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困渡 第54章

作者:晏执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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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青一坐下来就感觉不太对劲儿,她明明是来陪闻宴祁放松心情的,怎么那两人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就连抽一张纸巾出来擦手,翟绪也盯个没完。

  看一眼闻宴祁,苏晚青有些不自信地摸了摸头发,“我身上有......”

  闻宴祁顺手将一个抱枕垫在她腿上,遮住了露出来的膝盖,才寡声道,“别搭理他。”

  “诶——小同志。”翟绪直接推了一杯酒过来,不赞同地看向闻宴祁,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苏晚青抿唇笑,“你想怎么团结?”

  翟绪也笑眯眯的,“来了酒吧,当然是不醉不归咯。”

  “不行诶。”苏晚青双臂微屈,搭在鼓鼓囊囊的抱枕上,“我今天是来给他当司机的,我喝果汁就行了。”

  “代驾费才几个钱?”翟绪朝闻宴祁挤了挤眼,“你老公出得起。”

  苏晚青看了眼闻宴祁,恰好赶上他手机响,昏暗光线下,屏幕的光还挺刺眼,苏晚青就这么随便瞥了眼,就看见联系人的名字。

  是梅清打来的电话。

  闻宴祁没立刻接,按了挂断又静音,隐在暗处的目光有些许晦暗不明,轮廓分明且削瘦的脸在光影下显得越发冷漠。

  翟绪毫无察觉,还在喋喋不休地劝酒,苏晚青在心底吁了口气,蓦地看向他,“你别说话了,我陪你喝。”

  翟绪愣了一下,“那感情好。”

  他递过来的是杯加了冰块的洋酒,苏晚青刚端起来,还没送到嘴边,手背覆上了一层温度,闻宴祁把酒杯夺了过去,骨节突出的腕骨随意翻转一下,就把满杯酒倒到了冰桶里。

  有水溅到翟绪身上,他爆发了一声“我靠”,然后就忙着抽纸巾擦。

  闻宴祁看都没看一眼,推了盘塔克到苏挽青面前,又招来服务员,给她上了张酒单,通通摆到她面前,才淡着眉眼轻声开口,“今天不用你开车,你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点杯鸡尾酒喝就行了。”

  察觉出他好像要走,苏晚青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袖口,“你要干嘛?”

  闻宴祁起身的动作一顿,脚步停在苏晚青的膝盖前,俯身看她,气息杂糅,“我就是出去回个电话。”

  苏晚青眼睛眨了一下,立刻就松开了手,“哦,那你去吧。”

  闻宴祁走了,苏晚青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头看向翟绪,那厮还在擦衣服,旁边已经堆起了一堆揉成团的纸巾。

  “别擦了。”苏晚青拿着酒单拍了拍桌子,“我问你个事儿。”

  翟绪皱着眉凑过来,“你老公又发什么神经?”

  “我就是想问你这个呢。”苏晚青已经懒得辩驳他的称呼了,又看一眼楼梯口,确认闻宴祁真的出去了,才压着声音问,“那个......你知道闻宴祁为什么讨厌向日葵吗?”

  她想了一晚上,闻宴祁晚上跟他爸吃饭的时候还没什么明显的心绪低沉,一切都是从他在澄园的花圃里看到向日葵开始的,他的厌恶几乎写在了脸上。

  “他不讨厌向日葵啊。”翟绪眉峰稍提,“向日葵是邹姨最喜欢的花,就是闻宴祁他妈妈,前几天我陪他去墓园祭拜来着,当时带的就是向日葵。”

  苏晚青想过许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怔愣几秒,她缓缓坐了回去。

  翟绪接过她手里的酒单,翻到鸡尾酒那页,催促她,“先点一杯,边喝边聊。”

  苏晚青实在没心情,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随便指了行字,翟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清后目光顿了一下,又确认一遍,“蓝莓茶?”

  随口应了声,苏晚青就揣着抱枕窝到了沙发上。

  有人过来招呼翟绪去玩色子,他摆摆手拒绝,藏着几分疑惑,朝苏晚青开口,“你问向日葵干嘛?”

  “我今天跟闻宴祁去澄园吃饭了。”苏晚青靠在沙发靠背上,提不起什么劲儿的样子。

  “我说怎么气性那么大呢。”翟绪扁扁嘴,又忍不住漏话了,“闻宴祁跟他爸关系不好,回回见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每月十五回家吃饭这是老太太定下的规矩,要不是老太太拘着......”

  他说着说着“欸”了一声,“今天也不是十五啊。”

  苏晚青皱眉,“那他跟他爸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差呀?”

  “因为他妈呗。”翟绪叹了声,“闻叔和邹姨感情其实也蛮好的,就是那场大火吧......其实邹姨本来打算跟着闻叔一块儿出差的。”

  苏晚青眉心一跳,“那为什么最后没去?”

  “出发前一天,邹姨看到女秘书给闻叔发得短信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吧,我也是听我妈说得,反正就吵架了没去,她一个人留家里,第二天就出了那场火灾。”

  翟绪说着,自己的情绪都有些低沉了,“就是阴差阳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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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宴祁回到二楼的时候,卡座上只剩下苏晚青一个人了。

  他从茶几边上绕进去,在她旁边坐下,苏晚青抬起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有欣喜,“你回来啦。”

  闻宴祁朝她点头,往她面前看了眼,一杯马天尼杯空了,鸡尾酒只剩下装饰用的小樱桃,“喝酒了?”

  苏晚青点点头,唇线抿成细长的弧度,“回去找代驾的钱我出吧。”

  “不用。”闻宴祁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随手丢在茶几上,往旁边看了眼,“翟绪呢?”

  苏晚青也往旁边看,不过她看得是栏杆外面,说话声有些闷,“被人叫走了。”

  闻宴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哦”了声,没再说话。

  苏晚青也闭上嘴,左手托着腮,右手拿着一柄银制小叉子,面前有个果盘,她想叉个圣女果吃,可果皮上就像抹了油似的,怎么叉都叉不住,不是往这儿歪,就是往那儿跑,连带着她的脑袋一起跟着晃。

  闻宴祁看着,眉心蹙起来,从她手里接过小叉子,叉了颗圣女果递到她嘴边,“翟绪灌你酒了?”

  苏晚青也没犹豫一下,张嘴接了过去,腮边鼓鼓囊囊的,她一边嚼一边说,“没有啊,他没有灌我酒。”

  闻宴祁又盯着她看了几秒,苏晚青那个样子,头发全都别在了耳后,额前一点儿碎发都没有,白净还是白净的,就是眼神毫无遮挡,目光都变得有些涣散了。

  他又往旁边看了眼,锁定了位置,起身走了过去。

  翟绪正跟人玩冲浪游戏呢,突然感觉后颈一凉,随后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带起来,回头看,闻宴祁面色铁青,揪着他的后领口就往旁边桌带,嗓音带着几分薄怒,“你给她灌什么了?”

  翟绪愣了一下,“我什么也没干呐,酒是她自己点的。”

  闻宴祁拎着他走到苏晚青面前,指着那杯空了的马天尼杯,“什么酒?”

  苏晚青双手托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闻宴祁,“你问他干嘛?问我就好了呀。”

  “对啊,你问她不就好了?”翟绪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一点儿事没有吗?”

  闻宴祁松开手,目光沉沉下坠,落在苏晚青的脸上,“你喝了什么酒?”

  苏晚青老老实实地回答:“蓝莓茶。”

  “......”

  闻宴祁胸口顿时蹿起一阵无名火,转头看翟绪,“你不会拦着她?”

  翟绪嘟囔了一句,“我以为她知道呢。”

  蓝莓茶鸡尾酒也就这名字听着温柔好听,其实很猛的烈性酒,一杯量不多,颜色也好看,喝得时候没什么感觉,后劲是慢慢上来的。

  “我知道呀。”苏晚青端起那个空杯子,在闻宴祁面前比划了一下,“不就是鸡尾酒吗?”

  “看看,人自己都说没事,你在这儿瞎紧张。”翟绪好似找回了主场,看苏晚青一问一答还挺正常,瞬间挺直了腰杆,“你以为就你能喝,人家酒量也没你想得那么差好吧?”

  闻宴祁懒得搭理他,半蹲下身子,俯身凑近苏晚青,声音放轻了许多,“真没事儿?”

  “没事呀。”苏晚青挑高眉尾,眼睛弯成了月牙“你们要是不信,就考我个数学题呗。”

  话音刚落。

  闻宴祁:“......”

  翟绪:“......”

  三人沉默对峙半晌,闻宴祁率先开口,话是对着翟绪说得,开口前忍了又忍,尽量保持平淡语气,“哪个正常人为了证明自己没醉要别人出数学题考她?”

  “这他妈叫没醉?”

  翟绪也傻眼了,傻眼过后缩了缩脖子,“事已至此我也坦白了——”

  “她喝了两杯。”

  第一杯是在翟绪说完那些事以后喝得,苏晚青愣了会儿,然后就端起来一饮而尽了,总共也就几口的量,翟绪没在意,因此在她放下杯子后又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时,也保持了沉默。

  “你一个这么强壮的保镖在呢,喝多了就喝多了呗。”翟绪小声说着,“再说这也没多醉啊。”

  闻宴祁按了按眉心,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求之不得。

  翟绪拔腿就跑回了隔壁桌。

  闻宴祁站在桌前,看了眼苏晚青亮晶晶的眼睛,叹了声气,在她身旁坐下了。

  他动一下,苏晚青的目光就跟着他动一下,见他在自己旁边坐下了,她托着腮凑近他,“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闻宴祁没回答她这个问题,从旁边又拽了个抱枕过来,垫在她的腰后面,确保她坐得放松了,才轻声开口,“我知道你醉了。”

  苏晚青摇摇头,说话着急,但透着股木讷,“我真没醉。”

  “我第一次喝醉是十六岁,出国前一晚,跟翟绪他们,喝得是白酒,喝醉了,但还有点儿意识,那时候就像你现在这样,非要硬撑着说没醉,恨不得当场给他们走个直线看看。”

  频闪灯落在苏晚青脸上,惨白的光线,照出她鬓角一片小小的碎纸,闻宴祁抬手,轻柔地帮她摘下来,才继续缓声说道,“喝醉一点儿都不丢脸,苏晚青,在我这儿你永远都不用装,我不会笑话你,我只会带你回家。”

  他说了一大堆,苏晚青只应了几句,眼睛眨了两下,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托着腮的手垂下来,“你要带我回家吗?”

  闻宴祁牵住了她的手,“你想回吗?”

  苏晚青点点头,“那就回家吧,这里太吵了,我的头都被吵晕了。”

  “......”总之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喝多了,闻宴祁无奈地沉默,唇角勾起来,“那我们就回家。”

  苏晚青大幅度地点头,头发从耳后掉下来,闻宴祁抬手帮她别回去,哄小孩似的问,“自己能走吗?要我背你吗?”

  “不用背,我没有任何问题。”

  闻宴祁轻笑一声,扶着她站起来,“那你挺厉害。”

  苏晚青似乎还想说话,站起身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酒吧里还是那么热闹,人声鼎沸,光影炫目,闻宴祁牵着她的手往楼梯下面走,苏晚青俯瞰一楼全景,突然感觉自己身处一个真空的世界里,外面是鼓噪的喧嚣,只有她是失重的。

  终于走出酒吧,初秋的晚风一吹,带着萧瑟的凉意,苏晚青打了个寒噤,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往闻宴祁的身上靠。

  闻宴祁生怕她难受,把苏晚青扶进了车后座,车窗降下来透气,才走回去找了个代驾。

  回去的路上,代驾师傅开得很慢,时不时就从后视镜里打量几眼。

  闻宴祁也坐在后排,单臂伸长了把苏晚青圈在怀里,她看起来是睡着了,侧脸搁在他肩膀上,可手是一秒都没闲着,一根接着一根地掰他的手指头,一会儿挠挠掌心,一会儿抠抠手背。

  闻宴祁问她“好玩吗”,她又傻笑一声说“还行”。

  到了左岸水榭,代驾师傅拿了报酬后就走了,闻宴祁也没立刻上去,因为苏晚青好像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在后排坐了会儿,担心她感冒,又把她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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