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东 第6章

作者:苏他 标签: 强强 三教九流 现代言情

  夺吉才让没说话,不好意思的样子。

  按摩房里的温度恍忽升高,琮玉也不知道是暖风太足了,还是在那间恒温的桑拿房待时间太长了,又或者是口罩帽子戴得太久,额头冒出层汗。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独处暗室,一个不断向另一个发起合欢信号,敢情是浑身生火。

  琮玉那句‘康巴男人的性能力’是她说着玩儿的,她没那个念头,所以比起夺吉才让奔涌的心情,她淡定多了。

  她手动扇风,没抱期待地问他:“能把窗户打开吗?”

  夺吉才让几乎没犹豫,站起来打开了窗户。

  冷风和街上的汽车喇叭声一齐拥进按摩室,琮玉舒服了一些,头脑也更清楚了,看眼前这个固执又好骗的傻逼,捏了下眉心:“我困了,在哪儿睡?”

  夺吉才让伸出手,给琮玉看他手腕的门禁扣:“在楼上。”

  “你知道睡觉跟□□是两码事吧?”

  夺吉才让摇头。

  琮玉解释:“就是我要自己睡,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为什么?”

  “那你想跟我待到冬天结束吗?”

  夺吉才让点了下头。

  “那就按我说的做。”

  *

  茶楼二层,吕波在抽第四根烟。

  金老板数了两遍五万现金,取出一半,放到吕波跟前的桌上。

  吕波看都不看,弯着腰,胳膊搭在腿上,面朝地板。

  金老板说:“别想了,卖都已经卖了。”

  吕波没说话。

  “反正她也是要去霓月的,钱让霓月挣自然是不如让我们挣了。”金老板劝他。

  吕波抽完第四根烟,坐直了身子,说:“她刚知道她爸死了。”

  “这不正好?没人找,我也省了跑公安局去通关系。”

  吕波不想了,深吸了口气,呼出去:“就是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钱,手机费完电也没试出密码。”

  “有钱会下海吗?对你出手阔绰大概率是回光返照,就那几百块钱了。”

  吕波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钱,装进包里:“我回甘西了,这几个月都不会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

  乐渊一连几天在霓月看店,得空回了宝郡一趟,处理了些事,下午再去霓月时,九姐一脸阴郁地在大厅训人。

  她会停下来,好像也是因为看到了乐渊。

  大堂经理告诉乐渊,入秋以来,一单藏人生意都没做成,去年这时候早有藏人到霓月找小姐短包了。

  “怎么回事?”

  “我找人问了,近来进城的藏人不少,有些酒店和洗浴中心都被包场了,就算不干那事他们也肯定会找小姐打牌玩乐的。”大堂经理猜测:“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们找了别的夜总会的小姐。”

  “焰城有别的场子?”

  “小团伙还是有的,暗地里抢我们生意。”

  乐渊突然想到消停了几天的美琪烫染,前两天好像又开张了,但没有小姐到霓虹招牌下站街了,是遣散了?还是安排去了别的地方?

  他正想着,九姐走过来:“还得再去一趟隔壁,这高姓娘儿们跟我们玩儿暗度陈仓呢!我以前带的姑娘跟我报信,说姓高的送了好几个嫩尖儿到洗浴中心,伺候藏人。”

  大堂经理骂了两句:“耍人性次呢吧?前脚刚警告别跨地盘抢客,后脚就把咱们屯着过冬的肥肉咬了一口,她怎么这么大胆子啊。”

  这大堂经理刚来没多久,不懂其中的人际关系,九姐告诉他:“这美琪烫染的老板娘是三岔口茶楼老金的姘头,邱哥把南片区让给美琪烫染的姑娘,就是卖老金的面子。邱哥是想着,毕竟做了那么多年邻居,没什么必要的事还是和平相处得好。”

  “那就让他们骑在咱们头上耀武扬威啊?”大堂经理不理解。

  九姐可不窝囊:“肯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大堂经理问:“怎么找?”

  乐渊说:“你们下午带人去隔壁,我去一趟那洗浴中心。”

第7章

  琮玉在洗浴中心住了三天,夺吉才让一直对她很好,除了偶尔提出跟她睡在一起的请求,不像她听说的藏人那么阴险狡诈。

  中午,她洗完澡,登以前的微信给沈经赋发了条消息报平安。

  退出微信后,她坐到窗前,光着的两条腿耷拉在单人椅扶手,扭头看向楼下的马路边。

  这家洗浴中心门口好多路虎车,什么揽胜,发现,她听这里的技师说全都是藏人买的,这一家藏人只买路虎。

  她收回眼来,看向桌上的天珠和玛瑙,都是夺吉才让送的,她问他知道这些不止买她的五万吗?他说不知道。

  他说琮玉要是喜欢这些东西,他有很多,但琮玉问他能不能直接给钱,他就犹豫了。看来在他的概念里,只有钱才算是钱,再有价值的东西也只是东西。

  他们一家人来这里按摩、享乐,还找了很多小姐陪着,琮玉好奇地问这里的技师,这种情况很常见吗?

  技师说不算常见,但一入冬,总会有那么几个藏人家族下山来包场子。

  她正胡思乱想,有人敲门了,是夺吉才让来送饭。

  她开了门,却没让他进,要关门时,夺吉才让说:“你还想剪头发吗?”

  琮玉是跟他说想出去剪头发来着,他没同意,这会儿问他:“你愿意放我出去了?”

  夺吉才让摇摇头:“我把理发师找来了。”说着让开路,理发师走了进来。

  琮玉这两天既来之则安之,已经习惯了夺吉才让的瞎安排,从容地坐下来,打开一次性餐盖,劈开筷子,吃了一口白菜说:“剪吧。”

  女理发师喷湿了琮玉的头发:“剪成什么样?”

  “短发。”

  “全部都剪掉吗?”

  “全部。”

  理发师扭头看向夺吉才让,夺吉才让又对琮玉说:“太短了不好看的。”

  琮玉笑了下:“你觉得不好看?”

  夺吉才让迟钝地点了点头。

  “那更要剪了。”

  夺吉才让立马改口:“很好看!”

  “你这脑子还学人找女人?”

  夺吉才让沉默了几秒,说:“我在外边等你。”

  他从外面关上门,理发师又问:“还剪短吗?”

  “肩膀以上就好了,不用打薄。”

  “那两边会遮住你的脸的,你本来脸就很小,这遮住就看不到了。”

  琮玉就是要遮住:“剪吧。”

  “好的。”

  剪完头发,琮玉也吃完了,她光着脚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一张不足一巴掌的脸,凹陷的锁骨和一扭头就能瞥到的突兀的肩胛骨,没有表情。

  夺吉才让进门后,琮玉坐回到椅子上,双脚踩上去,问他:“如果我一直不愿意,你打算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吗?”

  夺吉才让只顾着看她,什么话都没说。

  他几乎没一次性看到她整张脸的时候,她总戴着口罩,或者帽子,有时候给他看眼睛,有时候给他看嘴唇。

  他有时候会因为太想知道她什么样子睡不着,像是猫爪子挠心一样难受。

  牧区的女孩都不会把自己的脸遮住,也不会这么没礼貌,他控制不住地对她越来越好奇,直到此时看到她完整的样貌。

  她很瘦,但好像脸上也有白白的胶一样的东西,却一点也不甜,因为眼睛大而凶。

  他突然红了脸,慌张地跑了出去。

  他的皮肤接近浅褐色,像琮玉喝过的咖啡掺了水,根本看不出来脸红,她以为他跑出去是想到了什么事,没在意。

  夺吉才让跑到楼下,他哥哥刚从外边回来,摘下了皮帽,深褐色的手指头揉了揉粗糙的脸,对夺吉才让说:“还没有办成吗?”

  听惯了琮玉脆生的普通话,夺吉才让甚至觉得哥哥的藏语不顺耳了,他心里正闷,垂头丧气地说:“她不愿意。”

  “她是你花钱买的,你不用管她愿不愿意。”

  “她是被别人骗了。”夺吉才让小声为琮玉辩解。

  “但你还是花钱了。”

  夺吉才让说:“如果不是我选她,她也不会被金老板打晕带来。”

  “金老板那里的女人都是被打晕骗过去的,罗追被汉化了那么多年,他说那些女人只有服侍大老板的时候才是自愿的,别的时候都是被逼的。你不要呆呆地相信她,阿妈让我看好了你,你不要让我挨骂。”

  夺吉才让不说话了。

  他在休息大厅坐了一会儿,看着哥哥和他的朋友跟小姐牵着手玩儿游戏,心里更闷,又回到了楼上。

  他坐在琮玉房间门口,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放在地上,说:“我还有很多镯子。”

  琮玉听见他的说话声,走到门前,没应声。

  夺吉才让又说:“你不喜欢,我也可以给你钱,但你能不能不要走。”

  琮玉打开了门。

  夺吉才让还坐着,只抬起头看她。

  “你是不是想跟我做朋友?”琮玉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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