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梨
许盼夏拿了茶杯,狠狠地丢到叶明超的面前,砸了他的脸,热水和茶叶梗泼了人一身,叶明超被烫得一声哀嚎,喘着气。
“那时候我考虑到他是爷爷奶奶的孙子,是叶叔叔的侄子,也是叶迦澜的哥哥,”许盼夏说,“怎么?你觉得我处理得太轻?那我现在立刻报警怎么样?”
明超妈妈哭:“别,别,都是哥哥妹妹的……”
“他干出那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也是他妹妹?”许盼夏说,“说实话,这口气我咽不下,但我考虑到大家都是亲戚。”
她已经冷静下来。
叶光晨发话:“把棍子给夏夏,让她亲手打。”
明超爸爸尖叫:“明超都骨折了!现在又打,真打坏了怎么办……”
叶迦澜拿起手机,他沉沉看着明超爸爸:“我很希望走法律途径。既然不想私,那就公了。”
他们不想公。
就算难取证,也不能公……
许盼夏拎起棍子,狠狠地打了叶明超十五下,胳膊,腿,肚子,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没有人阻拦,只能叶明超哀嚎,还有他父母的呜咽声。第十六下时,许盼夏抽了他的脸,抽得他不停咳。
许盼夏丢了棍子,她说:“就这样吧。”
看着地上如蛆虫痛到扭动的人,许盼夏忽然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叶光晨也站起来,他和爷爷奶奶商量,打算将许盼夏和叶迦澜送回家,暂时不要在这里了,回去好好休息……
但那天晚上,叶迦澜拿着一把刀,翻墙进了叶明超爷爷家。
他捅了叶明超两刀,又贴心地替他打了119电话。
让叶明超说是自己想不开捅的,不然——
“下午我录了视频,”叶迦澜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叶明超,“关于夏夏的事,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将视频发送到你们学校贴吧里,看看你那个大学,是不是还愿意要你这种学生。”
……
都过去了。
事情的后续——叶明超入学一月后,被辅导员叫去谈话。
学校下达了处分,劝他退学。
他改了名字,搬了家,之后几年,再没有回过老家一次。
许盼夏也没有再回那个地方过年。
她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心理阴影,直到今年冬天,才彻底散去,也同过去“和解”。
她知自己无错,也不后悔那时候的决定。
爷爷奶奶、叶家的人都对她心怀愧疚。
多多少少也有些帮助。
唯独有一点。
叶迦澜还是她哥,现在也只能是她哥。
如今的叶迦澜再不是那个夜晚拎着棍子冲出去的少年,他戴干净的细金属框眼镜,穿着味道清新的白衬衫,同许盼夏一块儿吃过晚餐,和她一起看电影。
北京早就禁止燃放烟花,果然连年味儿也不如家乡小镇上足。电子鞭炮这种东西也会被投诉扰民,这楼上的住户多半又是北漂族,早就回家团圆,如今还留下的寥寥无几。在安静的氛围中,只有两个不是兄妹的“兄妹”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电影。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好像下一刻就能贴在一起。
但谁都没有伸出触碰对方的手。
屏幕上播放着《烈火情人》。
一个即将要做参议员的男人爱上儿子的女友。
这是一段禁忌的、不允许的、双双出轨的恋情。
他们都知道违背世俗的代价,仍坠入如烈火焚身般的爱。
许盼夏和叶迦澜也知道。
许盼夏看电影看得有些困倦了,她侧脸,看到叶迦澜正在专注看她。
他的镜片上反射出电影的光芒,浅浅淡淡地浮动着。
许盼夏摸脸:“你在看什么?”
叶迦澜轻声,跟随着屏幕上的台词。
他说:“I can't see past you.”
——But。
——I think you've never seen much at all.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I can't see past you.”
“I think you've never seen much at all.”
台词出自《烈火情人》。
我看不见除你之外的人(我的心中只有你)。
我想你什么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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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叶迦澜(十八)
如何谈起开学前一周的那场焰火。
美丽,绚烂,短暂,热切。
他们差点就在一起。
事实上,那是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次通宵,谁都没有睡觉,战火烧到破晓也不肯停息,两个人,一个像火药,一个像引火石。
后果也极为惨烈。
不堪再回首。
时隔一年的再度通宵,在还不是新年的这个新年假期中,《烈火情人》还在上演,时针一点一点挪动,许盼夏微微侧着头,半枕着沙发,专注望着电视屏幕。
她说:“好美的台词。”
叶迦澜没有应答,他看着许盼夏专注的侧脸,良久,低头看自己的手,微笑。
他的手中空无一物。
电影末尾,许盼夏枕着沙发靠背,沉沉睡去。叶迦澜守在一旁,电影已经放完了,他没有再换新的,起身去卧室抱了自己的被子来,轻轻盖在许盼夏的身上。他坐在旁侧,看着她的脸,良久,也只抬手,轻轻触碰她的头发。
仅此而已。
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
叶迦澜低头,他在来之前便做好心理准备。叶光晨没有过多阻拦,只是深深望他,眼中尽是失望。和所有的、传统的、有大男子主义的父亲一样,叶光晨并不是那种会对儿女敞开心扉的人,更不可能在这种被他视为“耻辱”“背德”的不可思议肮脏之事上来同叶迦澜详谈。
爷爷奶奶只当他工作有急事,嘱托几句。叶迦澜承诺,今后会常来看看他们,反正从北京回老家也不算远。
以及。
叶光晨明明白白底告诉叶迦澜,在他“想清楚”之前,叶光晨不会再支付给他任何生活费及学费。
叶迦澜不在意。
他自己存下一笔钱,一些是积累的生活费,一些是姥爷过世前留给他的钱,还有他之前投基金投股票小赚一些。
再不济,找兼职也同样。
不过这种事自然不会对许盼夏说,她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这点,在初中时还好,从她跟随许颜女士一起住进叶光晨家中时,她所想的东西才越来越多。
这不是什么好事。
年夜饭是两人一同吃,很简单,做了一些菜,晚上吃完饺子,又一块儿包了汤圆——杭州人过年,初一这天要吃汤圆,象征着一家人团团圆圆。
山东很少吃汤圆,顶多正月十五买些元宵回来煮着吃。叶迦澜包汤圆,听见旁边许盼夏和卫长空打电话,她没开免提,叶迦澜也听不清,只从她的回应中大致猜测,对方在普通地像她拜年。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许盼夏侧脸看叶迦澜,过了半晌,又低声说:“我知道,嗯,没事。”
通话结束了。
许盼夏洗干手,才走来,挽起袖子:“回学校后你怎么解释?”
叶迦澜说:“什么?”
“咱俩没血缘关系这回事,”许盼夏说,“你爸不是我爸,我妈也不是你妈。”
“我一开始也没说咱俩有血缘关系,”叶迦澜很满意自己的汤圆,左看右看,整整齐齐摆好,“他们自己脑补,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盼夏:“……”
她不吭声,将手机放回桌子,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
许盼夏的工作一直干到这个寒假快结束,租的房子也到期了,她申请了提前返校。这次是叶迦澜叫的搬家公司,一块儿打包好东西运回学校。提前到校的不止许盼夏一个人,还有她的舍长林岫。叶迦澜在舍管阿姨那边登了记,也让阿姨拍了学生卡,等许盼夏作证完后才放他去帮忙搬行李。
叶迦澜一路帮许盼夏扛上去,又帮林岫搬了她的一个行李箱。
林岫连声道谢,说要请他吃烧烤。叶迦澜微笑着说还是算了。
一整个寒假没来了,被子床垫自然要搬出去晾晒,许盼夏用的还是那些被子,因而不用再来回折腾,叶迦澜离开的时候,没让盼夏送。他自己走出宿舍楼,又去宿管阿姨那边登记离开,刚走出几步,迎面遇见林岫。
林岫说:“走了啊,哥!”
她跟着许盼夏,也这样称呼他。
叶迦澜笑了笑:“夏夏平时都怎么说我的?”
林岫说:“啊……说你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