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 第12章

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钟意最讨厌烟味,得戒掉。

  顾清淮冷脸将烟扔进垃圾桶:“邹杨。”

  邹杨:“到!”

  顾清淮:“相机太重,你去帮帮钟意。”

  邹杨:“得嘞!”

  邹杨刚跑开,顾清淮又喊了声:“回来。”

  邹杨又很听话地跑回来:“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顾清淮看着钟意离开的方向,声音很冷,语气却有些软:“她胆子小,你不要吓她。”

第8章

  繁星漫天,蝉鸣阵阵。

  钟意回到酒店,洗完澡吹干头发,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到病态,她拎起洗手台的念珠,绕过纤细的手腕。

  她认床且神经衰弱,酒店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地方让她根本无法入睡,沙发堵门,灯都不敢关。

  翻来覆去,心跳慌乱,闭上眼睛都是火光四起将顾清淮吞没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坠入层层梦境,恍惚之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年大一,异地之后第一次见面,只想要每天每天腻在一起不分开。

  他们一起看电影、去海边、看日出、去露营,一起走在夜晚的跨海大桥听海浪风声。

  夜幕蓝得像上好宣纸,少年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像是新冬第一场雪。只要在他身边,她就想笑,就很开心。

  顾清淮问:“笑什么呢?”

  她抿起嘴角,海风吹过鬓角,发丝拂过脸颊,柔和的触感温柔到心尖。

  他低头,气息靠近,清冽的青草香。

  她闭眼,他的嘴唇压上来,软得不可思议。

  第一次尝试……深吻。

  少年不得其法,生涩又怕露怯。

  她紧张到紧紧攥着他的棉服,睫毛颤抖。

  他先是亲亲贴贴,含着她的嘴唇,辗转厮磨。

  手指在她脸颊、耳侧抚摸,哄小孩子一般的安抚。

  唇齿相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她脸埋在他怀里,害羞到喘不过气,再也不肯抬头。

  “顾清淮。”

  “嗯。”

  “我以前看到一个说法。”

  “是什么?”

  海边路灯下的少年,声音低哑,钟意的耳朵发麻。

  “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接吻是甜的。”

  顾清淮耳朵很红,声音带着笑调侃:“你怎么会看那种东西?”

  他低头,看她害羞的样子,似乎又想亲。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小小声说:“好像真的是甜的。”

  她害羞到要死了,但还是告诉他:“顾清淮,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少年眉眼粲然,满是温柔笑意,头又低下来。

  忽然之间火光漫天,顾清淮的身影被火光吞噬。

  浓烟散去,一切化作灰烬,那个穿排爆服的身影被烧成火人。

  排爆服,给排爆手留个全尸罢了。

  她不顾一切冲上去,手指灼痛到失去知觉,却无法拍灭顾清淮身上的火……

  钟意是被一阵尖锐的哭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时,额头都是虚汗,胸口剧烈起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而耳边阵阵哭声撕心裂肺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凄厉,从酒店外面漆黑无人的街道传来,在深夜令人毛骨悚然。

  她打开窗户,夜色浓重,什么都看不清,拿起手机准备报警。下一刻,警笛声阵阵由远及近,红蓝警灯刺破黑暗,是警车到了。

  凌晨三点,钟意周身发冷,猜测女孩是否遭遇不测。

  睡意全无,索性起床洗把脸,打开电脑整理这几天来的素材。

  视频影像里火光滔天,穿着排爆服的顾清淮被火焰吞噬。

  眼前画面和梦境重叠,她下意思屏住呼吸,心脏酸到发疼。

  原来这些年,在她看不见的时间地点,他是这样过的。

  她单是觑见冰山一角,却已经像是被人攥紧整颗心脏。

  中弹的时候,爆炸的时候,弹片无法从身体取出的时候……

  他得多疼啊。

  从大学开始,她只是习惯去等。

  等他的信息,等他的电话,等视频接通、看屏幕里那个军装笔挺的他。

  非公务不得穿军装外出,军装照同样不能网络传播。

  她在视频这边小声抱怨:“我都没见过你穿军装,可是你身边每个人都见过。”

  顾清淮眼尾微扬,带着淡淡的调笑意味:“好看?”

  她双手托腮,眼睛都不舍得眨一眨:“嗯!”

  “小花痴,”顾清淮松开军衬上的领带,喉结清晰,笑着说,“等休假穿给你看。”

  钟意点头,看见视频那边的他微微凑近屏幕,薄唇缓缓开合、用唇语说:“也可以给你亲。”

  年少的钟意红了脸,但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

  等他放寒假,等他放暑假,等他军校毕业,等他毕业去部队。

  等他说要休假却又有紧急任务,隔着大半个祖国一年见不到一次面。

  -

  翌日清早。

  钟意问酒店前台:“请问昨天深夜发生什么事了吗?”

  酒店前台表情僵了僵,并不看她的眼睛:“没有什么事呀。”

  钟意眼瞳清澈:“我听到了很大的哭声。”

  酒店前台:“大概是小情侣吵架吧?”

  钟意不信。

  去市公安局前,她走进那条窄窄的巷子。

  路灯年久失修,没有任何摄像头,地上一滩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酒店怕影响自己的生意,所以不肯告知真相。

  到市局时,反恐突击队已经开始训练。

  比五层楼还要高的彩虹桥,要在二十秒不到的时间跑完全程;十几米的高楼,他们保持身体和楼体垂直、从高处跑下来高空索降。

  是电影里才会有的飞檐走壁。

  邹杨很尽职尽责地担当了纪录片画外音的角色,普通话标准媲美播音腔:“现在温度33摄氏度左右,地表温度更高。”

  钟意仰起脸看向楼顶,问:“邹警官,练习索降的楼层高度是?”

  邹杨:“十六米,相当于五层楼,这是最基本的,之前我们去边疆训练,都是百米。”

  钟意:“时间有限制吗?”

  邹杨:“从楼顶到地面十秒之内才合格。”

  钟意问:“什么时候会用到高空索降?”

  邹杨:“犯罪分子挟制人质的时候,可以破窗而入,趁其不备将其控制。”

  钟意点头,脸庞清冷白净:“这样的天气,很辛苦吧?”

  例假来了,她虽然吃了止疼药,可腹部疼痛尖锐难以忽视,人站在烈日下周身发冷,疼得想要蜷缩。可现在是工作时间。

  邹杨道:“顾队长才辛苦呢,除了这些日常训练,不管是零上四十度还是零下十度,只要不出任务,他雷打不动每天穿着三十五公斤的排爆服跑五公里。”

  钟意抬眸,那个混蛋背对着她,一身黑色特警作训服。他属于高瘦那一挂,可是肩线很宽,单是个背影都修长干净很吸引人。

  他穿全套装备,低头扣好坐鞍、打好“双八绳结”,给队员讲解高空索降的动作要点。

  镜头完整记录那个修长身影从十几米高楼一跃而下,所有令她惊心动魄胆战心惊的画面,都是这个混蛋的日常。

  与此同时,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打湿相机,镜头瞬间模糊一片。

  顾清淮高空索降落地。

  镜头后,钟意认真听邹杨介绍,衣服已经被雨打湿,而她的手时不时按压在腹部位置。

  她低着头,眉毛天生修长、偏浓,显得人很倔强。

  额角不是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