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里做梦
苏瑶愣了一下, 完全没想明白坑是什么玩意。
“什么坑?”她问。
陆景阳没有回话,只是直愣愣地怒视她,良久, 他垂下圆眼皮,目光和声音都变得冷淡起来。
“坑我好玩吗?你要是不想做就别答应,何必骗人。”
他站起身, 冲钟瑾说了句, “哥, 我先去睡了,记得叫我换班。”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苏瑶在那里呆了一会儿, 脑子打个转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的她是故意坑他?闲着没事坑他玩?
“......”
陆景阳走后, 火堆前的气氛一瞬间像是凝固了一样,苏瑶沉默地坐在那儿,感受到自己从脚底传上来的疲惫和无力。心里委屈且气。
他居然这么想她。
而且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还说她骗人。
叶知遇见状忙抓了把酸角递过来,缓和气氛,“来来来,小瑶吃酸角。”
“好。”苏瑶乖乖接过。
她拿起一颗,在指尖反复捏起来,捏到酸角肉黏满了果壳碎屑,她又一点点捋干净,最后,喂进嘴里。
酸。特别酸。
这颗酸枣酸得涩牙。肉少,果核还大,真难吃。
但她没吐,只是拧起眉,任凭酸涩在唇齿间化开,酸味好像能从喉咙传到五脏六腑,心脏都酸得发紧起来。
面前的明黄色火光在风中轻轻摇晃着,苏瑶捧脸看向对面,见叶知遇时不时回望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担忧,她扬起脸部肌肉,弯了个弧度示意没事。
毕竟他们天天都吵架,也不是第一次。
而钟瑾一脸沉静地坐在旁边,低头剥酸角。
他细心的剥开壳,捋去碎屑,放到干净的陶碗里。
不一会儿,棕色的果肉堆成小山,然后便眼睁睁看着钟瑾直接将整碗酸角塞到叶知遇手里。
....看看人家四个大字不由自主地从心尖冒出来。
对比太刺眼,苏瑶垂头不忍再看,心里咕噜咕噜地冒起酸泡泡。
叶知遇也没拒绝,她早就习惯了钟瑾这种无微不至的贴心行为,大大方方地接过来。目光与那双漆黑的眼眸对上,她又眨了眨眼,但现在,苏瑶在对面看着,钟瑾只是微微勾了下唇,没有眨眼睛。
看她的目光像在说别闹。
完美接收到意思的叶知遇,很想笑,但又想起好姐妹还在不开心,忙努了努嘴角。
等脸部肌肉放轻松后,她把碗递到苏瑶面前,柔声说,“吃吧。”
苏瑶把嘴里的果核吐了,从碗里拿起一颗吃....咬开果肉,又很酸,比刚刚那颗还要酸。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满腔热忱也随着酸涩味道,一点点地跌入谷底。
这什么破酸角,真的一点都不甜。
陆景阳才是大骗子。
骗她说甜。
-
天亮。苏瑶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她帮着叶知遇做完早餐,在晨风的微响里,一边喝菌汤一边自我反省。
也是,是她先答应人家还毁约来着。
守到陆景阳钻出棚屋,大黑脸看起来表情如常,四目相对时,还冲她扬了扬嘴角,看起来好像是气消了。
他去洗漱,她也连忙跟上去扯住他的衣服,可他光刷牙也不转身。
“诶,我昨天...”她准备解释。
可陆景阳陡然转过身,衣尾的流苏从她的指尖滑了过去,他神色平常地看过来,问,“昨天什么?”
“啊对了,你那还有剩余的皮子吧?”
“给我点呗。我给自己整件披风裹一裹,就不麻烦你了。”
他的语气和表情明明都很平静。
苏瑶却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麻烦你四个字听得她心里发慌,但同时,又有股邪火蹿出来,不就爽约一次至于动真格生气吗,他长得人高马大的,肚量怎么那么小啊。
不做就不做。
苏瑶抬起下巴,跟赌气似地说,“好啊,待会给你拿皮子,你自己做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树下恢复平静,握着印楝树枝的陆景阳,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咬紧牙关,冲娇小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做就自己做,谁怕谁。”
八月的荒岛,阵雨频繁,经常上午还是好好的艳阳天,午睡一睁眼,雨滴啪嗒啪嗒地落满地,不一会儿,风清云淡,天空又恢复成高而澄澈的模样。
而居住地的天气。
却一直笼罩在阴雨天的氛围之下,叶知遇没想到,苏瑶和陆景阳这场战斗居然动起了真格。
叶知遇给苏瑶做思想工作,说,“这多大点事啊,怎么还真吵起来了?”
苏瑶眼也没抬,“我没跟他没吵呀。”
是啊,是真的没吵了!
一连四五天,居住地里经常出现的画面,安静的工作,安静的铺砖,安静的搅灰浆,这两人不互怼吵嘴了,客气疏远的仿若刚认识时那样。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一起赶海了。
偶尔上午分组去采集食物和捕鱼,苏瑶直接挽住她的手,非要跟她一起行动,于是,在钟瑾暗沉下来的注视下,她只好抛下植物猎犬,与姐妹共行。
不得不说,没有植物猎犬。
她已经好几天没找到新鲜植物了,收获陡下降啊〒▽〒。
还是靠小尾巴助力,才找到了几颗野生甜瓜的瓜藤,长在灌木丛底下,叶子比手掌还大,瓜藤和叶片上都长着一层粗糙的浅毛,摸着还有点割手。
野生瓜花纹长得很奇怪,绿黄相间,个头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像是个小西瓜。不过一切开,密密麻麻的白色瓜籽露出来,那股子甜蜜的瓜香气瞬间飘荡至鼻尖,解去暑气。
她们一共找到了四处。
但每一处的瓜藤上都只长了一两颗甜瓜,全部摘完,也统共摘了七八个颗。
这瓜长得虽是陌生,但味道却很正,香甜味不比正宗的甜瓜差。
摘得不多,不出两天全部吃光光。
瓜,真的是夏天的好伴侣啊!
叶知遇将瓜籽全部保存下来,洗去果肉后,放到温水里浸种,等种子充分吸收到水分后,再捞出来夹到湿布里等其破膜出白。不出三天,一点点带白色的芽尖从瓜籽壳膜里挣扎出来。
他们用空鸭蛋壳和竹筒做小盆,往里种下种子,覆起薄薄的泥土,然后放到专门制做的培育架上,等到种子再次破土而出。
培育架是钟瑾给叶知遇专门定制的。
用竹子搭起的五层架子,用藤条绑定,固出框架后,再劈竹篾,铺满。
如今,放在青冈树的大伞下。
上面放着各种劈开的竹筒啊、蛋壳啊、小陶碗什么的,里面有叶知遇培育的各种种芽,蕉芋占一半,剩余的都是些瓜子、水果什么的。
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
林间,发出陶砖摩擦碰撞的叮当响,地基上铺盖起整整齐齐的陶砖,一块挨一块,中间和表面抹上均匀的灰浆。现在已经铺起一层半了,只剩卧室了。
男生们蹲在地上,左手持木铲,挑泥,往砖的表面一抹,左右再来点,最后轻轻盖下去,挤压出来的多余灰浆,铲子一勾,往藤筐里一甩。
女生这边也在忙碌着。
苏瑶抱着一根腾空的长横木往下压,翘起来的尾端悬挂着大石头,被按到地上的那端挂着一个藤筐。
叶知遇正蹲在旁边,在筐底铺上芭蕉叶,接着,铲入灰浆,挖到差不多三分之二时,她示意苏瑶起身,石头那端下降,藤筐被提起来。
苏瑶再将藤筐推到地基边,下压,取下来,再走到男生身边,提个空藤筐挂上去。
这是钟瑾最近研究出来的新工具,叫桔槔,也叫吊杆,据说是古代一种很古老的提水工具。
制作原理很简单。
在地基旁边搭个粗圆木,在其中间悬吊上一根稍细点的杠杆,中间的支点用藤绳绑起来固定,一端挂上重石,另一端挂上一个竹篮。之后可以利用杠杆作用,让提桶自动提升,大大的减轻了工作量。
叶知遇和苏瑶靠着这个新工具,完成了搬砖和搬灰浆的工具,男生们也得以安心的砌砖。
地板部分的工作效率也因此进行的飞快,估摸到下午三四点,他们就能结束所有的地板工作,提前进入美好的休息日。
到四点时,林间的阳光变得有些阴暗了,浅蓝色的天空上,漂浮起朵朵白云,炙热的光线柔成淡淡辉光。
做完工作,四人坐在石桌板前休息。
太安静,叶知遇有点儿走神,目光在对面沉默的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还不说话。
她冲钟瑾挤了挤眼。
已经熟练掌握信号的钟瑾,抬手,手握成拳放在嘴唇前面,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你们、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他们最近经常做这种抛梗接梗活跃气氛的事情,叶知遇也非常熟练地接过话茬,“对啊,明天休息日耶。”
然后先是用肩膀撞了撞苏瑶,又扬手拍了拍陆景阳,“要不要像上次那样去洞穴那边度个假?钓鱼野餐敷面膜?”
苏瑶动了动唇,刚想说话。
“我要缝皮子。”陆景阳指着身上的破烂披风,无奈道,“这里、这里又破洞了。”
他的那双手能砌砖能砍木能搬钻,什么粗活都能干,但细活实在是干不了。
光是给骨针穿线都弄得他满头大汗。
缝皮子的时候脑子里也没个谱,上手就开干,骨针直接怼进去,缝半天,最后——
一张磕碜且破烂的披风出炉,线洞大的能出拳。
且禁不起他穿,稍微一用力,那个线洞越拉越大,破掉。
苏瑶目光停在破披风上,顿一下,垂眼没说话。
叶知遇皱眉,“你要缝一天?”
陆景阳努努嘴,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左侧,那张小脸上还是一副冷淡且完全不关心的模样。顿时,娱乐兴致全无,表情讪讪地起身,低嗯了一声,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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