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第170章

作者:金呆了 标签: 现代言情

  他是做好分手的决心来的,好在事情比他想的要顺利。

  程青豆是真的爱他。他绞着力道问她,什么时候发现非他不可的?青豆愣神,呆呆望着天,shen口今地投降,称不知道。

  对,不知道就对了。

  他们都一身毛病,相识这么多年,要是说出具体,太奇怪了,太肉麻了,太像准备过的了。就是不知道,才对。

  青豆缓过刺激的劲儿,意识到这个答案不对,开始左右找补,“我喜欢你酷,谁都不爱搭理,我喜欢你聪明......你又高又俊又聪明,实在让人稀罕......我还喜欢你家......搞得挺好的。”

  顾弈蹙眉,多次想插入她的废话,都被她毫不留情地盖了过去。他只有用额头抵住她的c,飞快问出,“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因为这个姿势,他没能看清她的表情。但她回答得很快,很笃定。白兔山波澜起伏,声线沙哑又清晰:“当然。”

  所以,顾弈才有勇气把结婚本塞到她手里。

  青豆看见红本上的字,跟头看见红布的牛似的,失去控制,捂住耳朵尖叫奔跑:“啊——我就知道——啊——还告诉我那个不算结婚——啊——你们太混蛋了——合起伙来骗我!啊——好他个程青松——还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啊——装得真像——天哪!你们演技太好了!”

  青豆绕场一周,激动得眼泪狂流。终于,喊得嗓子都哑了,才撞进顾弈张开的怀抱,使劲揩了把眼泪,仰起湿漉漉的眼睛:“好啦,我爱你。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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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豆没有想到,结婚的真实感会来自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她对大姐说,今晚带人个人来睡,和她一起睡。

  大姐:“谁啊?”

  青豆:“......亲戚。”

  黑压压的夜,家里没开灯。大姐正拿着蒲扇扇风赶蚊子,一扭头看见一道颀长:“哦,你爸来了?”

  青豆明显感受到身后的人暴躁了几分。她噗嗤一乐,傻乎乎把手心的结婚证递了过去:“不是,是我爱人……这是我们的本儿。”

  哪有人是这样介绍的。

  顾弈笑得不能自已,特想把她箍进怀里狠狠揉一把,怎么这么可爱。

  青豆也在大姐收不住的笑声里意识到自己很傻。

  她汗腻腻坐回房间凳子上,失神地打开结婚本。

  那张冰天雪地的照片一秒把她带回1993年的冬天。顾弈冲澡的水声哗啦啦钻进耳朵,恍若在身侧砸下了雪点子。

  原来白头到老的许诺是那一刻定格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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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门在外,屁也没带,青豆跟大姐借了条她汉子的大裤衩。

  谁知道顾弈竟然穿不下。青豆怪他,“你怎么这么胖啊!”

  她连夜改裤子,顾弈也不害臊,大喇喇光着,躺在席子上,给她摇蒲扇扇风。

  青豆的屋子不大,床离桌子半米远,他这风一扇一扇,搞得烛火晃荡,差点把青豆晃瞎。她用力眨眼,聚焦目光:“别给我扇了,你给自己扇。”

  顾弈很“体贴”,“夫人手中线,为夫身上衣。你给我改裤子,不能热着你。”

  青豆抬起针,作势要往他身上扎。两人正亲密闹腾,窗外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

  东子夜里哭醒,被姑骂了,蹬蹬又跑过来找青豆。夏天夜里风凉,村里人闭户不闭窗。他看屋里点着火,从堂屋爬了进来。

  东子轻轻推开门,看到青豆点着蜡烛做针线,以为看到了鬼。

  青豆朝他抱歉:“东子,明天给你吃糖好不好?今天我......忘了买了。你先回去睡觉,明天中午我去你姑家找你好不好?”

  东子往床上看一瞥,见着个半搭着薄毯的高大男人,没穿衣服,身上白得像鬼。他有些害怕,肩膀一缩:“你......去路口了吗?”

  “啊?什么路口?”关于路口,青豆就记得丢掉的杨梅罐头和“老鼠屎”。

  东子扭头走了。

  青豆没有在意和小孩的拉钩上吊。

  她大了,拉钩上吊这事儿对她来说差不多就占60%,比重还随时可以调节。她身边没人会把拉钩上吊当真。但对东子来说,拉钩上吊的重要性是100%。

  青豆和顾弈腻腻歪歪,次日一大早去镇上买零食。顾弈还笑话她,对一个小孩这么上心。

  青豆说这小孩儿不一样,很聪明呢。她没事儿就喜欢给他讲故事。

  顾弈牵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青豆是真喜欢这个孩子,买了很多吃的。从小到大,顾弈从她手里拿到的吃食加起来,都没这一趟多。

  只是这个孩子死活不理青豆。

  大概一周,青豆都没哄好东子。

  这小孩绝对是青豆这辈子见过最犟的。难怪小小年纪能从汽车上逃跑,还自己摸回了家。人物啊!

  顾弈每天看着她追着小孩屁股跑,对她说:“你对我要是有一半狗腿......”

  青豆打他:“谁狗腿了!谁狗腿了!”

  第二个礼拜,青豆从他姑嘴里听说,那天东子在路口等到天黑。青豆隐隐约约想起自己逗他拉了勾,结合之前村民说他老在路口等他妈,死了一年还老去路口蹲着,心头绞得疼。

  她本来都放弃了,就是个投缘的小孩而已,可想到是自己错了,她还是想获得东子的原谅。

  顾弈见不得青豆这卑微劲儿。他这回没有坐视不理,跟在后头,和青豆满村头找东子。

  七月底,正午四十度高温。找到他的时候,他们都要热虚脱了。那小子一个人在捉蚂蚱。见到青豆,果然还是臭脸一张。

  顾弈暴躁,哪忍得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尊重。

  他拎起东子后颈领子,提到半空,耐心告罄地对他说:“耍性子要有个度,村里还有别人对你这么好?她过几天就走了,你闹脾气的话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东子小脸憋得通红,薄唇颤抖得像条抖动的蠕虫。

  被人拎在空中,无法挣扎,是男子汉的屈辱。

  下一秒,空气中弹出“嘶”的一声,单薄的衣料慢慢开了道口子。

  可怜孩子,遇到程青豆,不是破裤子就是破衣服。他总共才一条裤子一件衣服。

  青豆扮演大英雄,迅速从顾弈手中解救他,把他抱到地上,拉着小手娇声娇气:“对不起,我忘了拉过勾,那天太忙了。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以后保证说到做到!”

  东子没有当即原谅她,板着小脸跟在两人后头回了家。

  等太阳落山,他想通了,主动去找青豆。

  他走到青豆身后憋了半天,梗着脖子问:“韦小宝做皇帝后,有没有去武林大会啊?”

  青豆和顾弈正在系麻绳,给村里孩子做秋千。

  听见东子声音,她扶木板的手一抖,兴奋地拉住东子的手,两眼冒光:“去了啊!还当上了武林盟主!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隐姓埋名,用的是‘小桂子’这个名字!”

  顾弈握榔头的手一垂:“......”

  误人子弟,还得是程青豆。

  -

  青豆年底回文化馆,获得一周假。办公桌上堆了十几封信件。两封过稿信,还有一封来自广州某地下出版社的回信。

  青豆在项家村某户老乡家上茅坑的时候,顺手一模,看到了鱼娘书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的故事果然遍布中国大农村。

  她遍寻全书,找到隐秘如蚂蚁小的投稿地址,寄信过去问询是谁投的稿,她才是原作者!

  对面还算有良心,天花乱坠夸了一通青豆的文采,称是匿名投稿,当初他们还问了是否要稿费,那人没有再回信。他们实在缺这类白话稿子,就这么发表了。

  信上说愿意补偿她稿费,问一万块可以吗?

  青豆以为看错了。又打开信封确认地址。广州人这么有钱吗?

  青豆那天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打给洋洋哥哥,问这是不是骗子?

  洋洋哥哥说,“要是刊印量特别大,一万块钱都给少了。你想想,广州出版,你在南城农村都能看到,这覆盖量多广。”

  青豆不嫌钱少,就怕是假的。既然朱洋洋说给少了,那就有可能是真的了。无商不奸,奸商才有真实感。

  为表感谢,青豆根据信上提示,填上自己的邮政储蓄本的号和身份证号,还多事地附上她后来补上的结局。

  青豆堆了好多事,她要盯梢青栀练舞,陪素素挑新人服,正式拜访顾弈家,还要写两篇新闻稿,做一期南城文化刊物周年简报。同时,她还在琢磨自己的剧本。

  她忙成陀螺,虎子跟她说傅安洲去上海南商银行上班儿了,她也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上海而已,又不是美国。

  一月中旬,她带青栀去了趟上海,面见一位资深舞蹈老师,看软开度和身体条件,指导技术技巧,参加考前集训。

  当然,去上海肯定要请傅安洲吃顿饭。

  青豆还傻乎乎在电话里大方,说地方你挑。

  傅安洲半掩住声筒,问身边人,朋友请吃饭,想去哪里吃?三秒后,傅安洲得到了答案,语气为难地对那头的青豆说:“红房子西菜馆?行吗?”

  青豆用笔记下名字,说可以。

  那天很不和谐。青栀青豆顺着上海地图找到这家西菜馆,都意识到这不是便宜地方。

  青栀小心翼翼低下声,问是你请客吗?

  青豆想了想,还是挺直腰杆走了进去。

  傅安洲还算体贴,替她们点了牛排加浓汤。“这个比较经典,听说名作家喜欢吃这个。”

  青豆挤出酒窝,“嗯!谢谢。”

  青豆和青栀都是第一次吃牛排。倾玥并不是耐心的大小姐,她看姐俩动作生涩,互相提醒左叉右刀,轻蔑地撇起嘴角。

  傅安洲脸色也不好,但他没有动声色。青豆主动问他,过年回不回去,大家一起吃饭。

  傅安洲半开玩笑,“我还记恨当年顾弈揍我呢。”

  青豆脑袋一嗡,脸臊得通红。

  倾玥不冷不热地搭茬,问他,为什么揍你?

  傅安洲若无其事,“她爱人以为我暗恋她。”

  青栀这么皮厚的人都差点窒息。她坐得笔直,头不敢扭动,死死盯牢眼前被傅安洲贴心分割好的牛排,闷头往嘴里塞。

  他真是个天生的绅士,帮姐俩切了牛排。为此,他的女朋友好像生气了。不对。青栀觉得,这个倾玥进门就不高兴,下巴昂得老高。明明个子不高,偏要鼻孔对人。

  傅安洲先帮女朋友切牛排,但这姑娘拒绝了。青栀不觉得第二第三位帮她们切牛排有什么问题。她和青豆明显就是乡巴佬,难得到上海吃顿西餐,就是什么也不懂啊。

  这个倾玥果然不对劲,闻言追问,“那你暗恋她吗?”

  青豆窒息,连忙圆场:“他开玩笑的,没有。胡说八道呢!哈哈哈!”

  傅安洲慢条斯理切了块牛排,盯着青豆,送入口中:“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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