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二十四岁的顾清淮,生来锋利,从未对任何人服过软。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却在这深山老林的寺庙,在慈悲的佛祖面前,垂下眼睫,心里默念:
“钟意,身份证号12345619971221XXXX,清远市人民医院外科医生。”
“保佑她不再因为任何人哭。”
“谢您。”
第19章
钟意对此无知无觉,许愿上香,认真到虔诚。
当她转过头,刚好对上顾清淮刚刚睁开的眼睛,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他抬眼看过来。
每一帧画面都被放慢,以至于他浅色的瞳孔深海一般引人溺毙,视线交汇,心动来势汹汹。
她的嘴角甜甜弯起:“新年快乐!”
顾清淮轻轻扬眉:“嗯,新年快乐。”
他明明没有笑,她却觉得他眼底有清浅的笑意。就像是冰封的湖底有一尾小鱼在轻轻摆动,奈何冰太厚太久,你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怕只有他未来喜欢的女孩子才有资格,才有资格知道整个人冷冰冰的眼底,是不是真的有个温柔的漩涡。
钟意悄悄打开手机,想要在新年第一道曙光照下来的时刻记录些什么。
她的微博因为常年替人答疑解惑所以有很多病人。
微信有太多的同学同事家人,和她的生活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这一刻她只想放在自己能够看见的地方。
钟意戳向企鹅图标,中二的学生时代历历在目。
她点开“个性签名”的修改入口,发现上一次发这玩意儿还是很多年前、高三那会:【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如果说她曾对一个男生有过朦朦胧胧难以名状的好感。
她曾有一段时间,每天期待【纯情小老弟】上线和她一起刷题。
每次他发一个【?】过来,她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拿出一摞卷子开始写。
也曾期待过除夕夜他的新年祝福,结果等来一句:【你那全市统考不像个人类水平。】
也曾在下雪天发过雪景给他,最后换来一句:【你意思是脑子冻坏了才会错那么多?】
最后在高考之后,她提出见面,想去看看祖国西南的大好河山。
他只回,要打工赚学费。
那个暑假是个岔路口,他把她送到985学医之后慢慢就断了联系。
那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他对她的关心,全部是建立在南爱国同志的义诊之上。
大学时她也尝试联系过他,发出去的信息经常是一周之后才回。
冷言冷语几个字,冰水一样兜头浇下来,让她丧失所有分享的欲望。
那些朦朦胧胧的好感,没来得及萌芽,更没有机会成长为喜欢,在多年之后的现在,钟意都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他慢慢变成一个隔着一千多公里一起长大的老朋友。
她删掉那条“见面”,改成【明年新年还想和你一起】。
钟意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背对着顾清淮打下这一行字,却像是跟他表了一次白。
收起手机,心脏依然砰砰跳,身侧的他,眉目清绝下颌线清晰锋利。
接吻的时候应该更漂亮。
从山上回到家,刚刚十一点,钟意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准备睡个回笼觉。
她戳开企鹅图标,发现【纯情小老弟】破天荒主动发消息给她。
还是他高中时期的风格,冷冷淡淡跟顾清淮有一拼,是个【?】
钟意美滋滋回:【新年快乐!】
【纯情小老弟:嗯。】
【纯情小老弟:截图.jpg】
钟意戳开那张截图,是她新改的个性签名,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一股脑全部告诉他。
【之前跟你说的我朋友,其实是我。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在酒吧工作的男生,他虽然昼伏夜出夜不归宿,但是他人真的超级温柔超级好的我跟你讲。】
顾清淮看着那满屏幕的彩虹屁小作文,嘴角轻扯。
对面这笨蛋发过来的话,提炼一下就是:虽然他纸醉金迷昼伏夜出但他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这和“我家暴我让媳妇堕胎但我是个好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这么好看:你觉得我可以去追他吗?】
顾清淮看着这跃跃欲试的一行字,这小孩脑袋空空一看就是缺乏社会毒打。
而他对门的钟意咬着下嘴唇等人回复,紧张得像个等老师公布成绩的小朋友。
【纯情小老弟:嗯,去追吧。】
【我怎么这么好看:你支持我?!】
【纯情小老弟:我会告诉你爸,让他揍你。】
钟意的小圆脸瞬间垮成驴脸,她小朋友似的充满胜负欲,甚至想要双手叉腰和【纯情小老弟】嗷嗷吵一架。
我这个三万起步的高岭之花不是良配,你以为你身边那个馋你身子的小姑娘是个什么好鸟?
你小子第一次情窦初开就遇到这么一个脑子有点病病的老色批,还有时间在这教育我呢!
呵呵呵!笑掉大牙!
只是下个瞬间,她又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她和纯情小老弟可真是同病相怜,身边连个正常人都没有。
他没有再发消息过来,钟意钻出被窝起床,跟网友聊天哪有看大美人开心!
顾清淮那个级别的美色,每白嫖一眼都是赚了!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
门外,南博万嗷呜叫着,顾清淮看了眼时间。
他给狗狗倒了狗粮,揉揉它脑袋:“吃吧。”
午饭吃什么。
以前他自己一个人住,要么市局食堂,要么加班室泡面。
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小姑娘。
顾清淮点开搜索引擎,输入:黄豆粉糍粑。
在家,他只穿宽松的长袖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手臂清瘦青筋明显,肌肉线条恰到好处。
钟意安安静静偷看了一会他漂亮的侧脸,才出声。
她扒在厨房门口,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她收起自己跟人吵架的幼稚小学生面孔,含蓄温婉道:“房东先生,有什么是小的能给您帮忙的吗?”
她乱糟糟的短发绑成一个牵强的小揪揪,绑着一个夸张的小黄鸭。
顾清淮淡淡看她一眼:“不用。”
钟意边撸起袖子边走过来:“客气啥呀?”
她打开水龙头,手背按压洗手液,医生的职业病如影随形,而后将罪恶之手伸向糯米团。
顾清淮看菜谱教程的时间,钟意已经把糯米团捏成心脏、脾肾一堆乱七八糟的形状,脸上沾了面粉而不自知:“你还伤着呢,我来!”
锅里已经倒上热油,钟意找来自己骑电动车才会戴的明黄色小头盔,扣在脑袋上,以一种运动员击剑的姿势,伸长手臂把糍粑下到锅里。
间隙,还不忘紧张兮兮拿了一顶锅盖递给顾清淮:“喏,把自己的脸挡严实,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
钟意放进去一个糍粑就蹦老远,糯米在热油里滋啦滋啦上下翻滚,香气慢慢飘满整个厨房。
她穿材质柔软的开衫,脖颈纤细,猝不及防回头冲他笑出一口小白牙:“哎!不错哎!好香!”
顾清淮视线短暂落在她身上,看她小孩子过家家的兴致消退、在她把糍粑炸糊之前,他接过钟意手里的筷子:“给我。”
糍粑出锅,撒上黄豆粉和红糖,金黄焦香,钟意笑成一朵太阳花。
顾清淮垂眸:“面粉,脸上。”
钟意用手背随意一抹,抹得到处都是,就跟猫咪的胡子一样,好几道斜在脸上。
顾清淮无奈,抽了张纸巾:“过来。”
钟意夹起一块糍粑放到嘴巴里,鼓起的小脸往顾清淮面前一抻:“干嘛!”
只是下一秒她就不自觉屏住呼吸噤了声,甚至连香甜的糍粑都忘记咬。
顾清淮弯下腰,手里的纸巾落在她脸颊,轻轻一下、两下,把她的心脏差点勾到嗓子眼儿,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整个人僵硬到不知如何动作,只是一眨不眨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隔着纸巾把她脸颊擦干净,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冷香,耳朵发烫。
顾清淮低垂的眉眼清隽柔和,瞳孔清澈不含杂质,却有钩子直直挠到她心上。
不敢再和他对视,钟意忍不住视线下滑,落在他薄薄的漂亮的嘴唇,心跳突突突简直要爆炸。
大概她此时的样子实在滑稽可笑,顾清淮轻声说了句:“哪儿来的小花猫。”
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声线是冷的也是轻的。
甚至隐隐有些让人脸热的纵容,因为难以捕捉而心尖发痒。
钟意呆呆愣愣傻站着好一会,等清醒过来,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啊啊啊美人!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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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淮手臂的伤在缝合十天后拆线。
到底是警校出身,常年锻炼又比一般人愈合能力强太多,伤口长势良好,钟意又缝得精细,只剩下一道细细的红痕,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
胳膊缝针这期间都没耽误他执行任务、和近二百斤毒贩近身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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