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顷
[程堰:刚到,怎么了?]
[喻婵:我有点儿问题想麻烦一下你,可以吗?]
[程堰:嗯,你说。]
[喻婵:关于请大家吃饭的餐厅,我没什么请客的经验,想问问你的意见。]
喻婵原以为他会简单地打几个字,告诉她选择餐厅时要注意的事。没想到下一秒,他的视频电话忽然就打过来了。
吓得她双手一抖,正在响铃的手机掉进被子里,屏幕正中央正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
在任婷婷和陈知薇满脸揶揄的眼神中,喻婵飞速跑下床,整理好睡衣,重新把头发扎了一遍,确认自己看起来还可以,才涨着通红的脸接了电话。
“喂,学长。”
她紧张得不行,第一个字险些没发出声。
程堰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过来,带着些金属的冷感,莫名让人心痒:“我之前去过几家店,味道都还不错,你有什么喜欢的菜系或者口味吗?”
喻婵回答:“都可以,只要环境好就行。”
“好,我待会儿把餐厅名字发给你。”
喻婵还有个疑惑:“学长,请客的话,还需要问一下大家的忌口或者喜好什么的吗?”
“不用,”程堰的眉眼很温和,耐心解释道,“一般组织这种多人活动,很难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我的经验是,由你提供几套方案,交给大家选,少数服从多数。这样能最大化地获得参与者的满意度,屡试不爽。”
这种处理方式喻婵以前从来没想过,程堰不愧是管理者的思维,三言两语,就点出了问题最关键的地方。
她习惯性想道谢,复又想起两人那晚在海滩上的对话,把几乎吐出口的“谢谢”两个字,又咽了回去。
庆幸地想,还好此刻他们不能面对面,这颗糖留着,下次见面,又有借口可以和他单独说话。
挂断电话,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任婷婷两人立马凑了过来:“小婵儿,他给你打电话干嘛呀?”
“就是一些关于请你们吃饭的事啦,”喻婵按灭手机屏幕,“我想问问他有没有推荐的餐厅,他可能是觉得电话里说比较方便,就打过来了。”
“我的傻婵婵,”陈知薇捏捏喻婵脸颊上的苹果肌,“我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视频电话,一点儿必要都没有,明明就是他想打。”
任婷婷附和道:“薇薇说得对,我觉得,程堰就是知道你快走了,想跟你多聊聊天。”
“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啦,”喻婵推开几乎堆在她身上的两人,拽着被子盖在身上,“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哎呀,说不过我们就装鸵鸟!”
“喻小婵,以后你改名叫喻鸵鸟好啦!”
在好友的调侃声里,喻婵红着耳廓躲进被子里,将外界的所有声音彻底屏蔽。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特殊的提示音说明,这是程堰发来的消息。
她急忙划开屏幕,对话框里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嗯,永远都是。]
没头没尾,却能瞬间击中喻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感觉自己仿佛在胸腔里揣了一只毛绒绒的兔子,它正在用大脑袋在里面蹭来蹭去,让人心跳耳热。
她知道,程堰这是在回应操场上的那个疑问。
当时,没等到回答的她,还落寞了很久,以为这代表着他沉默的拒绝。
喻婵反复看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在脑海里演练它们的笔画。
耳畔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轰隆作响的心跳。
喻婵心底那些关于北城的迷茫彻底烟消云散。不论未来如何,最起码这一刻,她听见他说,永远。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猜看,程堰到底以为什么?
*最近搞了一点存稿,一百营养液就加更3000~
*ps:感觉我的评论区好冷清,脑补出很多小宝们高冷的脸
第59章
◎(修)你好,我叫喻婵。◎
穿过诡谲迷离的灯光,走到酒吧二楼最里间的包厢门口。
林安被空气里糜烂的酒味熏得头昏脑涨,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
一小时前,她正在医院灰头土脸地加班,收到了合租室友艾莉丝的求救短信。对方的语气惊慌,哭诉自己重病发烧,还被客人拉着灌酒。
“安,求你了,来带我走。不然他们不会放我出去的。”
她刚出国的时候,在华人留学群里认识了艾莉丝,两个人都在旧金山读医学院,为了彼此照顾,就合租了同一间公寓。说是合租,其实艾莉丝只掏了四分之一的房租,她成绩平平,拿不到奖学金,也不原因出去兼职,只能靠林安的接济和打点儿琐碎的临时工勉强度日。
愣神间,艾莉丝的微信又弹出来,“安,求你了,你不来我会死的!!!”
眼看事态好像格外紧急,林安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跟值班医生请了假赶来接人。
周围喧闹的音乐刺激着她连轴转后疲惫不堪的神经,对这里的印象已经低到谷底,她无奈地把手机塞进口袋,甩甩手腕,推开包厢的门。
包厢里的喧闹起哄瞬间倾泻而出,养尊处优的少爷们搂着腰细腿长、金发碧眼的惹火美女,角落里还有个瘦小的亚洲女孩正被按在沙发上灌酒,灯红酒绿,奢靡沉醉。
好好的乐子被不速之客打扰,坐在主位的宋天明冷眼瞥过来,脸上的愠怒起了又散,眼里闪过浓浓的惊艳。
夹着烟的手轻弹烟灰,对着身边的女人吐了口烟圈,大力揉一把她的.胸,扯着皮带起身,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门口的女人长相出众,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风情万种,尤其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狐狸眼,最能勾人心魄。
“哟,新鲜啊,这种带劲的妞我还没玩儿过。”
“带劲你妈,”林安侧身躲过宋天明的手,“我来接我的朋友,她发烧了,需要去医院……”
话还没说完,忽然,头皮一阵尖锐剧痛。
林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被宋天明牢牢扯在手里,鼻腔间充斥着他说话时喷出的烟酒臭味。
林安痛呼出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宋天明笑得张狂,“老子还没说话,谁允许你张嘴的?”
他身后的男男女女哄然大笑,有几个白人还兴奋地吹着口哨起哄。
林安人生前二十年里大部分时间都被家里人捧在掌心,说是嚣张跋扈都不为过,从来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心头一股火气蹭得冒上头,她眼神微凛,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窖:“再不拿开你的脏手,信不信老娘一会儿帮你剁了?”
这副小辣椒的这样子让宋天明兴致大起,“呀,这妞真够劲啊,你朋友说你是医生,咱俩一起表演个人工呼吸好不好啊!”
人群爆发起又一阵的欢呼,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朋友?”
林安瞬间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角落里的亚洲女孩,对方眼神闪躲,偏过头不敢对视。
她家里有些娱乐产业,出国之前自己又爱玩,对这种脏事有些了解。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种被人玩弄的愤怒跃上心头,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宋天明和艾莉丝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说话间,宋天明狞笑的嘴已经凑了上来。
林安抓着他的手腕,刚想动手,冷不防,包厢的门再次被大力推开。
一而再再而三被坏兴致,宋天明抓起身边的酒瓶朝门口摔了过去,“他妈的不知道敲门吗?老子的地方又不是公共厕所,想进就进啊!”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包厢,此刻静得针落可闻。
宋天明感到气氛不对,抬头往门口扫了一眼,瞬间愣住。
门里门外的灯光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条线,两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背光站在明暗交界处,看不清脸。
两人气质出众,身形颀长,自带着几分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放肆。
“宋公子好大的威严啊,要不我现在给您交代一声,出去重新敲门?”
男人动作悠闲地点了根烟,虽然话里话外用着“您”,却没有一点儿恭敬的意思。
宋天明蹭的站起身,赔笑解释,“程哥齐哥,是我狗眼没看清,不知道来的是您二位啊。”
他朝跟班使了个眼色,跟班连滚带爬赶过去,擦干净梁齐和程堰鞋上的酒渍。
谄媚得像只哈巴狗。
梁齐嫌恶地后退,避开跟班的动作,安抚着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生怕他生气一般,“行了行了,赶紧清场,搞这么乌烟瘴气的让人烦。”
宋天明连连点头,挥手把包厢里的无关人都往外赶。
“动作快点儿,没听到齐哥的话吗?”
林安摸不准这群人到底要干嘛,她甩开宋天明的手,恶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老娘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这一巴掌都是轻的。”
“你他妈臭女人……”
宋天明捂着脸刚要发火,对上门口梁齐幽暗的眼睛,撇撇嘴把火气憋了回去。
林安懒得再在这里多留,拉着站在墙边的艾莉丝,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出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门口那个叫齐哥的肩膀。
“小心。”
巨大的惯性带着她向旁边踉跄了一步,得亏男人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帮她找回平衡。
清新冷冽如冰雪般的清香扑鼻而来,驱散那股令人头昏脑涨的酒精味。
林安眨眨眼,机械转头,发现自己的脑袋和门框上的铆钉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后知后觉的恐惧让她猝然心悸。
“谢谢。”
她感激道谢,脚步没停。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安在烟雾缭绕中瞥见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他深邃的瞳仁里光影流淌,五官完美得如同希腊雕塑。
确实还挺帅的,林安心想。
……
旧金山的十月底季节凌乱。
白天还朗日高照,晚上西北风就呼呼作响。出了酒吧,刀子似的风猛往肺里灌。林安猝不及防,一连呛了几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