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执
Doris皱了皱眉道:“不是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爱情是从怦然的瞬间中产生的。”
苏晚青困惑了,小声嘀咕:“这不就是一见钟情吗......”
Doris对她的榆木脑袋感到不可思议,并且开始后悔找她倾诉心事,急切地解释:“一见钟情那看得是脸,怦然心动不一样啊,那看得是氛围和心情,比如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肾上腺素狂飙.....每一段甜蜜爱情都应该从这些反应组成的心动开始,而不是从’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开始!懂了没? ”
苏晚青被她的阵势吓到了,附和地点头:“懂了懂了。”
Doris“哼”了声,喝了口水,“你当时是为什么选择你男朋友的啊?”
苏晚青哪里谈过什么男朋友,将闻宴祁代入到“男朋友”的身份里,想了想他的优点,最后给出回答:“因为他人好。”
“......”Doris差点喷水,随后叹道,“我算是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吃你吃得死死的了。”
“还好吧。”苏晚青下意识为自己挽尊,“我也有能吸引他的优点呀。”
“比如?”
苏晚青捧着杯子,实话实话:“比如他特别爱吃我做的三明治。”
“你傻不傻?”Doris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是男人惯用的小伎俩,在你做家务的时候夸你赞美你,好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啊!”
这是全新的解读视角,苏晚青之前闻所未闻,还有些半信半疑,“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了?”Doris瞥她一眼,“你要是不信的话,他下次再让你做饭的时候你就直接摆烂,做得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为什么?”
“如果他实话实说,觉得你手艺退步,那说明他之前夸你就是真心的;但如果他还是赞不绝口,那问题就大了,说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喜欢,都是在PUA你,让你心甘情愿地伺候他!”
那之后Doris又说了许多,充分且细致地帮她完善了这个计划,说得滔滔不绝,有理有据,直到zane端着空杯子走进茶水间。
Doris瞬间闭麦,高贵冷艳地撂下一个白眼,随即翩然离去。
苏晚青和zane打了招呼,然后就端着杯子若有所思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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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一到,苏晚青就开车回家了。
闻宴祁如今的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苏晚青在小区门口等他,远远看见他穿着一身衬衫西裤走过来,气度仍是不凡,只不过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苏晚青坐在驾驶座上看得清楚,刚进去的一辆宝马车女车主朝他唏嘘地摇了摇头。
大约是觉得白璧微瑕,心生遗憾了。
苏晚青颇为惭愧,连忙下车一路小跑着过去搀扶。
经过这段时日,闻宴祁似乎也习惯了她鞍前马后的照顾,配合地将一条手臂抬起几分,任由苏晚青环抱着,虚虚托着他前进。
“你想吃什么啊?”走到车前,苏晚青开口问。
“随便。”闻宴祁拉开车门,“到医院附近找家餐厅吧。”
苏晚青扶着他坐进车里,又帮他拉出安全带,小声提醒:“医院附近都是一些快餐店哦。”
“知道。”闻宴祁掀眸看她,“我不是喝露水长大的。”
到了医院附近,苏晚青还在寻摸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干净一些的小馆子,闻宴祁随手指了一家川菜馆,说这里就很好。
苏晚青停了车。俩人走进川菜馆,随便挑了一张小方桌坐下。
店里生意还不错,八张餐桌几乎坐满了人,大约都是来医院探病的家属,大声聊着医院的费用,苏晚青把闻宴祁面前的餐具拿了过来,拿开水烫洗,听到旁边人说做手术多贵多贵之类的,她温声开口:“这几天耽误你不少事吧?”
闻宴祁没应声,又听她自顾自地说:“误工费我肯定是赔不起了,就算把我卖了都不一定有你赚得零头多,但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要不然这次的医疗费我给你报销了吧?也算我......”
她说得头头是道,闻宴祁的眸色却越来越黯然,直到老板娘走过来点菜,看见苏晚青烫洗的动作,客气提醒:“我们的餐具都用消毒柜消过毒了。”
苏晚青念叨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老板娘,表情抱歉:“不好意思,我老公比较爱干净。”
一瞬间雨过天晴。
苏晚青听见闻宴祁清浅的声音:“别废话了,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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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俩人就去了医院,苏晚青去普外科挂了号,然后扶着闻宴祁去医生办公室,说来也是巧,还是上次那位为他缝线的医生坐诊。
医生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左右的中年男性,大约是对闻宴祁还有印象,看他走道还需要搀扶,疑惑地皱起了眉:“恢复得不好吗?”
闻宴祁在手术床上坐下,淡声回答:“还行。”
医生记得是没有伤及筋骨的机械伤,被玻璃割伤的,伤口也比较平整,一周后还走路有碍的大约都是没有注意养护。
他看了眼旁边一脸紧张的苏晚青,责备家属的话都到嘴边了,可掀开裤脚才发现,伤口的确恢复得不错。
苏晚青探头过去问:“医生,真的没恢复好吗?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躺床上吧,腿放平。”医生交代完,才转头看她,“不会的,要拆线了,你先出去吧。”
“哦哦。”她连忙抓起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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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青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闻宴祁就出来了。
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每天用碘伏涂洗消毒伤口之类的,旁边的小姑娘听得认真,那位男患者倒是三心二意的,站姿有些懒散,重心无意识地往某处偏,不像是借力,倒像是演习惯了似的。
俩人离开的时候,医生叹了口气,盘算着晚上跟自家刚上大学的女儿叮嘱一声,有些男人花招百出,得让她擦亮眼睛才行。
苏晚青自是不知道这些,她托着闻宴祁的胳膊往外走,忧心忡忡地问:“你这腿什么时候才能正常走路?”
“怎么?”闻宴祁垂眸睨她:“想撒手不管了?”
“不可能。”她又开始表诚心,“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俩人下了电梯,刚走到一楼大厅,苏晚青把闻宴祁扶到了椅子上:“你坐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闻宴祁“嗯”了声,坐得十分踏实。
苏晚青从包里翻出车钥匙,往外走的时候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脚步顿住,又看了眼,这才确认不远处那个站在自动缴费机前数钱的人是查琴之。
她走过去,叫了声“妈”。
身后的闻宴祁目光本就追随着她,听到这句话也愣了一下。
查琴之看到她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惊喜,随后反应过来,又变成了别扭。
上回苏晚青把营养品放到保卫室就走了,她拿到时才知道这个女儿回去过,可那会儿她在接待不常见面的苏量依,甚至还撒了谎,苏晚青回了小区却没进去,大约也是想为她保留一点颜面。
这两个月以来,苏晚青一次也没再给她打过电话。
查琴之知道,这个女儿心软归心软,但也不是平白受气的软包子。之前苏晚青被苏家认走,而查琴之和周继胜并没有挽留,那之后苏晚青对她就不像小时候那般了,孝顺也依旧孝顺,但就是不再与她交心了。
可即便渐行渐远是必然,四目相对时,苏晚青还是垂眼看向她手中的诊疗单,轻声询问:“胃又不舒服了?”
查琴之将单子揉到手里,挤出勉强的笑:“没事,就是上次的药吃完了,今天再来开点。”
苏晚青往旁边看了眼,“爸呢,没陪你过来?”
“他最近风湿又严重了,去中药房拿膏药去了。”查琴之说着,往她身后努嘴,“来了。”
苏晚青回过头,周继胜也恰好看见了她,满脸带笑:“你怎么在这儿呢?你妈打电话叫你来的?”
周继胜前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待在家的时间少,不如当初查琴之的朝夕相处,苏晚青如今对他,也没有对查琴之那样爱之深、怨之切的复杂感情。
苏晚青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小袋子,又开始老生常谈:“店不需要每天都开,你们花销也不大,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多休息。”
“知道,你妈天天也说呢。”周继胜笑眯眯说完,又问她,“你怎么来的?今天不用上班?”
查琴之也在看她,好像以为她也身体有恙似的,眼底有担忧。
苏晚青这才想起来解释:“我陪一个朋友来的,他今天拆线,我就趁午休——”
“叔叔、阿姨。”她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声音。
苏晚青转过身,闻宴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白衬衫黑西裤,肩平背阔,本就是容貌格外突出的人,还端着和善谦逊的眼神,看起来体面又招人喜欢。
周继胜和查琴之没见过他,此刻有些怔然,苏晚青也看呆了,不过她不是为闻宴祁的风姿所折服,而是因为他那条腿!
这会儿走得四平八稳,哪还有刚刚伤残人士的半分模样?
周继胜回过神,犹疑开口:“你是......”
闻宴祁走到俩人面前,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去:“叔叔,我叫闻宴祁。”
查琴之之前追问过苏晚青结婚对象的情况,那时候苏晚青不愿意详说,只说了句“姓闻,新闻的闻”,这会儿对上了,见他气宇不凡,又不免惊诧。
“你就是晚青的丈夫?”
闻宴祁面露愧色,点了点头:“早就打算去湖山区拜访二位,上半年出国忙工作,回来又受了伤,一直都不得空。”
周继胜把名片一目十行地扫了眼,装进了口袋里,才笑声开口:“这都是小事情,年轻人搞事业忙点儿是应该的,我跟你妈就在湖山区住着,你哪天去都行,提前打个电话就好。”
苏晚青听到他自来熟的称谓,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查琴之心思深一些,关切询问:“受伤了,现在好了吗?”
“好了。”苏晚青抬眉,瞪了闻宴祁一眼,“完全好了。”
闻宴祁不轻不重地回望她,竟是半点心虚也没有,客气地回答查琴之:“小伤,多亏了晚青照顾。”
周继胜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甚至当下就邀请他们晚上过去吃饭,闻宴祁倒是没说什么,还是苏晚青及时制止,说晚上要加班没时间,周继胜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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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苏晚青一直没说话。
她心里憋着怨气,等车门关上才问出口:“你的腿是不是早就好了?”
闻宴祁系安全带,也没抬头看她:“伤口你不是看过吗?”
“看过啊,但我又不是医生。”苏晚青瞥他一眼,“还有,你怎么知道湖山区的房子现在是他们俩在住?”
闻宴祁系上安全带,转过头看她:“你忘了自己签合同时提了什么条件?”
苏晚青神情一滞,“什么条件?我哪有向你提过条件。”
“你说别墅的物业费你付不起,让我帮你付五年,算是赠品。”他把“赠品”两个字读得格外厚重。
苏晚青想起来这回事儿,“哦”了声,“那你干嘛要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以前不来往是因为没见过面,如今碰上了,我不过去打个招呼合适吗?”闻宴祁摆出讲道理的语气,“不打招呼,他们会认为我怠慢你,认为你婚姻不幸,出了这个结果,以后麻烦的是你自己。”
“你不走过去,他们根本注意不到你好吗?”
闻宴祁薄白眼皮掀起,不赞同地看她:“那么出众的人跟你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们也许早就注意到了。”
“......”
苏晚青听到了一大堆洗脑,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是被PUA了,闻宴祁在精神控制这方面好像很有天赋,她早该发现这一点,这人每回都能将歪理邪说编得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