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生长 第8章

作者:金十四钗 标签: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三个流氓仍然在闹,一会儿说电影不好看,要退票,一会儿又说爆米花都是霉的,得退钱。顾蛮生不顾陈一鸣与朱旸的阻拦,径直朝那些人走过去。

  为首的小流氓像是认得他,一见顾蛮生就嚷起来:“这电影难看得要死,还有这爆米花,都是隔夜的,霉的,烂的!”说着就抓了一把白花花的爆米花,甩手就全扔在了顾蛮生的脸上:“你怎么说?”

  “退。”顾蛮生眼神平静,抬起手背擦了把脸,丝毫不把这挑衅放在心上。陈一鸣与朱亮兄弟都在,任顾蛮生一人挺在身前,几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光退钱不行,我吃了这爆米花肚子疼,犯恶心,马上就得上医院,这医药费当然得你赔。”

  “赔。”顾蛮生爽快答应,“你说多少。”

  小流氓们哪里想到出师即捷,这钱来得如此不费功夫,还都当场愣了一下。为首的流氓骨碌转了下眼睛,喊道:“我们三个人,每人一百……一百五十块!”

  顾蛮生当即扭头吩咐朱旸,从当月的电影票营收里拿钱。数出五张百元大钞,他递上去说:“不用找了。”

  为首的流氓又是一愣,念了一句“算你识相”,就蛮横如蟹行,撞开顾蛮生的肩膀,摇头晃腚地准备走人。

  “慢着。”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顾蛮生猛地抬手扭住对方的胳膊,令其完全动弹不得。他压过去,脸贴近脸,冲对方笑笑说,“这钱说了是给你当医药费的,你这活蹦乱跳的,怎么好意思走呢。”

  不待对方挣扎,顾蛮生指下猛然发力,一下就把这小流氓的手腕给拧脱臼了。旁边两个骇得完全来不及反应,小流氓痛嚎出声,又被顾蛮生揪紧衣领,卡着脖子抵在了墙上。“别以为秀才怕土匪,大学生就不会来硬的!让你们这次可以,但你要他妈再敢来闹第二次,我比你们还匪,比你们还坏!”

  随行的两个流氓终于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就要动手。陈一鸣他们怕像上回那样挨批评、吃处分,始终不敢出头,就留顾蛮生一个人挺在前头,一人对峙着仨。只有曲颂宁担心顾蛮生寡不敌众,及时冲出来,大喊一声:“保卫处老师来了!”

  经他这么一喊,三个一起来看电影的姑娘也大起胆子,手搀着手围拢过来:“拦住他们,交给保卫处处理!”

  顾蛮生身上一阵烈酒的气息,睫毛长似一片风起潮涌的荒草,眼神当真比土匪还狠,还恶。小流氓们见原本不敢吱声的学生一下全涌了上来,也觉再闹也讨不了便宜,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临了,为首的那个流氓捂着被拧脱臼的手腕,恶声恶气地留下一句话:我知道你叫顾蛮生,你等着。

  直到这群流氓全部走远,陈一鸣他们还躲在角落里干瞪着眼。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一见比自己横的立马认怂,还比不了先出头的几位姑娘家。顾蛮生瞧不上陈一鸣这副又侉又怂的模样,又默念一遍“竖子不足与谋”,叹口气道:“小妹妹们,都出来吧。”

  陈一鸣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确认捣乱的流氓一个不剩,才昂首挺胸又走出来,扯大了嗓门道:“怎么着,丫有本事三对三出去茬一架,在这儿恐吓谁呢?”

  顾蛮生都懒得搭他那茬,扭头见朱亮一脸苦大仇深、欲言又止,问他道:“你想说什么?”

  朱亮叹了口气:“钱给了就给了,你闹这一下,不怕他们报复你?”

  顾蛮生淡淡道:“有一就有二,今天让这伙流氓这么轻易走了,改明儿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还得找上门来。我得让他们尝点苦头,长点记性,想吃蜂蜜就别怕蛰。”

  朱亮与弟弟对视一眼,不说话了,取了扫帚,清扫起一地的爆米花碎屑。顾蛮生回头看曲颂宁,耸一耸肩膀:“不好意思,电影没请你看成。”

  曲颂宁沉吟片刻,道:“你不觉得为首的那个流氓有点眼熟吗?”

  经曲颂宁一提醒,顾蛮生也恍然大悟:这个流氓他曾在解放路天桥上见过,好像跟那个赵斗是一伙儿的。

第11章 引蛇出洞

  赵斗那伙流氓不敢跟顾蛮生硬碰硬,但不表示不能耍阴招。他们摸黑混进学校,先在学校公告栏里乱涂乱画,后来索性往教学楼上泼油漆,刷上诸如“顾蛮生不得好死”“顾蛮生千刀万刮(剐)”之类的蠢话,血红色的大字,横竖像小儿学步,撇捺如醉汉抽风,丑得十分醒目。还有错别字。

  这一下顾蛮生算是彻底在瀚大出名了。陶刚跟保卫处全员都交代了,逮着这伙流氓就扭送去派出所,问题是对方铁了心地打游击,人没逮着,造成的影响却是极恶劣的。

  之前于新华就接到过不少投诉,能压得也就压了下来,如今失态扩大,直接惊动了当时批准承办校电影院的高副校长。顾蛮生连带着于新华都叫去校长室谈了话,高副校长措辞严正地警告他,为防捣乱与破坏,以后学校外来人员都得登记,校园电影院也先暂停营业,如果顾蛮生这边再惹出乱子,校园电影院就得彻底停办。

  承办校园电影院的初衷是挣钱,但确实有一票招生并轨后的特困生靠它缴上学费吃上了饭。顾蛮生在高副校长面前点头哈腰,千赔礼万认错,一走出校长室,就把什么都忘了。他轻松地吹着口哨,提上一桶油漆就去粉刷教学楼外墙。

  于新华被留在校长室里多训了几句,出来以后,在教学楼前找着顾蛮生,看他还跟女同学嬉嬉闹闹,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几股怒火搓成一口恶气,劈头盖脸就批评他,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时在电影院多让一步,也不至于被这伙流氓缠上。

  顾蛮生熟稔地刮着腻子,满不在乎地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让了一步就得让十步,让了一回还有下一回,对付这种流氓,妥协肯定不是办法。”

  顾蛮生正吹着口哨刷着墙,陈一鸣匆忙奔来,气还没喘匀了就喊:“朱亮被人打了!”

  一天前朱亮外出为电影院采购爆米花,回校路上冷不防被人套住麻袋,一棍子打晕过去。玉米粒洒了一地,再睁眼时人已经在校医院里,一问三不知,就留着一脸赤青靛紫,肋骨断了两根,鼻梁都碎了。

  但顾蛮生心里有数,这个时间点上出事,肯定是赵斗派人干的。估摸那帮人看他能打两下子,不敢磕他这根硬骨头,只敢捡软柿子捏。

  顾蛮生这时才觉出一点不是滋味来,攥着拳头不说话。他自己当然是不怕事的,却没想到会连累朋友。

  “你别再胡闹了,这事儿就交给警察来办。”瞧这模样还想生事,于新华都气结巴了,伸手点着他的鼻梁连说了几个“你”字,抬眼看见曲颂宁也往这边走来,赶紧扬手招他过来,他说,“小曲,你跟顾蛮生一起去报案。”

  报案就得去区公安分局,分局就在瀚大附近,接警员也就那么几位。接警室里,顾蛮生又碰上上回报案时遇见的老公安。

  双方都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尤其是老公安看见顾蛮生。老公安认识陶刚,知道又是顾蛮生惹的乱子,所以看他那眼神格外不耐,恨不能下一秒就灌他辣椒水、上他老虎凳。

  老公安道:“怎么又是你?你一个大学生,进局子的次数比流氓还多,你觉得合适吗?”

  “您这话说的,怎么不合适了?警民鱼水情,社会才太平,警民心连心,中华好复兴。”顾蛮生一脸正经,还教训起对方来了,“人民公仆为人民,不能事事落人后,处处想偷懒,党和国家这不白白哺育你了?”

  在顾蛮生把话越说越离谱之前,曲颂宁赶紧插话道:“我们的同学被人打了,我们是来报案的。”

  老公安对曲颂宁还挺客气,但依然稳坐如泰山,没一点紧迫的样子,“情况知道了。你学校那边已经来报过案了。”

  顾蛮生微眯了眼睛,问:“我知道那赵斗住在哪里,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抓他?”

  “先审查,再立案,”老公安一听顾蛮生开口就不耐烦,扔出厚厚一沓文件,“砰”一声落在桌上,“你看看,这么多案件资料都等着做法鉴,犯罪事实显著轻微的,不予立案。”

  顾蛮生还想再争两句,亏得被曲颂宁及时扯了一把胳膊,暗暗劝服住了他。

  两人一起退出了接警办公室,曲颂宁说:“这老公安明显是个兵油子,办案根本不上心,与其跟他耍嘴皮子耗时间,还不如直接换一位接待民警。”

  顾蛮生觉出这话有道理,撇撇嘴,听他的了。

  两人便找了个角落,耐心等着。差不多到了交接班的时间点,老公安端着搪瓷茶杯出去泡茶唠嗑,没一会儿,一个年轻民警向着接警室走了过来。

  顾蛮生与许颂宁齐齐抬头看向这人,五官脸型方方正正,一身警服也穿得格外挺括,他胁下夹着一沓办案文书,跟瀚大那些喜欢上图书馆的大学生似的,走起路来大步生风,很有股拍屁股就干的利索劲。年轻民警也看见了这两个年轻人,嘴角微微一勾,特别礼貌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待人走进接警室,顾蛮生杵了杵曲颂宁的胳膊,笑道:“这是个秧子。”

  曲颂宁也在同时回他一个默契十足的笑容,就他了。

  原来赵斗其人在公安部门早有累累案底,年轻民警果然办案认真,将前因后果一合计,立马就决定去赵家看看。顾蛮生把人带去了卖烤玉米的孙老头家里,以前在解放路天桥上摆摊时就听他提过一句,这个赵斗是他邻居。

  但孙老头说,赵斗已经久没回家住了。赵斗去年纠集了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开了家录像厅,但瀚大的校园电影院办起来之后,生意每况愈下。顾蛮生有阵子天天跑居民小区里塞传单,一下就被记恨上了。

  曲颂宁道:“难怪要找你的茬。”

  小民警继续向孙老头打听赵斗为人,得悉是个惯偷。孙老头说,这赵斗偷鸡摸狗惯了,也不好好经营录像厅,前阵子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批BB机,很是大手大脚地挥霍过一阵子,估摸这会儿钱没了,又出去惹事儿了。

  顾蛮生微一皱眉:“什么时候?”

  孙老头答:“过年前后。”

  “这么看,这个赵斗不仅有蓄意伤人的嫌疑,还领导着一个专业化的盗窃团伙,老伯,您要有他的消息,欢迎随时向公安部门举报——”

  小民警仍在认真问询情况,顾蛮生却良久沉吟不语,他刚刚萌生一个念头,滋长得很快。他突然插嘴道:“民警同志,我想问问,假设哪天我恰巧撞见赵斗犯罪,能不能见义勇为,直接把人擒下来?”

  小民警觉得这大学生挺热心,笑道:“可以见义勇为,但也要注意保护好自身安全。”

  顾蛮生挺认真地问:“那他要是持刀跟我拼命,我为了自保,不慎把他打伤了呢?”

  “如果见义勇为时不法侵害人使用凶器,你致其受伤属正当防卫,不用负刑事责任。”小民警面孔严肃,措辞严谨,“但是我们仍然不鼓励普通居民与歹徒搏斗,这样太危险了。”

  曲颂宁注意到,顾蛮生嘴上虽然说着“那是,那是”,但眼底的笑容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瞳孔散射幽光,像一只狡黠又贪食的狐狸。

  走访调查结束,曲颂宁与顾蛮生一起将小民警送出了孙家大门。待这身穿着警服的背影消失于弄堂尽头,曲颂宁方才一脸狐疑地问顾蛮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了?”

  顾蛮生正弓下要,低头逗猫。弄堂里两只花脸野猫,不知为什么,唯独腻他,还腻得厉害。他慢悠悠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嘴角笑意加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天用综测仪偷听刘岳的电话,他说他在过年的时候丢了一批BB机?”

  曲颂宁问:“你确定就是同一批?”

  “一定是同一批,”顾蛮生站起来,口吻相当笃定。“先前我问过朱亮与陈一鸣,一直来学校捣乱的就三个人,加上赵斗正好就是四个。因为不是一个辖区发生的案子,所以那个小警察不知道。”

  曲颂宁疑惑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这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人家比你看着年纪大。”分明肚子还有别的坏水,曲颂宁问,“你到底想怎么做?”

  “猴年马月这些人民公仆才能把人逮着,可校电影院再歇一阵子,周遭的居民全跑光了,就别再想开业了。”其实说到底,他就是对公安人员心存偏见,顾长河当年被同样穿制服的几个男人铐走的。顾蛮生轻蔑地抿了抿嘴角,眼漏一丝凶光,“再说了,朱亮这回是代我受过,被这姓赵的龟儿子打成这样,我不杀他个片甲不留,怎么甘心呢。”

  曲颂宁沉下脸道:“于老师让我一起来,就是拦着你别闯祸。”

  顾蛮生笑笑:“刚才人警察叔叔不是说了么,那小子亮刀我就是正当防卫,而且打人也有技巧,拿本书往身上一垫,再用毛巾裹着棍子狠抽,一点外伤不会留下。再不行风油精灌喉咙,辣椒水抹眼睛,有的是办法治他。”

  这样既能致人痛苦又不会留下痕迹,曲颂宁不禁咋舌:“你简直比流氓还坏。”

  “那是,流氓坏得直截了当,哪有我这技术含量。”擒贼先擒王,说话间,顾蛮生已经有了计划,他打算跟刘岳联手来一个引蛇出洞。

第12章 祸起一棍

  得知顾蛮生他们的主意,刘岳起初一百个不乐意。众声寻呼扩张迅速,刚刚兼并了扎根汉海市的另一家叫远望的寻呼台,新闻里更有乐观预计,今年全国新增的寻呼用户数量将超千万。所以对他来说,被偷一箱寻呼机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犯不上跟着顾蛮生胡闹。

  没有刘岳的支持,计划只能落空。亏得曲颂宁是“准小舅子”,小舅子发话,刘岳碍着情理面子,不得不配合。

  众声寻呼台兼售寻呼机,兼并远望之后正筹划新开一个门店,专卖寻呼机与其它通讯设备。参考刘岳这边的情况,顾蛮生制定了一套更详细的“逮人”计划,他问朋友租了辆金杯小面包,白天派人往赵斗常混迹的地方做推广、发传单,保证来往行人都能看见店员们一箱一箱往店里搬寻呼机,晚上就带着陈一鸣他们埋伏在店门附近的面包车里,等着赵斗那伙人冒头。

  门店开业那天,盛况空前。火红的爆竹响彻方圆百里,汉海市民一大清早就赶来购机,一条长队蜿蜒如龙,一直从街头游到街尾。

  对面四个人,顾蛮生这边不敢懈怠,除了陈一鸣与朱亮兄弟,小金杯上还挤着两个众声的员工。高高矮矮六个人,人手一根裹了毛巾的木条棍。陈一鸣没干过这么疯狂的事情,战战兢兢忐忐忑忑,认为赵斗一行未必会来。但顾蛮生信誓旦旦,说财不露白,贼不走空,刘岳新店开业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而姓赵的那小子头脑简单得很,上回那么容易就得手,也没被警察抓着,他如今兜里没钱,听到这个风声肯定会想着再干一票。

  “可我还是担心……“陈一鸣话音还没落地,就被顾蛮生打断了。

  “闭嘴,不准乱我军心。”顾蛮生疯劲来了,挥了挥裹了毛巾的棍子,用夸张的京腔念白来了一段《定军山》作为战前动员,“上前个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众将与爷归营号,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金杯停在寂静街边、停在泠泠月下,顾蛮生他们耐着性子蹲守到第三天晚上,终于等来了赵斗。

  两辆摩托四个贼,打破了这个原本阒寂的深夜。顾蛮生他们看见,赵斗他们直接把摩托停在了店门附近,然后就像蹿行街道的老鼠那样,迅速逼近门店,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赵斗撬锁撬得娴熟,两三下功夫就把店门打开了。气氛骤然紧张了,面包车里的呼吸声跟着杂乱起来,像海浪,起伏轰响。顾蛮生却很平静,他显示出超乎所有人的大将之风,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大伙儿稍安勿躁,按照先前的计划,等三个人进店之后再来他个瓮中捉鳖。

  待三个人进到店里,顾蛮生他们也下了车,拿上棍棒与麻袋,猫腰悄悄前进。顾蛮生以眼神与手势发号施令,让两个人先去把店外望风的那个小子擒了下来。两个众声的员工闻声而动,从对方身后接近,迅速将那小子的嘴堵住,然后三下两下捆住了手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出一点动静。

  店里的赵斗对外头的状况一点不知情,还喜不自胜地指挥身边两个小子分开搬货,结果被扑进门来的顾蛮生他们一打一个准。另两个小子很快被缴械擒住,顾蛮生与赵斗有过接触,料想这小子是随身带刀的。果不其然,赵斗一见遇了埋伏,就拔出了腰间的□□。然而还没来得及耍狠,早已潜伏到他身后的朱亮就张开麻袋,从他头上套了下去。

  也不把整个人罩进去,就拿麻袋捂住脸,收紧了袋口勒住了脖子。赵斗起初还挣扎,气门受堵之后,一下就老实了。

  偷鸡摸狗惯了的人不开灯,一片黑暗中,也不知谁扔了事先准备的几本薄书在赵斗身上,然后就听见顾蛮生高喊一声:“打!”

  瞬间脚踢拳打,棍如雨下。按照顾蛮生原先的设想,狠狠教训一顿赵斗是必须的,但不能落其残,不能破其相,只能打不易留下外伤的地方,比如打胃,打侧肋,或者垫着书本打,这样能打疼打吐却打不坏。但大伙儿兴头上来,除了被麻袋罩住的脑袋没有招呼,别处也就不管不顾了。

  结结实实将赵斗收拾了一顿,顾蛮生招呼大伙儿把四个人捆去派出所。赵斗被人从地上拉起来,忽然抖抖索索地动了一动,手往下身一摸——朱旸正立在他身前,还当他这动作还要拔刀,立马恶向胆边生,扑上去又朝赵斗的脑袋补上一棍。

  就是这一棍,坏了。

  包棍子的棉花、毛巾早打散了,这一棍势大力沉,当场就把赵斗砸得昏死过去。

  这一棍的代价也是相当严重的,赵斗颅骨单纯性骨折,反倒将朱旸告了。大伙儿将承办校园电影院的盈利基本全赔出来,才勉强落得个“受害人不予追究”,但学校里的处分是跑不了的。

  当时,37所招生并轨试点高校中第一所开展“勤工助学承包制”的就是瀚大,校园电影院屡屡见报,何其风光,可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高副校长急于将这个烫手山芋甩脱,打算不管青红皂白,直接将朱旸与顾蛮生一起开除。

  于新华为顾蛮生求情,曲夏晚也求着父亲跟校领导协商,她说校园电影院本来就是以朱旸的名义承办的,最重那一棍也是朱旸砸的。这件事起于朱旸,止于朱旸,开除他一个人就够了。曲知舟拗不过寻死觅活的女儿,只得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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