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良小仙
那一刻,所有的酒意都散了,心中只有后怕,后怕极了,他是男人,年轻的时候也打过架,所以更知道怎么打是收着打,怎么打是往死里打……
朱正虽是下属,但也是父辈的人了。
见到此情此景,不禁走上前,劝阻:“周总,这种人不值得,发泄一下就好了,我看他死猪一个不经打……”
王琛迟疑一秒,看井守成被打的半死不活,心里仍觉得不解恨,但理智还是支撑着他走过来,和朱正一起道:“周总,剩下的交给警察吧。”
但,周迦南并没有停下。
不远处,目睹了全程的钱力,吓得偷偷想溜。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周迦南这种打法,说他有要了井守成命的念头他都信,更可怕的是,他感受到,周迦南应该会柔术,他的动作有柔术里绞法的形,一个准确的血绞可是能十秒致人昏阙,再危险的也不是没有……
徐冉回过神。
听着井守成的求饶从高到低,一声声渐小。
心中猛烈涌起害怕。
不是怕井守成被打死。
是怕周迦南光明的人生因为她而蒙上什么阴影。
周迦南的背影高大而坚.挺,就在她的眼前,离她那么近。
她不敢再想,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来,什么都没想,只是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背。
“周迦南。”
“别打了,不要打了好吗,求你,不要打了……”徐冉软着身,从后紧紧抱着周迦南,一声又一声求他。
人影停住。
这是重逢以来,徐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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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徐冉双手抱在他腰际, 贴着他的背,不住摇头:“别打了,不要…不要打了, 好吗?我们报警, 好不好……”
周迦南人被定住,一动未动。
拳举起又落下,像绷紧又断掉的弦。喉结滚动,他轻闭上眼,唯有胸腔发堵。
朱正看得愣住。
一旁王琛呆呆失神, 不知在想什么。
就连角落里想偷溜的钱力,都不敢再动, 生怕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
看着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井守成, 徐冉不敢松手。
没人知道。
那几分钟里,她有多想让井守成死掉;这一刻,就有多希望这个人没事。
正当与过当防卫之间, 只有一字之差。
却天差地别。
周迦南的人生大好, 什么都好, 好到她是那么害怕他因自己而染上一丝污点。她宁愿报警, 宁愿让这件事传的满城风雨, 宁愿立刻找医院救井守成, 也不想看到那一幕发生……
她的手机被井守成扔在地上, 确定周迦南不会再动手, 徐冉才松臂, 将手机捡起来, 拨通了那个谁都没有想, 会被第一个拨出去的号码……
“喂, 120吗?”
“这里有人受了伤, 麻烦请快一点,谢谢……”
等众人反应过来,徐冉已经拨出了第二个电话:“喂,110吗?我想报警。”
说完,徐冉停顿了下,几秒后,才以一种不知怎样的心情亲口说出了那四个字。
“强.奸未遂。”
“金睿酒店,是,我是当事人。”
徐冉掌心在刚才的抵抗中,被碎玻璃扎到,伤口一直在流血,没经过处理,胀痛感渐渐强烈,挂了电话,她忍不住将手心握住,不想被人看见伤口。
但却忘了,她刚才情急之下抱了周迦南。
尽管极力小心,还是不可避免的蹭到。
她打电话时,周迦南低头看见了印在衬衫前腰的血,瞬时血管冻住。
他猛然回头,朝徐冉走过来。
徐冉刚讲完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就被周迦南抓起握紧的那只手,掰开来看。
一道鲜红触目的伤口上,碎瓶渣依稀可见。
就在掌心正中。
徐冉启唇想说什么,但望见周迦南的神情,心不由抽了下。
那是一种后悔。
她最不想从他眼睛里看到的后悔。
心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另一种疼痛袭来,她几乎要没办法再伪装坚强下去,那无比黑暗的几分钟,就和手心的疼痛如影随形,不断闪进她的大脑,徐冉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把手从周迦南那里抽出来。
摇头,藏在了身后。
“徐冉……”
周迦南正要再伸手,却被徐冉打断,她背过身,把打转的眼泪逼回眼眶。
“我去洗手。”
她知道伤口不能着水,她只是觉得,这只被井守成碰过的手,脏。
那一刹那,周迦南想到什么,正要出口的话被堵进喉咙里,一句也发不出,手握成拳,紧紧攥着,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才让自己没有返回去在井守成的身上补一刀……
他望着那具半死不活,鼻青脸肿,像摊烂泥一样堆在地上的肥胖身体,想起了徐冉打的那个电话。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所以。
即使气到快要失去理智,他也不能,让她担心。
徐冉进了洗手间。
关上门,她来到最里的水池前,开始伸手冲起来,不止冲,两只手背被她搓到几近发红,破掉。
掌心不可避免地沾到水。
疼痛一点一点蔓延更深,徐冉却觉得,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没有洗干净……
外面。
周迦南扫见了爬在地上的钱力,冷的像刀的眼神刺过来,钱力立时不敢再动。
“周,周总……”
周迦南没有忘记,今天的饭局,这个才是攒局的人,还有一个不在场的——邀请人。
想到这儿,他抬脚踢了块四周锋利的碎盘至其手边,钱力的手很快被划开一道口子,很细的一道,只不过他脚劲太猛,伤口看着细,实则深,钱力的手马上火辣辣的疼。
“周总周总,误会,误会,我什么也没做……”
周迦南却没理他,只是一步步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望着缩在地上的钱力。
问:“王一盛为什么走?”
“他老婆,他老婆追尾了别人,打电话给他哭哭啼啼的,我们还问他用不用帮忙,但他说没大事儿,人也没受伤,但他这个人出了名的疼老婆,一听见电话里人在哭,拿起衣服就走了,前后不到一分钟……”
钱力没有添油加醋,全是如实转述。
但这话,成功让一室寂静。
片刻,钱力感受到周迦南的气压似乎比刚才更低,盯着他的眼神里,有望不到底的厌恶和怒气在翻涌,但说出口的,只有淡淡一句话。
“为什么没带走她?”
“呃,这个,我们正讲到关键……”
“是你叫他让徐冉来的?”
“没有没有没有,是井守成,姓井的说王一盛刚修完婚假回来,不如他徒弟对现在的情况了解,我才说不如一起叫上,请一个人也是吃,请两个人也是吃……”
钱力话刚说完,徐冉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周迦南没有再问。
他走到徐冉面前,看着她洗到发红的手,眼神刺痛一瞬,而后,像没在意似的从桌上抽了一堆纸,然后将徐冉的手掌小心翼翼摊开,一点,一点擦拭起来。
徐冉愣住。
她想缩回手,但这次,周迦南抓的很紧,没有给她放开的机会。
徐冉的手很快被擦得干干净净,不见残留的水滴。
周迦南从来都很细心。
上大学时,那年寒假,两人在周迦南的房子里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她丢三落四找不见的东西,周迦南总能转头帮她找到,内衣、头套、护发素……
她曾经是真的觉得,自己是被用心对待的。
所以后来那五年,她才会一直没办法走出来,但当两个人分开,只有告诉自己困住她的是不甘心,才能让她不用去正视更痛苦、更真实的答案。
可是,直到刚刚,她再也没办法骗自己。
其实,让她没有走出来的从来不是不甘心,人怎么会对自己不爱的人不甘心?
爱,才会不甘心。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爱,也只爱过周迦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