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晚欲
作家长期写作,难免会肩颈疼痛,久坐对脊椎也不好,而这种职业病是不可逆的,必须要经常按摩和运动才行。
“小样,还按摩卡,你会按么?”
沉默了那么一会儿,陈遂才说话。
语气里带着哂然,可声音是温柔的。
孟菱不服气的说:“当然会了,要不你试试?”
她没有说,她其实特意去学了几天。
进按摩店之前,她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
问按摩师“可以教我按摩么”,无异于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大喊一声同学的名字,让人怪尴尬和局促的。
但好在她询问的按摩师姐姐人很好,教了她两个下午,最后只象征性收了她两百元学费。
“好啊。”陈遂轻笑,久违地露出狐狸相,“在床上试。”
又开始给她设陷阱。
孟菱说:“快吃蛋糕吧。”
“我说真的。”他把卡收进口袋里,笑吟吟看着她。
“把你的下半夜给我?”他尾音轻的像呼吸。
他这个人向来随心而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压根不会管话题是不是跳脱。
见她不语,他逗她的心思更甚:“想要了。”
他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看她,尾音有点黏。
“你总想要。”孟菱眼神嗔怨。
陈遂莫名想笑,于是真的扯了扯嘴角:“是啊。”他说着话已经站起来,往她身边去,“我挺坏。”
“你还知道你坏。”
“那你要不要惩罚我这个坏人?”
他走近她,忽然拉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脸看着自己。
“在床上惩罚我吧。”他若有似无在笑,“最好搞得我下不来床。”
“……”
孟菱招架不来,推了他一下:“快点吃蛋糕。”
她只知道不断重复自己的话,吵架时这种表现的人通常都很纯。
他想到这,笑意更深。
她继续说:“还有我做的菜,辛辛苦苦做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遂微怔,这才把她放开:“算你道德绑架成功。”
他就近拉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他拿筷子吃菜,她去切蛋糕,把蜡烛拿掉的时候,奶油不小心粘在手指上,她下意识吮了指头一口,等她把蜡烛放下的时候,却看旁边的他已经停筷了。
“放那。”
他有点无奈:“刚才在逗你,这会儿是真的。”
她眉心微蹙,很是不解。
他只好哑着嗓子解释得更具体一点:“我是说——你要是不想我在这就要了你,就老老实实坐好,除了吃饭什么都别问。”
“……”孟菱脸微热,安静坐下了。
后来陈遂把蛋糕切好,两个人各吃了一小块,菜吃得差不多了,孟菱钻进厨房去给他下长寿面。
往面汤里打鸡蛋的时候,孟菱的手机响了。
陈遂拿来给她。
她接过手机,对方说了什么,她眼睛亮了起来,甜甜说了声:“谢谢您。”
陈遂继续煮面,把青菜叶放进锅里。
孟菱在身后又说:“谢谢组委会,谢谢主办方。”
陈遂大体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等她挂了电话,这边面也煮好了,他边盛出来边问:“是不是获奖了。”
孟菱把手机捂在胸口上,姿态很虔诚:“嗯,人气奖。我等下要现场连线,说一下获奖感言。”
陈遂把面盛好,盖上锅盖,笑说:“不得了啊,孟大作家。”
孟菱腼腆一笑:“对啦,等回头你要给我说一下各大出版社的情况,既然获奖,那我的书很可能要出版了。”
陈遂端起面,往外走:“好,我到时候会都给你介绍一遍。”
孟菱跟上去:“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陈遂把面放到桌子上,转脸凝视她:“你是指哪方面?”
“所有。”
和他恋爱,写作获奖,作品出版……都令她难以置信。
在寂寂无名的年岁里,在无数次被毙稿,被否定时,她也曾因“我到底适合写作吗”而迷茫,因“要不要放弃及时止损”而纠结。
她也会追问命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束光是为我打的,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是为我而来。
现在貌似真的有一丝星光洒落。
可她却不敢信了。
“那我告诉你,都是真的。”
陈遂似乎很清楚孟菱心里的想法。
“你现在觉得不真切是因为才刚刚得到这一切,根基还不稳。别着急,给自己一个扎根的时间。”
你要相信,种子落进淤泥里,有朝一日终会开出接天莲叶无穷碧。
在此之前,慢慢来吧,等一个扎根的时间。
孟菱又一次觉得,陈遂就像她的人生导师。
她有点点泪意,却不想把他的生日氛围破坏掉,对他说:“快吃面吧,不然坨了。”
然后陈遂去吃面,孟菱拿着手机,摁开又摁灭,焦急地等着颁奖礼的电话打过来。
两分钟后,孟菱的手机响了。
她看到来电显示是上海,清了清嗓子接起来,现场的主持人让她说获奖感言,她回:“很高兴能得到这份荣誉,谢谢大家喜欢《薄荷烟》,我会带着这本书的初心继续写下去的。”
原本以为讲完这些就可以挂断了。
谁知主持人又问:“陈遂知道你得奖的消息吗?作为男朋友他有没有祝福一下呀?”
孟菱笑容一僵,看了眼陈遂。
陈遂察觉到孟菱忽然没动静,从碗里抬起脸,看她一脸尴尬和无措。
想了两秒,顿时了然。
“你说信号不好就行。”他小声说。
他说过,他们走得是一条路,而他比她走得远,有些石子绊脚,他也难免脚下不留神摔倒过,摔了一身泥之后,他自然知道该怎么避开那些“拦路虎”。
孟菱一激灵,怨恨自己脑子不灵光,于是急忙回话:“有些听不清楚,可能信号不太好,最后还是要感谢‘文学之星’,感谢读者们,谢谢。”
挂了电话。
只见陈遂好整以暇看着她:“演得不错,要是说话时结巴一点更真实。”
“……”孟菱努嘴,“你还有功夫评价我的演技。”
陈遂见她那样不由哈哈大笑:“毕竟你没长进,上次演得就差劲。”
孟菱微怔,恍然想起去年茶馆聚餐,在饭店洗手间外陈遂忽然把她抵在墙上喊“宝宝”的样子,不由一阵脸红。
“你生日几月几号?”
陈遂吃饱喝足,点了根烟抽,见孟菱还在纠结刚才在颁奖礼上的表现,干脆扯个话头让她转移注意力。
“六月一。”孟菱说。
陈遂“唔”了一声:“我生在春末,你生在夏初,我们的生日好像春夏接了个吻。”
孟菱愣了愣。
她好像,总能被他突如其来的浪漫打败。
“说到这,我忽然想说句酸话,你想听么?”陈遂抽着烟,眼睛匿在袅袅青烟后,显得特别迷离。
孟菱笑:“你说。”
“你知道吗,人的一生会经历太多个秋冬,却只能拥有一个春夏。”
陈遂的浪漫、才情和细腻是藏在骨子里的,流露于举手投足之间,并不会因为他外表浪荡而被掩盖。
正如此刻,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就是我生命里有且仅有的春夏。”
作者有话说:
人的一生会经历太多个秋冬,却只能拥有一个春夏。哈哈哈《晚风》写过。
有一束光是为我打的,有人是为我而来。——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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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昵称
陈遂的语气并不郑重。
夹着烟, 穷极无聊的样子,反倒像闲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