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吻过月亮 第57章

作者:万顷 标签: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我没事,”喻婵生涩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理智被撕扯着,成为两个意见相左的意识,一个尖叫着要远离身后的人,跟他在一起只会成为那个自取灭亡的飞蛾,留下的只有虚无缥缈的回忆,和痛彻心扉的伤害。

  另一个声音则温柔地劝慰她,他都放下c城的所有事来找你了,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你在他那里是不一样的。今天如果就这么走了,以后真的不会后悔吗?

  思绪纷飞间,程堰已经三两步追了上来,绕到喻婵身前。他依旧是以前那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嘴角还挂着抹漫不经心的笑:“不回消息,还躲着我,小学妹,你挺没良心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格外戏谑,像在逗什么有趣的猫猫狗狗,没个正形。

  喻婵被他满不在意的眼神刺痛,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他那天在尤利娅面前的样子,讽刺,不屑,高高在上对她落下了审判的铡刀。

  她到底算什么呢,兴趣上来了,时不时逗几下的小玩具吗?玩具自然不该妄想着逾矩,浓妆艳抹成他喜欢的样子。

  玩具就是玩具,应该本分一点儿。

  认识这么久,她从没看懂过他。他的面前永远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迷雾,纵使费尽全力,都没办法拨开。

  他是什么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问题,喻婵忽然发现,她没办法再笃定地回答了。

  她这个暗恋者当的,还真是毫不合格。

  “对不起,我这两天太忙了,不知道学长有发消息。”喻婵避开程堰的眼睛,带着喻柏就要离开,被程堰快一步堵住去路。

  “既然这么忙,不如我送你走,节约时间。”

  程堰长臂一伸,将喻婵牢牢地圈在身前,他的语气虽然轻,却满是不容置疑,带着身居高位者一贯的强势,迎面而来的木质香充满侵略性,占据在她身侧,让人无法逃离。

  喻婵退后两步,和程堰拉开距离。那天下午的每个场景,走马灯似地反复在脑子里重现。一幕幕恍如昨日,他说“心思用错了地方,再好看也没用”,他说“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学长帮你揍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坦荡的态度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

  在那种情况下,她又能回答什么?他就这么端端正正地站在面前,笑着说,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帮你做主。

  偏偏她说不出来,她什么都不能说。再怎么委屈,只能自己吞进肚子里,怪不了任何人。

  这路,从一开始就是她选的。

  喻婵绷着脸,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看着程堰,正要拒绝他的好意。

  还没开口,就听见他揶揄着说:“再不走,你的那些邻居们真当你是我女朋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姐姐,你喜欢的人,是那个哥哥吗?◎

  天高气爽,太阳攀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袅袅炊烟各异,从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飘出来,沈庭伟顶着一脑袋晦气推开棋牌室的门,步子迈得头重脚轻。他昨天晚上跟几个牌友通宵打牌,眼睛熬得猩红,整个人像桶刚点燃的炸药,看什么都不顺眼。

  “长没长眼睛,”他恶狠狠地推开挡在正前面的中年妇女,啐了一口痰,“大白天的发什么癫,挡老子的路。”

  中年妇女无缘无故挨了这么一下,气得当场发作,指着他的鼻子骂:“沈老二你有病是不是,每次一输钱就跟条疯狗一样,真是癞□□爬脚背,膈应人。”

  有好事的在旁边挤眉弄眼地调侃道:“王姐,你这话可说错了,沈哥现在发达了,是富贵人家,跟咱们这些平民百姓不一样,牌桌上的三毛两分沈哥可不在乎。”

  “放你娘的屁,”沈庭伟熬了一整夜,脑子本来就混沌,再加上酒精的影响,一时半会没听懂他们是什么意思,“刘大嘴你又喝大了?”

  “沈哥您看您还谦虚上了。”

  刘大嘴把刚刚的事添油加醋地给沈庭伟讲了一遍:“那车可是限量版,光是一个轮子,就值咱们这破小区一套房。你家这个侄女呀,飞上枝头当金凤凰咯。”

  捕捉到关键信息,沈庭伟的脑子瞬间清明,他狐疑地看向对方:“你确定他来接的人,真是我家侄女?”

  “嘿哟,原来这事沈哥你不知道?”男人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神秘兮兮地捂着嘴,打着哈哈走了,“多嘴了多嘴了。”

  沈庭伟看出刘大嘴的未尽之意,一股火气从心底向上蹿升。喻婵平时一直乖着一张脸,没想到还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能勾引到这么有钱的男人。

  C大高材生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去爬男人的床?要真是什么正经男朋友,不至于藏着掖着,连家里人都不说,肯定是被包养的。

  沈庭伟背着手一路走来,都觉得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心里把喻婵骂了无数次,这死丫头,把他沈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于丽刚把午饭做好,火还没关,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了摔摔打打的声音。

  她拍拍手上的面粉,在围裙上擦了几下,见怪不怪地走到沈庭伟旁边:“又输钱了?早就说让你少出去打牌,少出去打牌,你非不听。”

  沈庭伟耷拉着脑袋,没敢反驳,背过身子去卫生间洗漱。再出来的时候,于丽已经把饭端到桌子上了。

  他扫了眼阳台,那里挂着的衣服少了几件:“喻婵带着小东西走了?”

  “你管她干嘛?她只要不问咱们要钱,爱去哪去哪。”于丽动作麻利地铺好桌布,“赶紧洗手去,吃饭了。”

  沈庭伟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果然跟着男人跑了。他又想起刘大嘴的那句“一个轮子就能买咱们小区的一套房”,既然跟了个这么有钱的,那从富二代那套点儿油水,给他补贴家用,也是天经地义。

  他砸吧着嘴,脑子里缓缓有了个成型的计划。

  *

  喻柏的转学手续出了点儿问题,喻婵在学校和社区之间奔波了整个下午,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办好了所有手续。

  从学校出来,正好赶上放学高峰期。旁边有家风格很可爱的奶茶店,已经排满了正在等待的学生和家长。

  喻柏跟在旁边,脚步轻快,一蹦一跳地给喻婵讲:“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喜欢喝他家的饮料,他们都叫它是猫猫屋。大家还说,如果在猫猫屋前跟喜欢的人表白,就会一直在一起。”

  喻婵听了有些忍俊不禁,笑着问道:“那小柏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喻柏仰起头,黑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灿烂的笑容:“没有啦,我只喜欢姐姐。”他想了想,继续说,“姐姐喜欢的人,是刚才那个哥哥吗?”

  “小朋友家家的,不要乱说话。”

  喻婵故意板着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捏捏喻柏脸上的奶膘。

  “我没有乱说,”喻柏急于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有迹可循的,“你刚刚跟那个哥哥讲话的时候,很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喻婵失笑,“你还知道这个词呢?”

  喻柏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们老师说过,口是心非,就是嘴上说的,和眼睛里说的不一样。姐姐你刚才跟他说话的时候,嘴里的话,和你眼睛里的话,完全是两个意思,跟老师教的一模一样。”

  喻婵拉着喻柏的手一紧,像被空气中忽然冒出来的火苗烫到。童言无忌,喻柏天真烂漫的一句话,成了打开某种枷锁的钥匙。

  那个被刻意忽略的人强势地侵入她的大脑,昔日和他相处的种种跃上心头,散漫的、傲慢的、离经叛道的,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旁见到了这么多各异的程堰。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变成了一个有血肉有温度,能被她亲手触碰到的朋友。

  可距离越近在咫尺,她就越能意识到,程堰和她根本不可能。

  她说不好哪种可能性更残忍,但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她就还是那个坐在路边鼓掌的人,还能继续做着盲目又自欺欺人的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结果就那么清晰地摆在面前,可她还是犹疑不决,既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又做不到抽身离开。

  像是陷入一滩泥沼。

  “姐姐,”喻柏看喻婵很久都没说话,以为自己惹她不开心了,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乱说话了。”

  “怎么会,”喻婵安抚地拍拍喻柏的脑袋,指了指不远处的猫猫屋,“小柏想喝什么饮料,姐姐给你买。”

  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甜食可以有效缓解负面情绪。不管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喻婵都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摄入一些甜的,好中和心里的烦闷和苦恼。

  队伍里都是些半大的小孩,有些跟喻柏是同班同学,几个小朋友热情地攀谈起来,渐渐围成了一个小圈子。

  刚好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任婷婷打来的电话。

  “小婵儿,你在哪里呀?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啦?”

  任婷婷的电话那边很吵,隐约还能听到女孩的尖叫声:“于洋学长想给咱们的晚餐加菜,带了几只大螃蟹过来,结果它们从框里越狱了。薇薇和学姐现在正在跟它们搏斗,差点儿被大钳子夹到。小婵儿,你再不回来的话,我们就要被螃蟹吃了。”

  喻婵忍俊不禁,捂着听筒低低地笑了几声,听声音,那边的战况应该很激烈:“好,马上就回去,想喝什么奶茶?我顺路给你们带。”

  “呜呜呜好,小婵儿,风里雨里,我们等你。”

  电话挂断不到五分钟,任婷婷就把奶茶清单发了过来。

  [四杯珍珠奶茶,一杯百香果柠檬汁,谢谢我的宝。]

  [对啦,程堰学长说,他都行,你买什么,给他也买一杯就可以。]

  程堰……也在吗?

  他来干什么,是跟着于洋一起来的,还是来找她的?

  具体的答案喻婵根本不敢细想。

  在她的认知里,当时在小区楼下,拒绝了他的好意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毕竟程堰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反复在她这里受冷脸,应该不会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

  越是这么想,心里的焦虑忐忑就越浓烈。

  直到坐上回去的公交车,喻婵还是平复不下。

  她在脑海中反复设想到时候推开门之后的画面,是视若无睹地从他面前直接走过去,还是应该什么都不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住的地方离海边很近,觉得四五个人住酒店太不划算,喻婵直接在网上订了个带小院的民宿,里面有三间独立的卧室,五个女生加一个喻柏,刚好可以挤得下。

  今天是桐城一年一度的菊花庆典,入夜之后,主干道会有花车游街,海边还会有很盛大的篝火晚会和烟花秀。

  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生怕赶上庆典开始后的大堵车,被堵在路上。

  喻婵却在心里祈祷着,想要公交车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并没有做好再次直面程堰的准备。

  就像一只鸵鸟,遇到复杂难解的问题,只会想着逃避。好像只要不面对事实,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不愿一次次在心里回放当初在实验室的那个下午。不愿被迫回忆起他的高高在上和讥讽。

  这一切都能轻而易举地在她心里掀起汹涌的波浪,摧毁掉所有的心理防线。

  然而,再怎么不情愿,公交车还是准时准点地到达了终点站。

  喻婵一手提着奶茶,一手牵着喻柏,站在小院门口,焦虑不安在此刻达到顶峰。

  她深呼吸努力压住狂跳不停的心脏,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陈知薇,一见到喻婵,整个人都扑了过来:“婵婵,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喻婵的局促不安被这么一闹,缓解不少。她笑道:“早上才刚见过,不要这么夸张。螃蟹呢,还在地上爬吗?”

  陈知薇接过喻婵手里的奶茶,挽着她的胳膊:“放心啦,程堰学长已经把螃蟹抓回来了,一只不少。”

  最不愿提及的名字反复出现,喻婵的一颗心被高高吊起,攀升直最高点,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薇薇,”她停在客厅口,咬着嘴巴,难为情地问,“程学长,他现在在厨房吗?”

上一篇:石缝花开

下一篇: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