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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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能动,能走,但是吴会萍把她当成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人,连粥都要喂。这让青豆喝白粥也喝出股糖粥的甜。
顾弈和青松开了一夜的车,赶到时,镇子刚刚苏醒。卫生院空空荡荡,急诊四个房间12张床,只有两个病人。非常好找。
青豆半躺,一边梳头,一边张嘴,咽下吴会萍喂来的粥。
她对吴会萍说,在山上天天吃馒头和粥,好没劲。吴会萍横她一眼。青豆以为要挨打了,她却只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回去给你炖鸽子汤。我找人买两只鸽子。”
青豆吸吸鼻子,轻声问:“妈,你别气......”
吴会萍没开口,身后的青松破口大骂:“你这副样子想谁不气?谁家养了这种丫头能不气?不赶出家门才怪!”
青松怕吴会萍骂青豆,想自己先使劲凶,这样吴会萍才能少点发挥余地。
室内忽然一闹,烫粥卡在了喉咙眼。青豆失色,顺青松的方向,撞上了顾弈疲惫的眼睛。
傅安洲蒙了一晚的冤屈终于洗清。青豆反复说不是他,真不是,吴会萍完全没信。
她可劲使唤傅安洲前前后后,见他打骂任凭,更加确信,难听的话说了好多,此刻看到顾弈,她有点明白了:“怎么回事!”
顾弈走到吴会萍跟前,鞠躬道:“阿姨。”
吴会萍的泼昨晚早撒够了,到今天早上明显气力不足:“……哦,来了啊。”
想要最小化,最后还是闹得好几个人知情。青豆看向顾弈,嘴里的粥回出股苦味。
他看起来非常生气,那条工笔重刻的下颌线绷得死紧。
但下一秒,顾弈朝她扯出笑:“难受吗?”
青豆摇头:“不难受。”
他坐到床边,端起剩下半碗白粥,拉起她的手,“真的吗?”
好反常啊。看着他温柔无比的笑,青豆心头怪异:“真的啊。”
“说实话。”
“真的没什么。”
他笑意扩大:“程青豆,你对我还有没有实话?”
“我……现在不痛了。手术的时候……就是清宫……挺痛的。”她安抚地回握他的手,“真的。”
“你真行,程青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轻嘲,“都是我的错。”
青豆不许他这样说:“别胡说。反正事情到此为止了。”
顾弈保持微笑,眼里射出两道冷静凌厉的光:“嗯,到此为止。”
他垂眸舀粥,一口一口喂她。
青豆乖乖张嘴,放弃独立自主。她忽然觉得做一个废人也好幸福。她也好想任性哦。
过了会,青豆想到了什么,小声说:“登记的时候,我掏成自己的证件了。不会影响我毕业吧。”
顾弈揉揉她的脸:“不会的。”
“唔……”青豆担忧。
他起身,准备去找医生:“相信我。”
青豆漾开酒窝,抬高音量:“嗯!我相信你!”
顾弈动作一顿,苦笑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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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粥,青豆又睡了会。
还没入梦,门外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
铁架病床拖拉出刺耳的尖厉,门板哐啷好几撞,震得人耳边嗡响。拆医院的动势一波一波传输,引得人前去围观。
急诊一二层只有一个护士上班,拦也拦不住,只能急着喊,别打了。三两家属和路人好奇,往打架的病房探头。
青豆坐起身,盯着条纹被子上“南弁镇卫生院”六个红字,心中划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吧。
不会是……二哥又在揍顾弈吧。她掀开被子,趿拉布鞋,往隔壁打架的空病房走去。
门口围了四个人,把门堵死了。青豆娇小,探头失败后,试图钻身。
青松从一楼上来,拨开人群:“豆儿,怎么下床了?”
青豆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二哥,酒窝微微漾起,身后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青豆和青松脸上的平静——
“要你他妈多事!”
第109章 1995·夏 ◇
◎周瑜打黄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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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洲挨过打吗?顾弈不确定。
但拳头落下之前, 傅安洲下意识的回避动作,至少说明他知道自己会挨打。说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意识到, 不该由自己通知青豆的亲友, 以及顾弈。
他意识到, 还做了,这在顾弈看来, 就是□□裸的挑衅。
病房不算宽敞, 四壁透出股常年朝北的阴冷。
傅安洲大喊冷静,也试图抵抗, 但挨了两拳头之后,口中热腥倒涌, 他明白此刻的顾弈完全失控,也知晓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他被踹飞出去, 连推三张床。
耳边朦朦胧胧响起围观议论的声音, 掺杂乡音, 听不清晰, 仿佛回到了过去, 他还没来南城的日子。
枕后松垮的皮筋弹掉,黑发坠下, 贴上黏血, 遮住俊秀的脸庞。剧痛之下,傅安洲声都来不及出, 腹部又挨上一脚, 接着是背上, 肩上, 膝上......
这完全是往死里打。
如果换作虎子,他会吗?大概率是不会的。
傅安洲吐掉口中的血,死咬牙关,再抬头,横生杀气,以迅雷及不及掩耳之势,抡起拳头往顾弈脸上一记猛力。
他没看错。还击的时候,顾弈眼里闪过一道轻蔑,仿佛早有预料。
挨了一拳,顾弈也没有立刻还手。他慢条斯理撺拳拢袖,活动手关节,掰响骨节,像在等着看,他还能有什么招数。
傅安洲躬身忍痛,剧烈喘息。他明白自己再出拳大概率是要被拦截的,但此时此刻,出拳是男性血液里的愤怒本能。
更何况,他胸中也早燃起场熊熊大火了。
顾弈是打过架的,次数还不少,尽管年代久远,但血液里有明显的暴力痕迹。一拳一脚,绝不出空,拳拳到肉。
病床被蹬得歪七扭八,滋滋啦啦朝墙角推移,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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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室内枪林刀树,两头男性,化身斗兽,动静根本不像打架,更像在砸墙。
门口形式劝架的人都放弃了,目瞪口呆,搭着墙或肩,专心看斗兽。
青豆用力拨开两个看客,人也没看清,着急大喊:“顾弈!你疯了!别打了!”
说话间,傅安洲半张脸拢在他的身下,神色不明。
借顾弈顿住的时机,他抵住他的肩,反手又是一拳。
俩人早已失控,纯粹在发泄。没有人提问,没有人解释,每一拳头每一脚跟都是不言自明的恨和怒。
顾弈鼻梁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两道热流淌下,滴滴拉拉落在傅安洲脸上。四目相对,呼吸重重相撞,烧成一道烫人的火。
顾弈拎起他早已拉扯变形的汗衫领,咽下热血,下颌一紧,凶狠地将他摔到墙上,又若无其事地松开了。
撞击声止,围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顾弈手臂一横,擦掉嘴角的血迹,表情由轻蔑暴怒秒速向平静温和过渡:“怎么下床了?医生说要少活动。”
仅是一个转头的瞬间,他的变脸过程清晰明朗,甚至都没有遮掩的成分。
这样的顾弈让她陌生。
青豆心跳钟摆一样震荡,晃得她差点没站稳。
不是虚弱,而是震惊。不是为血淋淋,而是为笑眯眯。
原来,顾弈遗传了邹榆心的变脸。
她环顾狼藉的病室,一时失语:“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打……打成这样。
“可以啊。”顾弈牵起唇角,伸出指尖按了按鼻子,拎起衬衫下摆揩去鼻血,“走,回床上躺着。”
青豆肩膀一拧,甩掉他的手,想要去看傅安洲。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傅安洲重咳两声,吐掉口中的腥血,半死不活地朝她摆手:“我没事。”
青豆愧疚:“去找医生消毒一下。”
傅安洲:“你去躺着吧,我等会去。”
青豆还要说话,被青松拽走了。
青松和一个看热闹的热心师傅一起复原病室,低头哈腰地跟护士道歉,顺便把两个小伙子推去急诊换药室消毒:“别打架!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
换药室医生没上班,空着一张检查床和两张桌子。
没办法,这卫生院就是这么随意。护士说医生买菜去了,晚点来。
顾弈看标签就知道哪个是酒精。他持镊子摁了摁,棉花湿度不够。刚一转身,傅安洲拖着身体走了进来。
两人带着□□味,再度重重擦肩。傅安洲躬身驼背的状态看起来比顾弈要差多了。
顾弈出去找护士要酒精,傅安洲捂着心口,沉默坐在检查简易床上,呼吸有点费劲。
顾弈要到酒精,往罐子里一掺,熟练地拿镊子一点一点撵棉花,将其沾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