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雀啾啾
叶家靠珠宝设计起家,在汀宜算有地位。世家圈子就那么小,大家即使不熟悉,多少也听过名字。
所以叶辛楚和程凇交往才两年,已经和曾锐方子尧打成一片。岑稚从小生活在程家,跟曾锐却称不上熟悉。
点头之交而已。
她和他们不在同个世界。
关系唯一亲密的只有方子奈。
叶辛楚后来没有再回复曾锐,也许是私聊去了。
岑稚在心里算了下航班落地的时间,今天早上七点。
不知道程凇有没有去接机。
就算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岑稚放下手机,一只白皙细瘦的手臂横遮在眼前。虽然在品酒会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得知人真的回来时,仍然有种压抑不住的失落。
她连失落的位置都名不正。
–
做了整晚颠三倒四的梦,次日岑稚又早早起来,打卡上班。
估计是睡眠质量不佳,她脑子里细细密密地发疼,像被针扎了似的,开会时难得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长桌最上方的顾兆兴一如既往会议注水废话连篇,岑稚左耳进右耳出,大脑自动提取几句有用信息。
两周后是《一周时新》创刊二十周年,总编非常重视,给宣发部批出资金在各大流量网站预热庆祝,准备趁此机会改革杂志版面,开创新栏目。
本来跟底下没什么关系,但领导班子这次走民主改良,心血来潮地让各个版面小组内部筛选提交一份栏目策划案,上头再择优考虑。
绩效和奖金空前诱人。
大家都有些心动。
“合作也行,单人也行,下周二晚上八点之前发我邮箱。”
顾兆兴说完,示意散会。
人群陆陆续续往外走,岑稚将水笔插入线圈本,离开会议室前,瞧见顾兆兴把乔鸿单独留下了。
洪怡走在岑稚旁边,低嘲:“老顾可真忙,又给阔少爷开小灶呢。”
乔鸿和岑稚一样,是时事版面A组上个月进杂志社的实习生。
不同的是,岑稚名校毕业,面试笔试成绩优异正规入选。乔鸿则是替换掉原本的第二名,走后门塞进来的。
大少爷真才实学没有,该干的正经事也一件不干,成天颐指气使,挑三拣四,没人愿意跟他多打交道。
也就顾兆兴肯惯着他捧着他。
“估计是策划案的事儿……”洪怡不爽地啧一声,转头发现岑稚捂嘴打个秀气的哈欠,满脸困倦,有些惊奇。
这姑娘平时总是干劲满满,随时能肝出两篇SCI论文的架势。
很少见她这么没精打采。
“昨晚上干嘛去了?刚开会就心不在焉的,老顾瞪你好几眼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岑稚拉开椅子坐下,温声道:“没睡好。”
“等会儿还要跑采访呢,你这么没精气神可不行。”
洪怡忽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点神秘,朝岑稚勾勾手指,“过来,姐姐给你看个提神醒脑的。”
岑稚抬手按按干涩的眼皮,听话地凑上去,好奇:“什么?”
“科技峰会采访现场的录屏,隔壁金融组昨晚传到公司群聊里,有个弟弟简直杀疯了。”洪怡摇头感慨,“一帮老姐姐被勾的如狼似虎啊。”
岑稚知道这个科技峰会。
汀宜大学计算机学院和CCF科学技术协会联合主办的交流座谈会,每年七月在南湾科技园定期举行。受邀参加的除了国内计算机专家,数字科技领域企业家之外,还有不少国外学者。
可谓众神荟萃,大佬云集。
群众刻板印象里,能站在C++和Java顶端的编程大神多多少少都和脱发挂点钩,岑稚也不能免俗。
所以在鼠标点进链接,加载出采访录屏时,她下意识看向那人头顶。
还挺茂密。
连条发缝都见不到。
岑稚不禁羡慕,视线下移。
摄影机离得远,只有个背影。
男人靠坐在嘉宾席位上,肩背宽阔瘦削,雾霾蓝衬衫,高阶灰西装,低头专注地划着平板,后衣领微微翘起,露出一截冷白脖颈。
后颈线条清晰,棘突明显。
瘦的很有味道。
看着年纪很轻,和现场其他人比较起来,确实是个弟弟。
……但怎么那么眼熟。
岑稚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不太敢确认。
摄像师估计也觉得他很上镜,镜头逐渐从背影转向正面。
男人放下平板,抬起脸的那一刻,和岑稚想象的影子完美重叠。
还真是他。
岑稚难掩惊讶。
视频里的人靠着椅背,一只手环在胸前,另只手支着胳膊肘,指背抵着鼻尖,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台上。
岑稚发现他手指很长,指节白净分明如伞骨,又或者是脸小,这个动作就几乎遮住了他二分之一的脸。
应该是注意到镜头对着自己很久没动,他忽然往旁边扫来一眼。
嘉宾席光线昏昧,衬得那人睇来的目光都带着分朦胧懒散的冷感。
席位铭牌上。
金属板融黑字格外显眼。
——【明拾科技-谢逢周】。
群聊里如洪怡所说,从昨晚到现在,讨论的热火朝天。
一波接一波。
[卧槽,一堆大佬里怎么还有个漂亮弟弟?]
[这是明拾游戏老板??金融组你们藏着个宝贝不早点发出来!]
[狗拾老板这么帅的吗?!早说啊,我他妈原地变身氪金粉!]
[弟弟喉结那块是草莓?国内青年企业家都是这种形象?三观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楼上娱乐A组收敛点,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
“怎么样?”
见岑稚目不转睛盯着视频,洪怡得意道,“看完是不是神清气爽?”
岑稚若有所思地点头。
确实神清气爽。
原来他就是谢逢周。
汀宜附中当年顶出名的人物。
“看见弟弟身上那套西装没有?Balenciaga今年的秀场款。”洪怡扶着岑稚的椅背,跟她科普,“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很低调的,可不像某些人,戴块表恨不得怼别人脸上。”
她没提谁名字。
但岑稚心有灵犀地想起乔鸿。
身上鸡零狗碎挂一堆,品牌logo多的够凑个二十六字母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矿。
说曹操曹操到。
开完小灶回来的乔少爷优哉游哉地进了办公室,目标明确,径直朝岑稚工位走来,像只翘尾巴的公孔雀。
“岑稚。”乔鸿用戴着哥特风银戒的手指叩叩桌面,居高临下地睨她,“这次策划你报不报名?”
被人用鼻孔问话,岑稚也没生气,声音挺温和地嗯了声。
乔鸿:“那你跟我一组。”
发号施令似的。
他声音不低,办公室里一半人抬头看向这边,神色同情。
谁和这人一组谁倒霉,甩手掌柜啥事不做,揽功劳倒是比谁都快。
乔鸿以为岑稚肯定会同意,长得就一副软包子好欺负的样儿。
“不了吧。”
软包子仰头望向他,柔软甜净到没有任何棱角的长相,瘦圆的巴掌脸,下巴颏儿也小巧。看人时总是很专注,拒绝人也显得格外诚恳。
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们现在是竞争关系,各做各的比较好。”
乔鸿被当场拒绝,周围目光凑热闹似的瞟过来,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脸色变换几许,最后他噗嗤笑一声:“你跟谁竞争啊?”
说完就走了。
对面的洪怡目瞪口呆看着这位少爷离开的背影,简直respect:“他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自信?但凡分我一半,我都不至于容貌焦虑。”
听乔鸿刚刚那个轻蔑的语气,肯定是顾兆兴给他吃什么定心丸了。
保不齐这次策划直接内定。
洪怡有些担心:“小岑,你准备怎么办?”
实习还有两周满期,一组只能留一个。工作能力各方面岑稚无可挑剔,可惜碰上顾兆兴这样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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