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雀啾啾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 岑稚有点失眠。她侧躺在床上, 玻璃窗外是辽阔的海平面,远处模糊地亮着一点微光, 应该是灯塔。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岑稚从床头柜上够过手机。
按下静音登录游戏。
句号难得在线,还给她送了金币。
岑稚意外:[你还没睡呀?]
过半分钟。
那边回:[白天睡多了。]
又问:[开一局?]
爱吃螃蟹:[好啊。]
岑稚往旁边看一眼, 方子奈睡得正熟。她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踩上地毯,走到床尾拿起包,想找耳机。
摸了两下,她察觉到不对劲,将包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搜寻了遍。
心提起来。
岑稚蹲下, 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毯上,确定不见, 有些不安。
她回忆片刻, 给句号发消息:[有件事要办,下次再开吧。]
。:[怎么?]
爱吃螃蟹:[东西丢了, 我得去找。]
那边发个问号:[现在?]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嗯。]岑稚没有任何犹豫, [你先睡吧, 晚安。]
她退出游戏,按灭手机屏幕,将倒出来的零碎物品重新装回包里,随便披一件外套,轻轻地推开门出去。
走廊只有顶板的小灯亮着,寂静到拖鞋踩在地板上都有轻微回声。
岑稚莫名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边快步下楼梯边回头望,走到楼梯口时没有收住步速,一下子撞进人怀里。
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甲板上没开灯,月光朦胧地拢着那人高瘦的身形。五官隐没在黑暗里,右肩闲散地抵着门板,似乎等待已久。
岑稚觉得他怪眼熟的,但大半夜的又不太敢认,故作镇定地盯着他。
那人手肘撑着门框站直,刚要往前走,岑稚立马警惕地后退一步。
他顿住,几秒后,低头闷笑出声,一截冷白清瘦的后颈浸在月色里。
“岑同学。”谢逢周笑完,懒洋洋地拖着腔调,“你胆子有点小啊。”
岑稚:“……”
这人。
真的。
好无聊。
听到他的声音,岑稚就想起国王游戏里不算亲吻的亲吻,以及那句‘别动,他在看你’,有种被看穿心思的尴尬,和一丝微妙的羞耻感。
比两个小时之前,谢逢周当着程凇的面帮她捋头发更为微妙。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毕竟她跟在程凇身后这么多年,他周围的朋友,方子尧或者曾锐,没一个人看出来。
她不知道谢逢周什么时候发现的。
以上种种buff加持下,岑稚一时间不太敢直视他,面无表情地路过。
假装没看见。
还没走出楼梯口,谢逢周抬腿把她给截了,敛起笑问:“生气了?”
岑稚没想到他那么直接,本来确实有一丢丢,被他一问也不好意思继续气了,不然好像她心眼多小似的。
于是硬邦邦地道:“没有。”
说完感觉语气不太友善,她清一清嗓子,又换个温和点的声音,主动找个话题:“你在这儿干嘛?”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谢逢周答完,反问,“你呢?”
岑稚:“我找东西。”
谢逢周慢悠悠地哦了声,手抄进西裤兜里,垂眼瞧她:“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岑稚客气礼貌地拒绝,跨过他的腿踩上甲板。
即将擦肩而过时,她听见谢逢周开口:“我是两杯倒的酒量。”
岑稚不明所以。
谢逢周声线松软下来:“但你一个女孩子,总不至于让你替我喝。”
他眼神坦荡干净,不躲不避地直直望向她。岑稚跟他对视了会儿,反应过来他在解释,有些接不住他的话。
被这个直球砸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岑稚无言半晌,最后只能道。
“我真没生气。”
跟前这人似乎就等她这句话,从善如流地又问一遍:“所以需要帮忙吗?”
岑稚:“…………”
如果再拒绝。
会不会显得她很小气。
两个人肯定要比一个人快,岑稚没多纠结,答应下来。
甲板上覆着薄薄一层月光,像缓慢铺洒的流体琥珀,漫过场夜雾。
岑稚今天晚上统共也没去几个地方,沙发区域和围栏边都找过,哪里都没有。深夜海风咸涩,裹着潮湿的凉意,顺着敞开的睡衣领口往里钻。
岑稚打个寒颤,直起身把外套拉链封到顶,不远处的谢逢周抬起手对她招一下,问:“是不是这个?”
岑稚连忙跑过去。
手机照明灯将甲板印得明亮清晰,一枚坠着两颗小樱桃的钥匙扣卡在两株盆栽之间的缝隙里。
“对的。”岑稚弯下腰确认,心情瞬间明媚起来,“就是这个。”
她低头看谢逢周蹲在地上一手撑着膝盖,另只手伸进缝隙里帮她够钥匙扣,后颈短发在照明光线里毛绒绒的。
小狗一样柔软。
兜里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岑稚拿出来看一眼。
方子奈打来的电话。
“岑哥你去哪儿了?”
那边的声音还有点迷糊,估计是半夜睡醒,没见到她人。
“我出来找东西。”岑稚和她解释,“钥匙扣掉在甲板上了。”
“钥匙扣?”方子奈嘟囔着重复一遍,记起来,“哦,去年咱们去欢乐谷,程凇哥送你的那个樱桃?”
“嗯。”岑稚准备说自己马上回去,让她继续睡,视野倏然一暗。
她低头。
谢逢周关掉照明灯,扶着膝盖站起身,把挂在指尖的东西递给她。
岑稚捂住听筒:“谢谢。”
他嗯了声。
等她接过,又把手抄进兜里。
岑稚挂了电话,将钥匙扣妥帖地收入外套口袋,朝楼梯口示意一下:“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谢逢周没接话。
岑稚对情绪感知很敏锐,所以她能察觉到他现在心情似乎不太好。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人家毕竟帮自己找了半天东西,岑稚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关心一句。
“你怎么了?”
谢逢周沉默地往后靠在栏杆上,拎着手机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目光散漫地落在她身上,冷冷淡淡。
岑稚以为他不想说。
她心情不好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她体贴地没有再问,温和道:“那我先走了,再见。”
转身要离开时,谢逢周开口。
他扬起下颌,很轻地:“喂。”
连她的名字也没叫。
岑稚回头。
谢逢周手肘搭上栏杆,衣角和额发被海风吹起,那双漆黑瞳孔被月光浸透,湿漉漉的明亮:“怕你下次见我又不搭理,说这句之前先跟你道个歉。”
岑稚没听懂:“……什么?”
“要不你考虑一下吧。”
谢逢周看着她,很直白地道,“换个人喜欢。”
–
次日清早,众人看过日出,在甲板用完餐,游轮返回码头。
这里距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程凇把车靠边停下,示意岑稚上来。
叶辛楚坐在副驾驶,岑稚不可避免地回忆到家宴那次,不太想上车。但方子奈心血来潮搭了曲晟的超跑,汀宜世家圈子里大家多少都认识。
谢逢周也在那辆车上。
岑稚在感情上一根筋,除开程凇,对别人的暧昧和暗示都很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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