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顷
“傻子,发生这么大事,我怎么可能不跟着你一起去。那边异国他乡的,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万一有什么,最起码我们两个人可以相互照顾。”
“可是,你不是还要筹备婚礼吗?”
林安捏捏喻婵被冻得有些泛粉的脸颊:“塑料老公哪有朋友重要。再说了,结婚也不能只有女方出力,他们家也该多上上心了。”
经过漫长而焦急的一夜,飞机在洛杉矶机场落地时,是当地时间晚上七点。
彼时,离喻柏骨折受伤已经过了十三个小时。
喻婵和林安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据教练说,骨缝复合得很成功,后续康复训练做好,重新回到篮球场是没有问题的。
再加上他年纪还小,身体正处于发育阶段。骨头基本上可以自愈得很完整,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yu是一名很优秀的篮球运动员。我也不希望因为一些不应该的失误,就耽误了他未来的职业生涯。”
得到肯定的回答,喻婵终于松了口气。
送走教练,林安推着她去病房陪喻柏:“交费那些我去就行了,你快进去看看小柏。”
喻婵感激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入眼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喻柏,吊着一只腿,躺在病床上冲她笑,脸颊两侧的酒窝显现出来。
“姐,你放心,我没事,这就是个小伤而已。”
别人家的小朋友受伤之后,看到亲人的第一眼是求安慰;喻柏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反而是先安慰她这个做姐姐的。
原本来的路上都已经说服自己,见到喻柏的时候不要哭,但听到他刚刚宽慰她的那些话,眼泪反而如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指节摩挲着喻柏的侧脸,半天才从朦胧的泪意中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疼吗?”
“我不疼,打球哪有不受伤的。”喻柏笑嘻嘻地拍拍喻婵放在他耳侧的手,注意到她眼角的血丝,有些心疼:“姐,你是怎么过来的,路上吃饭休息了吗?”
“是你林安姐姐和我一起来的,放心啦。”
喻婵其实没说实话。
在往这边赶的13个小时里,每分每秒都被沉重的焦虑包围着。林安也曾劝过她,睡一觉好好休息下,保持精力,才能更好地照顾病人。但在当时那种紧张的情况下,她根本就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下了,又会在梦里梦到喻柏被截了肢,梦到他再也不能打篮球,梦境真实得让她几乎恐慌。
只能抚着胸口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小柏现在很安全。
折腾了两三次,喻婵干脆就不睡了。
喻柏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她一路上肯定担惊受怕着没休息好。他挪挪身子,在病床上腾出块空档:“姐,你趴这儿睡一会儿吧。我这暂时没什么事,”他笑嘻嘻的,晶亮的眼里闪着期待,“你把你手机借我玩会儿游戏就行,嘿嘿。”
林安进来的时候,还带着刚刚点的外卖。
见喻柏生龙活虎地躺在床上,抱着喻婵的手机打游戏,使劲揉了两把他的头:“小东西,知不知道来的路上,我跟你姐姐有多担心你。”
喻柏嘟着嘴巴小声抱怨:“哎呀姐姐,我的发型都乱了。”
“小孩子要什么发型。”林安从保温袋里掏出骨头汤,“呐,专门从中餐厅给你点的,以形补形,吃不完不准睡觉。”
喻柏饿了一天,五分钟前才被医生通知可以饮水进食,看到骨头汤和酱肉包,开心得眼睛都要绿了。
“谢谢林安姐!你就是我亲姐。”
*
晚上七点,北城的街心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一起跨年的朋友或者情侣。
在人群不远处,停着辆抓人眼球的黑色越野车,车边靠着个气质凌厉的男人。
他半低着头,露出清晰锋利的下颌线,漫不经心地把玩掌心的黑金色打火机。
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
让人忍不住产生种挑战欲,想要成为他那双懒散的眼睛里的唯一。
这个男人,像是魅惑人心的海妖,危险又迷人。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以他为中心落点,还有人挂着满脸的跃跃欲试。
然而等走进之后,才看清楚帅哥手里捧着束艳丽的红玫瑰。
显然是在等人。
心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
不知不觉就成为人群视觉中心的程堰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他看了眼表,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
梁齐小跑着过来,撑着膝盖喘粗气:“程堰,你是我爸爸,你是我祖宗。你追妹妹,折腾兄弟是不是啊?”
程堰将掌心的打火机抛在半空中,又稳稳地接住,等他喘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乜他一眼:“别贫,报酬给你少了?”
这话一出,梁齐立马闭嘴。
毕竟程少爷出手确实阔绰,为了换他家里的一幅老版挂画,出手就是一辆保时捷718。
“东西给你送来了,我多问一句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拿个这样的老物件给妹妹表白的,程少你也不是抠门的人呀,怎么连个珠宝首饰都不舍得给妹妹买?”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
程堰推开挡路的梁齐,把画和玫瑰在副驾驶放好,“走了。”
他在欧洲的行程并不顺畅。
对方公司内部争斗之后,换了领导层。原本谈好的条件,新的掌权人想加码,不然就不承认合作。一直在跟他们的代表扯皮,把原本两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硬是拖了20多天,都没有一丁点儿进度。
迫不得已,他只好飞去欧洲专门解决这件事。
他们扯皮踢皮球,他就带着律师从小事开始,一件一件地捋清楚。
为了压缩行程,他和两个助理,还有精通欧美法系的律师团,接龙熬了三个大夜,整理齐了所有文件和视频资料。
散漫惯了的欧洲人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是在明明白白的文件和影像资料面前,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妥协。
跟他们签完最新的合同,程堰又马不停蹄地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他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处理成倍的工作量,总算是没有白费那些辛苦,顺利在31号的下午回到了北城。
又抬手看了眼时间,还剩25分钟。
去喻婵楼下接她,应该刚好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有点儿想给弟弟摸个预收了
平时温柔乖巧小可爱,
球场上是凶狠锋利的小前锋,球风凌厉,
跟老婆吵架了会一个人生闷气,气消了去找老婆的路上会顺手给她买一杯奶茶,但是因为还在委屈,所以报复性给老婆加奶茶小料。
如果赢球了会让老婆坐在肩膀上庆祝,然后仰起脸跟老婆要亲亲。
平时会因为老婆随口说的骚话脸红,但是在床那个上会凶巴巴地拍老婆那个哪儿,说这才刚开始,小狗怎么就投降了
有人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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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吴佳的灵感来自于一档重庆本地的相亲节目里的张先生(是的,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
第99章
◎今天的初雪,却没能让他见到想见的人。◎
离喻婵家小区还有两公里的时候,扔在副驾驶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声响了起来。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程堰拧着眉,眼睫间敛着股淡淡的冷郁,随手敲了下车显屏上的挂断键,眼不见心不烦。
打电话的人似乎感受不到他的厌恶,被挂断之后,仍不厌其烦地继续给他打过来。
以往听习惯了的铃声,此刻落在耳边,反而像夏日窗外昼夜不分地聒噪的蝉。
令人憎恶。
程堰再次敲下挂断键,往复几次,终于在铃声第五次响起的时候,满不在意地接通了电话。
他没说话,静静地等对面先开口。
沉寂的空气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将他和对方隔在永远不能和解的世界两端。
良久,像是妥协,对面的人率先叹了口气,苍老衰弱的声音缓缓:“是不是我不联系你,你就永远记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个爸?”
红绿灯路口猩红的光飘飘洒洒地落进程堰的眼里。他踩下刹车,和前车保持着安全距离:“我有爸没爸有区别么。”露出个桀骜痞气的邪笑,舌尖抵着上颌,混不吝开玩笑的语气,气得程岳青不停地咳嗽。
“不肖子……你……”
呼吸剧烈地带动胸口上下起伏,程岳青急促地喘了几下,张张嘴,却只能重复着说出这几个字。
按着氧气瓶在嘴边不停地吸氧,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老了,没精力再跟你争这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喘着粗气不停地咳,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听说欧洲那边出事了,需要爸帮忙吗?”
“不劳您费心。”
程堰薄唇压出个冰冷的弧度,说话的时候眼里几乎没什么波澜。
“我是你爸,”程岳青使劲把拐杖杵在地上,发出“嘭嘭嘭”的响声,“我所有的东西,以后都会是你的,你一定要把程氏和京泓,分得这么开吗?”
“您要是再不说正事,我就挂了。”
“你!咳咳咳……”
程岳青再次剧烈地咳起来,酝酿好的慈父情绪被程堰一句话击得粉碎。
“你对我有怨气,我能理解,从小到大,是我对你亏欠太多了。”程岳青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慈爱温和,像所有家庭里一个普通父亲那样,“小堰,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后这段日子,咱们父子好好相处,可以吗?”
印象里,从有记忆以来,程岳青几乎没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过话。程堰意外地挑挑眉,抿紧的唇勾起个嘲弄的弧度:“您说的这个‘父子’,包括您亲爱的大儿子,程绪吗?”
“小堰……”程岳青停顿几秒,“我当年瞒着你和你妈,是怕你们伤心难过,都是为你们好,你现在还小,当然不理解我的苦心,等你以后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坐在我这个位置上,自然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
“我听说,你最近在跟你大哥争项目,年轻人还是太心浮气躁,不识大体。他毕竟是你大哥,咱们父子三个都是一体的,你跟他争来争去,最后损害的,还是程氏的利益。”
果然……
程堰讥讽地勾起嘴角,脸上漾开抹了然的微笑。他最了解自己这个薄情寡义的爹,所有的反常都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什么夫妻,什么父子,都只是他达成目的时要用到的一块跳板。
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父爱,全都给了那个他自认为亏欠良多的大儿子程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