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千流
听完韩锦书的话,俞沁忍不住抬手赏她一个爆栗:“你是不是缺心眼?不管你和言渡有没有感情有没有缘分,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了。结婚才几天就弄丢婚戒,要是被言家的人知道,肯定会对你和你家里不满。”
韩锦书:“我弄丢了戒指,和我家里人又没有关系。”
“说你笨吧,你伶牙俐齿机灵得很,说你聪明吧,有些关键时刻你又转不过弯。”俞沁无语地看着她,“你和言渡结婚本来就是联姻,说白了,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利益。久了还好,这才刚开始呢你就给人落下话柄,你们韩家还怎么跟言家做生意谈买卖?”
韩锦书听得丧丧的,肩膀一垮,两手托腮叹了口气,“你说得我当然明白,我又不傻。可是戒指已经丢了,你数落我也没用呀。”
俞沁左思右想,给她出主意:“不然,你偷偷找人仿制一款一模一样的?戒指这种小物件,不仔细看,应该也区分不出正品赝品。”
韩锦书:“这确实是个办法。”
韩锦书:“可是……”
俞沁:“可是什么?”
韩锦书:“我压根不知道那个婚戒长什么样。”
俞沁:“……?大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的结婚对戒,你不知道长什么样?”
韩锦书的神色如常,好像并不觉得一个新娘,不知道自己的婚戒是何尊容有什么奇怪。她回答:“因为我确实没有仔细看过。”
瞧着表妹这副状貌,俞沁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个丫头,对这桩婚事,确实是半点儿都没上心。
没办法,俞沁又琢磨须臾,对韩锦书道:“幸好你老公平时工作忙,你首饰又那么多,言渡应该不会注意到你戴不戴婚戒。那就先瞒着吧,等瞒不住了再想办法。”
韩锦书便点点头:“嗯,好吧。”
*
回忆中断,韩锦书放空的思绪重归两年后的现在。
她整个人被言渡禁锢在怀中,仰着头,看着他。他手指就流连在她脖颈位置,沿着她优美的脖颈线条,来来回回摩挲。
韩锦书一时竟有些失语。
两年来,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婚戒的事,她以为他对她漠不关心,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无名指这处细枝末节。
韩锦书着实是怎么都没想到,言渡不仅知道她弄丢婚戒的事,甚至连婚戒是如何丢的,何时丢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
须臾,韩锦书轻轻咽了口唾沫,惊讶而又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把婚戒弄丢了?”
言渡指背轻扫过韩锦书微翘的下巴,低头闭眼,鼻尖在她耳畔轻轻嗅了下,像是春天里白麝香与薄荷叶混合的香气,很女性化的气味,性.感又撩人。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轻声说:“为什么今天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可能……可能因为我喷了香水。”韩锦书感觉言渡温柔抚摸着自己,鬼使神差地觉得这动作,这姿势,就像在摸猫儿顺毛似的。
丝丝缕缕红潮,缓慢沿着脸颊,爬上被他呼吸宠爱过的耳朵根。她莫名有点口干,试着抬起胳膊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往下掰,想让他放开自己。
谁知道她刚碰到他的腕骨,他竟一把勾住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
韩锦书一米六五的个头,在南方女孩子里不算矮,却被他轻而易举拎小鸡仔似的拎起。等她再回过神时,言渡已长腿一跨坐上床,把她面对面放在了他大腿上。
又是这个造型,亲密无间,暧昧无边。
言渡垂眸瞧着她,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肉嘟嘟的耳垂,捻了捻,淡淡地说:“这款香水的味道不好闻。”
韩锦书觉得他在质疑她的品味与审美,反驳道:“这一款很火的,到处都断货。哪里不好闻了?”
言渡高挺的鼻尖贴到她而后,低低笑了下,“没有你身上本来的味道好闻。”
韩锦书狐疑:“我身上本来是什么味道?”真是奇怪,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气味。
言渡:“形容不出来。”
韩锦书:“嗯?”
言渡低声轻笑道:“反正是我唯一喜欢的味道。”
他的气息薄而凉,吹在她耳畔腮边,触感就像羽毛瘙痒。
“……”韩锦书脸上更热了,歪着头把他贴太近的脑袋推远几公分,还惦记着正事:“好了好了,别跟我东拉西扯转移我注意力。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弄丢婚戒的事?”
言渡反问她:“情书小姐,你的事,有哪几件我不清楚?”
古怪的点就在这里。婚戒遗失在酒吧,她根本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也就是说除了俞沁和她,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言渡究竟从何得知?
韩锦书见他再次答非所问,于是盯着他正经八百说:“言渡先生,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言渡说:“我知道你的事,是因为我对你足够了解,也对你足够关心。”
韩锦书:“……”
韩锦书要抓狂了,忍不住伸出两只手用力掐住他的脸,往两旁狠狠挤压,直把那张冷淡的俊脸挤变了形:“正面回答!正面回答!正面回答!”
言渡:“……”
言渡:“放、手。”
韩锦书掐得更使劲,“你先说!”
言渡很轻挑了下眉,耷拉着眼皮,凉凉道:“这位小姐,你讲不讲理。你在酒吧完弄丢我送你的婚戒,不对我心怀愧疚也就算了,反而对我动用私行严刑逼供?”
一听这话,韩锦书稍稍心虚,清清嗓子把他的脸松开了。音量无意识低下些许,跟他解释:“那天在岛上遇到了校友,所以我和我姐才去的酒吧……”
说着,她一顿,转念又觉得解释就是掩饰,反而像在狡辩,便叹了口气,说:“好吧。不小心弄丢婚戒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言渡未作声。
韩锦书接着说:“我已经认错了。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吧?”
言渡抱着她,将棱角分明的下颔枕在她头顶,与她贴合得严丝密缝。然后才没什么语气地开口:“当时你执意要留在岛上度假,我怕你和俞沁两个女孩子不安全,所以让弗朗留了人保护你们。”
闻言,韩锦书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抬起脑袋正要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将她的思绪打断。
韩锦书拿起手机看向屏幕,见是俞沁打来的。
捏着手机,她看了眼言渡,说:“我姐刚才微信跟我说,找我有点事。”
言渡的表情和动作,皆纹丝不动:“哦。”
韩锦书见他没什么反应,举起手机在他面前轻轻一挥:“我要接电话。”
暴君懒懒的:“你接啊。”
韩锦书无语。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红着脸,明眸瞪得溜圆:“我们俩这个样子,我怎么接?你倒是先把我放开。”
言渡耷拉着眼皮瞧着她,手臂环在她细细的腰上,不挪不移,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
手机吵个不停,催得人心烦意乱。
暴君大佬一向吃软不吃硬。韩锦书无法,只好把态度缓和下来,又说:“你放开我。我姐要跟我说事情,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不能让你听,你应该也没有兴趣听。”
言渡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韩锦书:“?”
韩锦书整个人都愣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眨了眨:“你刚才说什么?”
言渡脸色冷静,重复道:“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这回韩锦书倒是听清楚了。
塑料老公总会定期抽风,化身求安慰的大狗狗,也太惊悚了。
不过……
习惯就好。
韩锦书抬手轻拍胸口,安抚了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然后便凑过去,吧唧一口,轻轻啄上他冷白如玉的脸颊。
君无戏言,亲完,言渡果然放开了韩锦书。
韩锦书忙忙从他怀里溜走,边推门走进洗手间,边滑开手机上的绿色接听键摁扭:“喂。”
听筒对面的俞沁沉默了三秒钟,压低嗓,神神秘秘地问:“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和言渡完事儿了吧?”
韩锦书被呛到,没好气地回:“完个鬼的事儿。我们刚才什么都没有做。”
干柴烈火孤男寡女,又是合法夫妻,什么都没做,还过这么久才接电话?糊弄谁呢。
俞沁心里念叨着,只当是小姑娘脸皮薄,害羞不愿意承认,也就不再追着打破砂锅问到底。
洗手间窗户背光,空间内有些暗。
韩锦书随手摁亮灯开关。在一片明亮中,她侧过头,不经意间一抬眼,便望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姑娘脸色绯红,双眸汲着两汪清泉,莹润迷离,身上衣物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这造型,整个儿就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状态。
活脱脱一个暴君的妖媚宠妃。
得亏俞沁此时跟她还隔了一条漫漫电话线,如果表姐就在她眼前,肯定更加不信,刚才她只是坐在言渡腿上,跟他简单说了说话,聊了聊天。
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娇红的女孩,韩锦书不由自主地咬住唇瓣,生出几分羞恼。
近来,不仅言渡奇奇怪怪。连她自己,好像也变得有点怪。
只是还没等韩锦书静下心来,深思自己“怪”在何处,俞沁的嗓音再次于耳边响起,将她注意力集回。
俞沁说:“锦书,我找你,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
韩锦书歪过脑袋,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边用擦手巾擦手,边笑笑:“那就聊呀。说吧,你跟小徐老师最近怎么样?”
俞沁告诉了韩锦书,自己陪橙子去游乐场秋游,遇见梁翰林来纠缠她的事。
韩锦书闻言,眉毛用力拧起一个结,面露愠色道:“他怎么还敢出现,怎么还有脸来见你?他没有伤害你吧?”
俞沁说:“没有。当时徐莫衡和他姐姐正在附近拍摄,他过来替我解了围,把梁翰林打发走了。”
韩锦书松一口气:“那就好。”
“后面我和橙子从游乐场出来,他还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我和橙子。”话说到这里,俞沁忽的停住了。
听筒里安静下去。韩锦书等待着,足足数秒钟,才又听见俞沁出声。她带着几分心酸同微微苦涩,笑道:“小徐老师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朝气蓬勃,又很有正义感。”
韩锦书说:“是呀,我一直觉得徐莫衡不错。”
俞沁又故作轻松地长叹一声,“如果我现在还是五年前的我,我肯定已经没脸没皮地追他了。”
韩锦书:“现在的你,又有什么不行?”
“锦书,你总是劝我勇敢,其实不是我不勇敢,是你想得简单。”俞沁道,“离异带娃的大龄女青年,就算人家男孩子愿意跟我好,他有父母有姐姐,家里人能同意么?再退一万步,即使男孩儿家里的阻碍全部消失,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