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火 第144章

作者:耿其心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陈焱阖了下眼皮,显然早考虑到了。

  “学校里她这种家庭情况的女生不少,他们会看着给补助的。”

  祁汐没吭声,脸重新

  埋进男人身前。

  眼眶悄悄的湿了。

  陈焱扣上怀里毛茸茸的后脑勺,又亲了亲她头发。

  “心情好点儿没?”

  祁汐点点头,片刻,又很轻声:“阿焱。”

  她仰起泛红的眼角,目光荧荧。

  “你真好。”

  陈焱“啧”出一声,挺不正经地挑眉。

  “现在才发现?”

  祁汐摇头,又重重点了点头。

  “胡律师刚说得对,他们要的不是迟到的正义,而是设身处地的体恤与帮助。能回去上学,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非常重要。”

  “你救了她,灵魂上的。”

  陈焱轻呵出一声:“我可没那么高尚。”

  他只是懂她。

  不管是那天高楼上企图轻生的女生,还是今天这个被侵犯的女孩,他都懂祁汐有多想帮助她们。

  这两个女孩仿佛穿越时空的两面镜子,照出以前那个脆弱又无助的她。

  而即便只是她的映象,他也没有办法再忽视她们的痛苦与绝望……

  “你有!”祁汐跟男人道。

  她不喜欢别人否定他。

  就算他自己也不可以。

  她皱眉,指尖在陈焱的胸膛上戳了下:“你就是很好。”

  祁汐踢掉拖鞋,两只脚都踩上男人大腿,整个人都蜷进他怀里。

  她以这样一种近乎耍赖的姿态,不讲理般宣告:

  “特别特别好!”

  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柔软狙中,陈焱很慢地眨了下眼,无声失笑。

  从以前到现在,只有她,只有她真心觉得他好。

  她毫无理由,又完完全全地接纳他。

  而他也在这样的接纳与包容里,不再放弃自己。

  拼尽全力地,成为她心中“特别特别好”的人。

  她说他是她的光。

  那是因为,她先做了他的太阳……

  唇角一点一点撩起来,陈焱开口有点哑:“汐。”

  祁汐眸光微动,仰面看他。

  没有人这样只叫她单名的。短促的一个字,显得有点潦草。

  可她莫名很喜欢陈焱这样叫她。

  男人的睫毛细密垂落,黑眸很深地睨她,眼底有浓郁的情绪在翻涌。

  “我们——”

  电视柜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祁汐从男人怀里跳下地,光脚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陌生号码,归属地在淮州。

  她接起来:“喂?”

  对面有些犹豫地出声:“是……祁汐吗?”

  祁汐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弯腰拿起自己的拖鞋,起身走过来。

  “对。”她应道,忽而又觉得听筒里的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你是……”

  陈焱勾着拖鞋走到女朋友旁边,标准的军姿蹲下,一手圈住她脚腕往鞋里套。

  可祁汐的身体仿佛僵住了,一动都不动。

  他抬头,看见她脸上是一种震惊到失语的表情。

  陈焱眉心紧了下,站起身。

  祁汐唇瓣嗫嚅着,又咽了下好几下嗓子,才终于把声音找回来:“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见面再说。”

  陈焱看着她挂断电话。

  “谁打来的?”

  祁汐抬手捋了下长长的卷发,像在给脑袋一个缓冲的时间。

  “是……祁昊。”

  太久远的名字,陈焱怔了两秒才对上号。

  “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警察联系的他,说了祁钧被抓的事儿”

  祁汐抿了下唇,表情有些复杂。

  “他说……如果我要告祁钧的话,他愿意来为我作证。”

  **

  胡律师说,强-暴未遂需要证据或证人才可以定性。

  祁汐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证人,或者说,她下意识就将那两个证人直接排除了。

  ——做梦也想不到祁昊会愿意来作证。

  祁昊也确实带来了最为强有力的证据:除了作证祁钧侵犯祁汐未遂外,他还揭发,祁钧在常川跑车的那两年,曾经数次在边境游走,运输大-麻叶与罂-粟壳。

  数罪并罚,性质过于恶劣,最终,他被判决二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二十五年,基本是有期徒刑的最高年限了。

  祁钧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能不能活到出狱还是个问题。

  宣判完那天,祁汐在法院门口叫住了祁昊。

  祁昊的变化很大,他以前很胖,现在浑身精瘦,面上有很明显的被生活磋磨过的痕迹。

  祁汐和他同龄,但祁昊看起来比她年长十好几岁,一副操劳的中年人模样了。

  这些年他们毫无联络。祁汐只听妈妈提过两句,说祁昊从淮州的职校毕业后,一直和邹新萍在淮州生活。

  他们的日子应该也过得不容易。

  以前相处的经历不算愉快,现在见面也免不了尴尬。

  相对沉默片刻后,祁汐先开口。

  “谢谢你啊。”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

  现在连道谢都显得讽刺。

  谢他什么呢?

  大义灭亲么……

  “别,别这么说。”祁昊连忙摆手道,“我其实,也是没办法了。”

  他轻“唉”了下:“我妈当年提出离婚,我爸死活不同意,后来我妈是拿他之前的一些事儿,还有你那个……威胁他,他才松口的。”

  “我们去淮州后,他还是时不时来找我们。”他干巴巴笑了下,“就是想要钱。”

  祁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问:“那他后来,怎么又去常川了?”

  “说是去做生意。”祁昊轻嘁了声,“走之前还给我妈打电话说要复婚,说什么等他赚了大钱,再想复婚就没机会了……”

  “知道他做的什么‘生意’后,我妈就让我彻底和他断了联系。”

  他顿住,偏头看法院门上高高悬挂的法徽。

  “其实以前,我就想过要给警察说的。可是他……”

  他顿住,低头无奈地叹出口气。

  “他毕竟是我爸。”

  血缘无法选择。

  祁汐不是不理解他的为难,但她不可能赞同他的做法。

  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心情,她只好继续问:“他在常川做的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祁昊立刻道。

  “后面他突然回浔安,我们也挺意外的。回来后他又没钱了,就继续找我妈要钱。”

  “这些年我们好不容易攒了点钱,想买房子。过年时看房给他知道了,就又跑过来要钱。我妈不给,他就把我妈打了。”祁昊鼻侧抽搐了下——忿恨的标志。

  “把我妈直接从楼梯上推下去了。”

  祁汐一惊:“那二——那你妈,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