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鱼卷
虽然他觉得,应当没有什么人会将这么多银子扔到水里,但是现在这钱不到自己手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甚至还觉得,桃花玉原本就罕见,这刚刚有人要来收这桃花玉,偏偏有人前来典当,莫不是一伙儿的来诓骗他的,从中赚走这一千两银子?
这么想着,他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个小布包,把昨天收来的桃花玉又拿了出来。
这玉入手温润,质地细腻,入手就像是婴儿肌肤,手感极佳,色泽极为纯正,感觉上就与以往的那些赝品截然不同,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都觉得这怎么都不应当是赝品。
罢了,即便是那收玉的当真是反悔,这对手镯,就算是不能卖出上万两银子,至少七八千也不在话下。
掌柜的只瞧了一眼,然后就将那桃花玉重新放回自己的袖中。
片刻后不久,原本门口却悄无声息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声息极为浅淡,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面上也蒙着口鼻,眼神极为锐利,弯曲的手指上面是厚厚的一层茧。
他抬步走到典当行中,看着坐在柜台后面的掌柜。
“先前说好的收购桃花玉,”此人声音有点哑,“现在有眉目了吗?”
掌柜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念叨着这件事,这人就重新又找上门来。
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是的这位爷,之前恰好也是得了些眉目,但是嘛,这好玉难求,爷这急也是急不来的,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有的时候也好讲些缘分。”
这人听出来掌柜的话外之意,抬手将一千两银票叩在掌柜的的柜台前面,“这个,足够快些了吗?”
居然又是一千两!
只是一些眉目,就足够三千两压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出手这般阔绰?
或许是哪位达官显贵为了讨姑娘家欢心,又或者是家中有掌上明珠的,才能只是查眉目,都舍得用整整三千两银票来交换!
掌柜贪欲骤起,原本还想着早些将这玉卖出去,以免夜长梦多,但是现在这样看,这人恐怕是对桃花玉势在必得了。
既然如此,何不待价而沽,说不得日后卖出去的,可不单单只是这么些价钱。
掌柜搓了搓手,仔细验证了柜台上银票的真伪,“这位爷既然这么信小的,那小的自然也是尽力而为,这黎城内没有哪家如咱们家这铺子来路广的,若是旁家,恐怕还当真不宜寻到这桃花玉,但是咱们家,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客官寻这桃花玉,到底是玉料,还是饰物?爷也该知晓,来这里典当的,都是成物,少有拿玉料来的。”
那人言简意赅地答道:“成物,镯子。”
掌柜心中陡然一惊,这事居然就这么刚刚巧,巧到几乎不像是巧合,简直就是瞌睡时正好送来了枕头。
难不成这镯子,实则是那女郎窃来的,现在此人嘴上说是高价收购,实则是在暗中寻找赃物?
掌柜不敢再问,这单生意至少是不亏,且等这人再着急一些,价格再提上去些,到时候再出手。
他眼珠一转,“镯子好,镯子好啊,玉能养人,这么个稀罕物件,怎么瞧着都是无价之宝,最是珍稀难得,这样的物件,恐怕整个黎城,也就我们当铺有些门路,爷只要略等些时日,咱们包管双手奉上!”
那人嗯了一声,随后却突然一个手刀,在掌柜的咽喉处却停住。
手指距离掌柜的咽喉,只有半寸之遥。
掌柜面色大变,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颤颤巍巍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颤抖着声音道:“爷……这是何意?”
“自然是警告。”那人手指略抬,“钱,你收了,就不要和我玩花样,一旦有了桃花玉的下落,就即刻告知,不要想着藏私,若是被我发现——”
他手指碰上了掌柜的咽喉,只需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掌柜的喉结艰难的蠕动了一下,衰老的脸上全都是恐惧。
“拿钱办事,尽力而为,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爷大可以放心。”
手指从咽喉撤离,掌柜才长舒一口气。
那人见掌柜这般岁数,又是这样贪生怕死的模样,略微皱了皱眉,转身从典当行离开。
很快就没入了人流之中。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谢狗一个人两次三番地去净室究竟在干什么?
1:喝水
2:钝角
3:打游戏
第60章
窗棂外的薄光照了进来。
沈初姒帮谢容珏身上的伤口换了一次药, 随后就收拾了一下,准备起身下楼。
而刚刚转身之际,谢容珏拉着她的手, 转眼又让她跌坐在小榻旁, “殿下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我与你一起。”
沈初姒摇了摇头, “不用, 我出行都是带着帷帽的, 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况且——”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容珏就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沈初姒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刚刚的动作, 倏然之间愣住了。
随后就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殿下若是不答应,那我也只好……这样,一直到殿下改口为止。”
这就是在耍无赖了。
“谢容珏,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沈初姒小声, 想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不要脸面?”
谢容珏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她这样十分有趣,抬起手轻轻捏了一下沈初姒的脸。
“殿下又不是今日才知晓,”他手指带着热意, “况且, 或许今后还会有更不要脸面的时候。”
他的长指在她脸上捏了几下, 似乎是觉得手下触感极佳, 闷声笑了两下。
*
当日夜晚中, 谢容珏只是匆匆露了面, 除了小二见到过他, 面露诧异以后, 谢容珏之后就一直都未曾再出现过。
他和沈初姒从楼梯之上缓步而下的时候,却着实让客栈之中静了片刻。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对,生得委实是太出众了些。
沈初姒将这几日的银钱一一与掌柜结算清楚,掌柜原本正眯着眼镜看账簿,听到沈初姒要退房,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谢容珏,道:“客官这是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所以现在才不住在这里了?”
这话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是沈初姒总觉得这个面上带笑的掌柜眼中带着探究,让人心中生不出好感。
她极轻的皱了皱眉头。
从最开始到这处客栈的时候她其实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但是她当时只是一瞬而过,只当是自己多心,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却愈发强烈,加上之前那位女郎的提醒。
这里,确实久留不得。
“此事应当,不劳掌柜费心。”谢容珏似笑非笑,“还是说掌柜今日在这里,也想着越俎代庖,暂代户部官吏一职?”
掌柜心中倏然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只觉得这人这人不像是黎城人,说起这话的时候,气势迫人。
他这才满脸堆笑道:“黎城往来人多,我是想着若是客官想着另寻其他住处,毕竟我在黎城多年,都是开门做生意的,门路也比客官这样的外乡人更多些,我也可以帮着一同找找好的住处,毕竟大家萍水相逢,也都是缘分。”
谢容珏哼笑一声,“掌柜若是对每个人都是这般好心,那恐怕早就已经是分-身乏术了吧?”
掌柜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这位,连忙打着哈哈道:“那自然也不是,因着两位我瞧着气度出众,一时起了帮忙的心思,无妨,客官若是不需要,就当是我多嘴了。”
一直到沈初姒和谢容珏走出客栈,掌柜面上原本的笑意才顿时消敛。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沈初姒,随后低头恶狠狠地啐了声,“你们也就这时候能神气些了!”
沈初姒之前就打听到了庄宅牙人处在哪里,谢容珏拉着她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宅邸既然是暂住,那么自然也只求合适就好,这几个月可以将就。
牙人听着沈初姒的要求,在一众房契之中翻找了几下,随后就领着他们去看了条件合适的宅子。
黎城往来商贾多,宅邸转卖租赁都是常事,牙人领着他们去的是一间小院,原来的房主是一位开豆腐铺子的夫妇,后来这铺子生意实在惨淡,这夫妇两人前往盛京投奔亲戚,这件小院才空了下来。
院落并不大,除了一处主屋以外,在旁边就是厨房和小小的储物处,院中还栽种了几株果树,此时正逢早春,有些的花已经开了,只是略显稀疏。
沈初姒直觉那处客栈不宜久留,将牙人送来的地契仔细地看了几遍,随后进了宅子内部检查了一番。
按照牙人所说,这夫妇是今年一月的时候离开黎城的,沈初姒用指尖捻了捻上面的灰尘,这积灰的厚度,确实像是离开月余应该积下的厚度。
沈初姒刚准备擦拭的时候,谢容珏抬手用帕子拭去她指尖上沾着的那点污渍。
“我刚刚看了一遍,虽然院子很小,布置也很朴实,但是我方才看到在小院之中确实还留着一些磨黄豆的器皿,与牙人所说的一致,应当是没有什么异常,”沈初姒开口,“你需要地方养伤,起码这段时日都要留在黎城,暂住在这里,你觉得这处宅子如何?”
谢容珏的指腹在她的手指上略微停顿了一会儿。
随后才开口:“我没有什么所谓。”
他顿了顿,看着沈初姒道:“我只是怕殿下留在这里受了委屈。”
沈初姒与他幼时生长在道观不同,她年少起就是被先帝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公主,是盛宠之名人尽皆知的九公主,恐怕自幼至今,都还没有住过这样狭小而生尘的院落。
沈初姒听闻他的话以后,摇了摇头,“毕竟只是暂住,况且你原本就是为了救我而来,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觉得委屈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明亮,不似任何违心之言。
她其实一点都不好哄,坦荡又诚恳,若是她没有动心,就是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会有,对感情分得很清楚,到底是源于心动,抑或是感激,还是同情。
谢容珏俯身,“其实殿下对我,可以任性一点。毕竟,这原本就是我心甘情愿。”
在此之前,谢容珏向来绝情,对于姑娘的啜泣向来视若无睹。
可现在,沈初姒分明只是摇着头对着他说不委屈,他却又觉得若是她再任性一点,他大概也不会这般心疼。
大概是因为她,沾染风月,覆水难收。
*
州牧府。
黎城的州牧府气势巍峨,从外看着就是造价斐然,一砖一瓦都不是凡品,规格直逼盛京的高官侯爵。
在门口守卫的役人持戟在门口,旁边是两只面容凶恶的石狮子。
役人看到来人是永福客栈的掌柜,会心一笑道:“掌柜又来给大人进货了?”
掌柜拱手一笑,“哈哈,两位官爷过奖了,谈不上是进货,进来确实看到几个好货色,能得大人青眼自然是极好,大人开心了,咱们这种小人自然也随着开心,毕竟马大人可是咱们黎城的父母官!”
“掌柜的不愧是开客栈的,这嘴,实在是能说会道,”役人笑,“掌柜里面请吧。”
掌柜连连点头,轻车熟路地往着里面走。
州牧府占地极广,掌柜也不敢瞎看,心中还在琢磨着这么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