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 第17章

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顾清淮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和身边刑警同事交代:“炸弹是松发式引.爆.装.置,嫌疑人当场死亡。”

  刑警小哥拍拍顾清淮的肩:“专家辛苦了。”

  顾清淮笑:“少来。”

  钟意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尖锐疼痛让她回神。

  如果顾清淮没有在嫌疑人毫无察觉的瞬间,先将他踹倒制服,炸弹之后爆炸。

  如果他高空索降时被犯罪嫌疑人发现,犯罪嫌疑人索性同归于尽……

  排爆服,给排爆手留个全尸罢了。

  而出发时,他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冷意顺着神经蔓延至全身,盛夏也像隆冬。

  曾在余震中报道都面不改色的女导演,此时,需要咬紧牙关才能不让自己失态。

  钟意一字一顿问道:“如果你高空索降的时候,没有刚好踹倒嫌疑人,会怎样?”

  顾清淮轻轻扬眉,英俊又混蛋:“多大点事儿,把你吓成这样。”

  他余光瞥见几名刑警同事勘察完现场后,正在给模糊血肉的犯罪嫌疑人收尸。

  于是,走近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完整挡住钟意的视线,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

  钟意脸颊没有血色,嘴唇抿成倔强的线,浅色瞳孔映着他的影子。

  他把防弹头盔上的摄像机取下来,放软语气:“看看你警察叔叔拍的还可以吗?”

  钟意倔强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清淮笑了下,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混蛋德行:“大概,就没办法给钟导装男朋友了。”

  -

  特警支队中秋备勤,越是节假日越忙。

  所以钟意爸爸妈妈在中秋前的周末来到长宁。

  上午十点,钟意等在出站口,远远看见,妈妈穿了她给她买的连衣裙,爸爸手里提了满满的东西,他们在人群中搜寻她的模样,让她鼻子蓦地一酸。

  她低头想要帮忙拿东西,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已经先她一步,接过那只箱子。

  “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顾清淮白衣黑裤,短发露出眉眼,英俊得过往小姑娘频频看他。

  多年不见,钟意妈妈看着他:“好孩子,这些年在部队,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顾清淮笑:“没有,我过得还不错。”

  钟意抱着妈妈的胳膊:“爸爸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钟母笑道:“你爸单位发的水果月饼,他说他女儿喜欢吃甜。”

  午饭在颇具特色的郊区山庄,假山流水绿意盎然。

  长辈身边的顾清淮,眉眼鼻唇无可挑剔,嘴角自始至终轻轻弯起,长睫低垂的样子很漂亮。

  他问:“叔叔最近腿还会疼吗?”

  钟意爸爸无奈道:“老样子,不碍事。”

  钟意妈妈又问:“你妈妈最近怎么样?我记得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得多注意。”

  顾清淮轻声说:“她享福去了。”

  钟意垂着眼睛,直到服务生上菜,红糖糍粑被骨节分明的手轻推到她面前。

  她抬头,那人没有看她,眉眼含笑和长辈说话的样子,干净谦和很吸引人。

  她夹了一块,慢慢吃着,吃出了苦味。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打电话说分手,现在所有的温馨都不会是假象。

  钟意妈妈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以前他们喜欢坐在同一边,吃着饭呢,手就牵到一起去了,被发现就笑,依旧不松开。

  她拉过钟意的手,温声细语问道:“跟妈妈说说,你们是怎么了?是不是闹别扭了?”

  钟意爸爸放下筷子,自家女儿,当父母的最清楚。

  钟意性格内向,有事喜欢憋在心里,不善言辞,更不擅长与人交往。

  初三那年,他们给她转学,等她放假回家整个人都变了,不跟人说话,拒绝交流。

  问起来,她总说自己过得很好,却从不提起自己的朋友。

  直到高中,沉默寡言的女儿,开始不经意间提起一个男孩的名字——

  “顾清淮的妈妈送饭,帮我带了一份。”

  “这次考好,可能是因为顾清淮给我押过题。”

  “顾清淮说约我去肯德基写作业,爸妈我走啦。”

  钟父问道:“是不是钟意哪里做得不好?”

  钟意清冷倔强的瞳孔有了明显的慌张和无措,下意识看向身侧的顾清淮。

  顾清淮眉眼微垂,鼻梁挺直,褪去青涩,下颌线有更锋利的线条。

  “是我错了,惹她不开心。”

  钟意妈妈:“钟意脸皮薄,什么事情不问她就不说,你多担待。”

  顾清淮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情绪看不分明,嘴角轻轻弯起:“她很好,是我不好。”

  钟意嘴里的红糖糍粑发苦,心脏缩成核桃。

  自始至终,他没有任何过错。

  她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

  下午,钟意带着爸爸妈妈去景点游玩,顾清淮陪同。

  妈妈明早想去寺庙祈福,所以晚上就近住下。

  然而中秋假期,酒店爆满,标间全无只剩两间大床房。

  钟意打开手机软件:“我再看一下其他酒店。”

  妈妈拦住她:“这么晚了,就住这家吧,我和你爸一间,你和小顾一间。”

  钟意怔住,妈妈却递给她一个“爸爸妈妈很开明”的眼神儿,递给她房卡。

  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顾清淮接过那张房卡,温声道:“叔叔阿姨早些休息。”

  刷开房门,钟意站在门口,像个罚站的小学生。

  顾清淮俊脸冷峭,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和在长辈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挺冷挺混蛋地说了句:“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房门被带上,空气稀薄得让人窒息,她轻声开口:“对不起,还要委屈你跟我住一间。”

  顾清淮侧过身,松松垮垮靠着墙站,白衣黑裤衬得人禁欲而又清俊,是个危险的男人。

  他低头,漠然与她对视,皱眉的样子很帅也很凶:“‘对不起’是钟导的口头禅?”

  钟意感谢合作伙伴一般:“不是,今天真的很麻烦你。”

  她麻烦他前男友装现男友,麻烦他陪在爸爸妈妈身边,麻烦他事到如今还要和她共处一室。

  如果换做自己……

  她不会拍纪录片,不会让他住到自己家,更不可能再和他扮男女朋友。

  既然是请人帮忙,还是在只有一张床的情况下,自然不能让人睡地板。

  钟意从柜子里找到备用被褥,简简单单打了个地铺。

  把枕头从床上拿下来一个:“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顾清淮无可无不可,顶着一张漂漂亮亮的渣男脸,面无表情用眼神折磨她。

  钟意垂下目光,心跳慌乱到想要逃离,硬着头皮率先走近卫生间。

  简单洗漱过后,钟意躺好,顾清淮关灯。

  视野里骤然一片黑暗,她的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被子。

  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睡觉关过灯,心跳猛然急促,可慢慢的又宁静下来。

  因为,耳边都是他的呼吸,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安静却治愈,像是一剂安定。

  “顾清淮。”

  “嗯。”

  寂静的空气里,她的声音很软。

  也许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她的声音没有发颤。

  “谢谢你。”

  顾清淮脑袋枕着手臂,无所谓地问了句:“谢我什么?”

  室内漆黑一片,月光却勾勒出他清绝眉眼,黑白分明。

  目光就此对上,悄无声息的勾缠,心跳蓦地开始不受控制。

  是钟意先移开视线。

  谢你分手多年没有半句诋毁。

  谢你事到如今依旧肯配合留我一个体面。

  “没什么好谢的,为人民服务罢了。”

  顾清淮的话音里,带了惯常的无所谓。

  钟意甚至能想象他嘴角微微翘起、满是嘲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