、用沉默闹着奇怪的小脾气,幸而他很了解她,就算摆出一副叛逆的样子实际上也还是很乖很柔软,只要追问的时候多加一点诚恳和严肃就会好好对人坦白。
“我们不要再彼此隐瞒了好吗……”他很高明地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劝导她,一点一点把他们的关系推回过去,“……七年已经够久了。”
很认真的语气,还带一点伤怀和叹息。
她果然感觉心被戳了一下,好像再隐瞒就是罪大恶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妥协,有点零碎地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
“以前?”他循循善诱。
“以前上课的时候,还有在图书馆……”她是老实巴交的三好学生,老师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我一直看你的背影。”
“分手的时候也是……你坐在前面跟其他女生说话……还有唐霏……”
……乱七八糟。
她开始怪自己没章法、怎么一到他跟前就变得这么奇怪,说完以后房间里又静默下去,他很久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既矫情又麻烦。
她不想再面对、就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刚转过去他就从身后抱住了她,怀抱很暖,两人的体温又变成相同的。
“以后不会了……”他最会骗人,每说一个字都让人更死心塌地,甚至还会亲吻她的后背,好像对她的迷恋也跟她对他一样多,“……我们结婚吧。”
啊。
简单的五个字飘散在空气里,被空调的暖风一吹又飞得到处都是,她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能动;偏偏他还在吻她,从耳后到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被转回去直面他,亲吻落在唇上,共享同样错杂的呼吸。
“尽快见一下父母……”蛊惑的话语就在她耳边,“……然后就定下来好吗?”
“好吗”。
他过去也常这样问她,表示征询的措辞显得特别尊重人,好像决定权都在她这里;现在他的方式也没变,可她却莫名觉得这种询问只是一个形式,实际她怎么回答都不是很重要。
“我……”她有点慌了,“我们……”
“怎么?”巧妙的追问就像施压。
“太快了……”她硬着头皮回答,也难为在这种被吻得神魂颠倒的时候还能保持思考,“结婚应该要很慎重……”
他们毕竟已经分开了七年,漫长的时光足够改变很多事,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经历过什么,又怎么能依靠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走入婚姻?
“我们还不够慎重吗?”他却叹息着反问她,温柔包裹着强势,“都已经这么久了……”
“甚至之前我一直在想,假如那时候我们能再草率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分手那一步……”
啊。
这……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人总不能去假设什么,否则遗憾和伤感就会跳出来瞎折腾。
“还是之后再说吧……”她只好僵硬地回避闪躲,“慢一点……”
他又沉默下去,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直觉他应该在沉思。
“让你担忧的点是什么呢?”果然他又问了,像做学术一样由表及里,抓住一个小点不断向下挖,“……你觉得我变了?”
他?
当然不。
消极完美主义者永远都是觉得自己有问题,她现在也只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准备好了。
当初分手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自卑?既有的条件不足以相互匹配,失衡最终导致下坠——现在又好到哪里去呢?她刚刚拒绝了孙建彬的提议,《永不停步》已经不可能再做、节目中心也很难再回,如果真的在人文纪实耗上若干年,她的事业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起色?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足够坚强……不依赖这些外在的标准也可以坦然地跟他在一起。
“我困了……”于是还是搪塞他,逃避这种向下的事做起来总是很容易,“……想睡。”
他已经懂了,知道她介意什么也知道她在躲避,她该庆幸那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否则他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搁置沟通;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更加低沉温热,她感到他又在自己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地吻,被珍惜的感觉充盈到有些奇异,过几秒又听到他说:“好……晚安。”
“晚安”。
又是一个久违的词。
她有点恍惚,不真实的感觉又强烈起来,比起松一口气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感慨,不敢相信这个人又回到自己身边了,像过去一样紧密地拥抱她,又像过去一样柔情地在她耳边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