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东 第66章

作者:苏他 标签: 强强 三教九流 现代言情

  红色。

  男人在审美方面真是默契。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一下,持续很短,再抬起头时,眼尾有光,语气还是那样,满不在乎似的:“还以为你忘了。”

  陈既重新靠在桌沿,夜视灯让他的五官很模糊,只有下颌线还那么清晰。

  房间很暖和了,琮玉穿着羽绒服已经有点热了:“但你不觉得太显小吗?”

  陈既说:“我问了,十七岁都买什么样的。”

  “我像十七的?”

  “像不像都是。”

  琮玉摸着这顶帽子,她其实没想着他会买的,什么眼光,真是难看。但这一定是她截至目前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她突然不想吃米线了,也不想在他房间待了,拿起袋子,走了出去,快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晚安陈既。”

  她回了自己房,关上门,扑到床上,趴着,被子把她的心跳更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这么久以来,陈既一点可乘之机都不给她。

  无论是哪方面,他都有自己不可攻破的防线,坚不可摧。

  即便她清楚他亲了她,也没法问他对她什么感觉、两人能不能更进一步。

  陈既百分之百会拒绝,想都不用想。

  哪怕他在广场时纵容她亲吻,仍然不允许她撕破那道欲望的豁口,口风依然严谨,一句令人心存幻想的话都不说。

  要不是碰上琮玉聪明,但凡换一个,早寒了心了。

  如果用看待一个普通男人的视角去看待他,很渣,但她隐约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肩膀背负着什么,所以在抱他时清醒地说,知道他不会承认。

  承认了亲吻,也不会承认感情,她逼急了他大概会脸一抹,说,对,是,就随便亲亲,就是玩儿,谁让你当真了?

  要不就说自己没意识了,鬼使神差,反正不是因为喜欢。

  “使命”和“她”这道选择题,之前陆岱川就选过了,即便换一个人,但不换那副胸怀,结果都不会有所不同。

  太较劲的结果无非是她伤心,哭,回北京,彻底断绝关系,把“受委屈的女人”这一角色扮演到底,然后就是风长路远、天各一边,余生不再相见。

  趴在床上的半分多钟,琮玉的大脑粗糙地行驶了一生,醒来很后怕,眉头都短促皱起。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但也不想就这样装作没发生过。

  她拿来手机,想跟他说点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又放下了手机。

  陈既的消息在这时发了过来:“明天早起,有事。”

  她皱着眉回过去:“什么事?”

  “见人。”

  “谁。”

  “晚安琮玉。”

第63章

  “晚安琮玉。”

  好折磨人!

  琮玉看着这几个字,半分钟内,从呆滞到极度的喜悦,她在床上打起滚来。

  身边的人都在教她怎么做一个大人,只有陈既不一样。他很凶,但好像一直在维护她作为孩子的权利,也给了她好多权利。

  成人世界,脸上骄阳,心头下雪,琮玉以前没想过,现在希望永远十七岁。

  因为只有陈既在,她好像就可以永远十七岁。

  她激动完了,给他回过去:“算是和解了吗?”

  就算不承认,不接受,是不是不会再因为她喜欢他而躲着她了?

  他们可以回到她表白之前了吗?

  “赶紧睡,别瞎想象。”

  “你这样搞,我怎么睡得着?”琮玉发完,使劲戳他的头像,狗野人!狗!

  “闭上眼就睡了。”

  “闭上眼都是野人啊。”

  “什么?”

  “闭上眼也睡不着啊。”

  “你一直说的野人是不是我?”

  “少臭美了,谁闭上眼都是你啊,我是有一点喜欢,但又不是特别,怎么可能闭上你都是你?”琮玉耳朵很红,她一点没发现:“咱俩连麦睡觉吧?你别多想,就是打电话,语音电话。”

  陈既不回了。

  呵,很陈既。

  琮玉把手机扔到枕头上:“有没礼貌啊!老是不回!”

  对着空气发泄一顿,她就去洗澡了,洗到一半,手机响了,以为幻听了,关了花洒,真是手机响,水都没擦就跑了出来,拿起手机,立刻接通。

  那头很安静。

  她身上还在滴水,也不动弹,怕错过他的第一句话。

  很久,他说:“你说吧。”

  “我说什么?”

  “你不是要打电话?”

  琮玉抿抿嘴,随手拿来浴巾,裹住自己,盘腿坐床上:“连麦睡觉就是通着电话,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那打什么电话?”

  “你不懂,就是这样的。”

  “没事我挂了。”

  “就跟我打一回怎么了!”

  陈既不说话了,但没挂。

  琮玉小小得意,问陈既:“你会唱歌吗?”

  “不会。”

  琮玉躺下来,头发还湿着也完全不在意:“听过戏吗?”

  “听过。”

  “你喜欢哪一段儿?我给你唱啊。”

  “哪段都会?”

  “不会那这七年不白折腾了?我师父指着我振兴门楣呢,我要不行,那他不废了?”

  “你喜欢唱戏吗?”

  琮玉翻过身,趴着,脚翘了起来:“嗯——说不上,但肯定上瘾,唱戏的人很容易一唱就是一辈子,登了台,就下不来了。”

  “要是有选择,你还唱戏吗?”

  “有选择肯定不唱戏啊,我又不好这个。”琮玉说:“但七年练功是存在的,已经成为我的青春啦,所以现在这个问题就不想了,选了就是干。”

  陈既沉默了。

  琮玉说:“我们园子每周六都有演出,以后你到北京去,我给你走后门,让你坐VIP座位,沉浸式观戏。”

  “好。”

  琮玉说着说着就困了:“你记得给我带一束花,送到后台,我会向所有人炫耀,这是陈既送给我的……”

  “陈既有什么了不起的。”陈既没发现,他唇角的弧度,跟平常不一样。

  “你懂什么……”

  陈既没再说话。

  琮玉睡着了,不说话了。

  陈既还坐在写字台前,维持着拿手机的姿势,听了好久她平稳的呼吸声。

  他轻轻放下手机,扭头看向琮玉弄乱的桌子,好一会儿,时针已经悄悄路过两点,他才起身收拾起她吃剩的米线。

  重新坐下来,他用另一个手机搜出了琮玉登台的视频,戴着耳机看起来。

  琮玉一身花旦扮相,舞台正中玉立,开口就叫人不由得敛声屏气,结束一句“落一个青白的身儿,我也含笑九泉。”掌声如雷。

  要不是见过其他时候的她,光看她登台的样,会以为她天生吃这一碗饭。

  原来她什么都做得好。

  七年,要吃多少苦,才能在十七岁时变得这样独当一面?

  他在相关视频里看到沈经赋的纪录片,其中有一篇在讲传承,从选拔弟子开始记录,将近一年,压缩到了两个多小时。

  他看着琮玉从十几个女孩当中脱颖而出,成为沈经赋的入室弟子。

  原来练功那么苦,那么苦,她都没哭过。

  可这段时间,她总在流泪。

  他忽地紧皱眉头,放下了手机,摁住太阳穴,压住所有因为这个纪录片而产生的不像他的情绪。

  他以为上次之后,他会使用冷暴力到底,只是一场小车祸,他就忘了他要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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