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呆了
青豆吓了一跳:“怎么了?”
青栀也是一惊,高抬着腿,身体转成了违背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二哥都没对她这么凶过,更别提青豆了。她可是所有人嘴里的宝。
青松怒不可遏:“下去说!”
青豆迅速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没到一楼,眼眶就湿了,没等青松开骂,她先一步可怜巴巴道歉,“二哥,我错了。”
青松把她拎到车棚旁边,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牙关咬得打颤:“你昨晚是不是在顾弈家?”
他也是从蓬勃欲望的年轻小伙过来的,太知道顾弈这个年纪想什么了。再稳重,再妥帖,也就是个男人。男人,没有好货。净知道祸害好姑娘。连程青豆这种老实孩子都开始撒谎,夜不归宿。看她眼下挂着的两弯乌青,估计还彻夜未眠。青松气没处撒气,用力踹了一脚自行车。
果然。青豆知道露馅了,老实交待:“他爸妈不在家,我就......在他家玩了会。”
说完,小心抬眼,见青松面露凶光,青豆继续:“然后......太晚了,离得有点远,懒得回来,就......”
“程青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还没有结婚!”青松手伸进上衣内兜,左右摸烟。点燃后,他深闷一口,让她继续说。
毕竟是哥哥,太私密的事情不好问,只能让她自己说。
“啊?”
“为什么撒谎!”
青豆欲哭无泪,眼泪只够挤到眼眶,一滴也流不出来:“我怕你骂我。”
青松:“他过年为什么来我们家?”
“啊?”青豆想了想,摇摇头,“他来之前没跟我说。我不知道。”
在青松心里,一个男的突然来拜访,就是有鬼。他们这样的关系,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郑重,专程老远开车到程家村,这明摆着心虚。
“程青豆,你跟我说实话,”青松烦躁地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到哪一步了?”
青豆拼命摇头:“没有。二哥。我们没有。”
“你还在上学!”他强调。
青豆着急:“真没有。”
青松心里有自己的答案,完全不听她解释:“他跟他家里讲过吗?”
青豆气了:“我和他没有,真的没有。”她好急,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怎么说不清楚呢!
“他妈什么态度?”青松手上这根还剩半截没抽完,用力扔在地上,拿皮鞋尖碾了,烦躁地又点了一根,“他家不好弄。”
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家,做朋友好说,但嫁过去,青豆肯定要吃苦。过年那会他就想,后面得好好谈谈。他妹子好好的大学生,漂亮温柔,将来是工程师,什么婆家找不到。顾弈家再好,也不是上选。现在婚前就“给”人家,被顾家这种门第知晓,就算自家儿子有份,也绝对是要看不起女方的。他不想青豆以后结婚,要看别人这种脸色,吃这种闷亏。
“什么呀!还没到那一步呢!”
“他没跟他家里说?”青松来火,摁住青豆的肩,不许她眼神闪躲,“他来拜访我们,却没有跟自己家里说?什么意思?”
朋友之间,这种先后可以是糊涂账,但涉及婚嫁,这种先后太过重要。青松自己作为混小子的时候,也糊里糊涂,但一旦做起家长,十分严厉。他不允许自己的妹子被轻视。
他径直往公用电话那里走。
青豆怎么也没想到,好脾气的二哥忽然火山爆发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当即就要打电话给顾弈。
她头昏脑涨,拦住青松,死活拽不住他,着急之下,说了句胡话,“他都没怎么睡,晚上还要赶火车,你别闹了。”
此话一出,青松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青豆缺觉地陷入迷茫,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解释,干巴巴眨眼:“跟你说了也不信,反正我们什么也没干。”
是你自己脑子脏!我们就是拉着手睡了一晚!
青松上下扫了她一眼:“豆儿,你撒过一次谎。就有第二次。”他完全知道自己妹子耳根子多软。顾弈要是哄哄她,她一点没有抵抗能力。
“下次不会了。”她保证。
他叹气:“女孩子不要撒这种谎。”
“我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
“他累了是吧,行。”青松又抽了一口烟,下了决定,“那我去西城一趟。”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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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第一次知道,南城去西城的火车票硬座142,硬卧上铺300,中铺315,下铺340。她听二哥打电话问站票几个钱,心里难受如针扎,知晓票价这么贵,她不允许二哥跑这一趟。
青松没理她,算算日子,准备下月月中空了去一趟。
青豆都要急哭了,求他,别浪费钱了,真的啥事儿没有。
青松拿她的话堵她:“能怎么办,他累呀,我不能让他累着,只能自己累一点了。”
青豆没心思回忆旖旎辰光,整天算日子,等顾弈到西城,上完新年第一个门诊班,她心算他这种整日劲儿用不完的人应该休整好了,赶紧打去电话。
顾弈此番特意没打电话,就等青豆自觉。听到阿姨叫他接电话,嘴角还浮起满意,哪里知道,一接起,劈头盖脸一通骂。
青豆让他打个电话给二哥,不然他真的要去找他。
找顾弈事小,来去几百块真的没必要。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
青豆都要急死了,结果顾弈不以为耻,还在电话那头狂笑不止:“程青豆!你完了!你现在非我不嫁了!我给你说,青松哥来找我,我立马道歉,他打我,我认了,他骂我,我也认了。”
顾弈没想到走向变成这样。既然都瞎想了,那随便他。反正他无所谓。
顾弈说这话,真是逗青豆。那头传来湿重的哭声,他不敢置信,“你......他妈你别告诉我你哭了?”
青豆急得夜不能寐,一点也没有玩笑心思:“你怎么这样啊!”
顾弈为了安抚青豆,答应等晚上打电话给青松。青豆这才缓过气。
他调侃,“打电话不够正式啊。要不要我写封信,郑重严谨、事无巨细地说明那,晚,情,况,还你清白?”
青豆假装听不懂:“我二哥不识字,别费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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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顾弈用了什么方法。
青豆提醒青松晚上19点别出去,有电话找你时,青松的脸色还很难看。他知道是谁,没准备给好脸。结果19点10分,走出房间,青松眉眼舒展,全无烦恼,对青豆也不再臭脸。
青豆怀疑顾弈把自己的桑塔纳送他了,不然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二哥这么高兴的。
她问青松,都说了什么?
青松叼着根烟,看着她似笑非笑,一个字没透露。
青豆搞不懂男人,不懂!一点也不懂!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青豆能懂的男人,那一定就是虎子。
可她最好的朋友王虎,是进过牢监的人,和当年不同了。
虎子减刑出狱的时间一直没有明说,青豆会见时,他模糊说五月吧。
而事实上,他是四月二十一号四点出狱的。
张蓝凤知道具体时间,虎子让她别来,说有朋友来接他。表情乐乐呵呵,一副混得开、别担心的模样。
但……他一个都没告诉。
二监临街的后门吱呀一开,王虎于黑灯瞎火的凌晨获得解放。值班的管教对他说,出去好好做人,别再进来了。虎子应好,浅浅鞠了一躬。
九月带进来的汗衫再套上身,宽松不少,飘来荡去,触感好得不真实。虎子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真瘦了不少。
他去年九月带进来的东西,除了钱包,里面有半包烟,没有打火机,估计被处理了。
他捏着烟想也没想,往后一丢。这东西他在里头戒了。主要是牢里烟不便宜,还真假掺卖,越抽越来火,后来猛咳一个月,实在抽不得,说戒也就戒了。
虎子脑子一片空白,走在风里,心情一点没有自由。他想,说是出牢监,怎么像走进了另一个牢监?
他要去哪儿?真去广州吗?
想着想着,忽然幻嗅到一股诱人的烟味,他胸闷地扁扁嘴,赶紧回头去捡烟。
怎么想的,好歹是包真利群啊,交朋友的时候还能客套客套呢。
虎子一双大眼苦行僧般半耷拉,没全睁开,所以回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地面的四个墩子。
四周太黑,他没反应过来,走出两步,才看到顾弈面无表情坐在河墩子上,再一抬眼,傅安洲嘴角勾起,朝他扬扬那包利群:“大户啊。我都舍不得扔。”
顾弈摇头:“真的关傻了,两个大活人杵在眼前都能视而不见。”
他和傅安洲就站在河边,正思索怎么打招呼不矫情,虎子就这么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他们,走了出去。还朝他们身上扔了包烟。
虎子完全没想到会有人来接他,看见他们,喉头噎了口腥。
“怎么……”
顾弈:“以为出狱能瞒人,怎么?以为谁都是程青豆?”这么好骗?
傅安洲微笑地抽出根利群,往虎子嘴里一塞。
春夜风凉,吹得人眼睛出泪。虎子吸吸鼻子,抿着烟:“你没去上学?”
“回来了。”顾弈掏出火给他点烟,“要不是安洲说四月二十一,我们谁也不知道。小徐现在钥匙换地方了,你不说一声,台球室都进不去。瞒着干吗?准备睡桥洞?”
虎子深吸一口烟:“没。日子不好。四月二十一,又是四开头,又是单数日子,还是凌晨四点,晦气。”鼻腔灌进清冽的烟雾,舒服不少。
“放屁。”顾弈骂他。
都进牢监了,还讲究什么啊。
傅安洲缩起脖子,边抵挡凉风边朝虎子伸手,半揽过他的肩,给了一个男人的招呼式拥抱。
虎子忙摆手,“让我洗个澡。”真晦气,不吉利,做生意的人最忌讳刚出牢监的人。
顾弈一把抱起虎子,掂了掂,“瘦了。”
虎子凌空腾起,烟头一翘,差点烫到鼻尖。
傅安洲看了眼表:“走吧,明天鸣宴楼订了席。”又低笑,“豆子不知道,以为我过生日。”
“她不会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吧。”顾弈牵起一侧唇角,顺着虎子的扑腾手一松,让他落到了地上。
“说不定。如果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就给虎子了。”说完,傅安洲思索了一秒,“我猜是书。”
虎子鼻子堵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会通过后面正常剧情推进的视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