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好啊好啊，周学长，郭学长这里坐这里坐。”谢思雨好高兴，连忙站起来给他们让位置，“我们阿笙做菜可好吃了，你们今天一定要尝尝。”
谢思雨这么说，其他人也赶紧让位置。
顾笙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站起来：“味道其实一般的一般的，尝尝就好，谢思雨太夸张了。”
顾笙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坐下来。
“啊，那今天可就有口福了。谢谢小顾啦！”郭金城虽然经常跟周黎安开玩笑，但其实在年轻后辈面前还是有点前辈的稳重的。当下笑笑，不好意思地往旁边坐。
他正想拉着周黎安，就见周黎安非常理直气壮并且丝毫不客气地对裴燃说：“方便让一下吗？”
裴燃愣了一下，像是不确定周黎安在看清楚场合之后会说出这样的请求。
“我可以坐这里吗？”周黎安顶着一张如夜空皎皎明月的清俊脸庞，重复了一遍臭不要脸的要求。
裴燃确定自己没听错了，所有人都确定他们没听错了。一时间看了看顾笙，又看了看周黎安。
“我想坐这里。”周黎安彬彬有礼地说。
裴燃没动。
周黎安也没动。
两人站在一起，周黎安的身高比他要高上五厘米左右，视线就比他高。
顾笙跟个鹌鹑似的低着头，也不管谢思雨瞬间扫过来的锐利眼神，默默地啃着排骨。谢思雨看气氛有那么一丝变化，立即站起来：“哎哎，师兄，周学长，你们坐我这边吧。我跟阿笙坐。”
说完，也不等裴燃让位置，她站起来把裴燃的饭盒挪过来。
谢思雨都这么安排了，两男人也不好拒绝。彼此客气地笑了笑，非常体面地坐到了对面。谢思雨多聪明一个人，坐过来就一直在下面掐顾笙的腰。嘴巴不好问，手在下面手机上飞快地打字，质问顾笙：“说！你丫的跟周学长又有什么猫腻！你这死丫头不声不响的，难道跟周学长搞上了？”
“说什么呢你！”什么叫搞上了！顾笙尴尬又无语，反过来掐她，“闭嘴，吃饭！”
落座的时候，周黎安坐在了顾笙的对面，裴燃退而求其次，坐在谢思雨对面。
本来轻松的氛围因为加入了周黎安和郭金城，瞬间变得拘谨学术了很多。
但郭金城是个很擅长活跃气氛的人，周黎安的话也很少。有郭金城刻意地活跃气氛，说了几个特别逗的病历，很快餐桌上又热闹起来。裴燃配合的笑笑，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到顾笙的身上。顾笙一直很安静，看着大家说话。不参与但也不冷场，适当的时候就笑起来，非常好看。
盯着她的笑脸，裴燃的心态也轻松下来。顾笙长得这样的好看，性格又好，喜欢她的男人肯定很多。周学长会注意到她很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顾笙，你吃肉吗？”周黎安的嗓音并不大，但精准地传递过来。
顾笙正在听谢思雨吹牛，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哦。”
然后一双筷子优雅地伸过来，夹走了顾笙碗里的糖醋小排。
顾笙：“……”
谢思雨差点被口水呛死：“！！！！！！！！”
场面静了一静，持续.十几秒钟没有人说话。
郭金城真要被这狗小子给逼死，他都这么努力的活跃气氛了，这小子能不能别给人制造冷场？
裴燃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谢思雨有点冷汗。但还是尽力的维持了气氛。周黎安大少爷毫无给人带来尴尬的直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小排。然后问顾笙：“土豆吃不吃？”
已经吃了一次亏的顾笙特别谨慎，很严肃地点了头：“吃。”
“哦。”
那双筷子再次优雅的伸过来，将他碗里的土豆全夹到了顾笙的碗里，然后，把她碗里的牛肉夹到了自己的碗里。他吃相是那么的优雅且好看，甚至还不忘抬起眼帘亲切地问顾笙：“你不吃吗？”
顾笙低头看了眼碗里的土豆，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吃。”你个头！
所有人见鬼一样的眼神。
周黎安不紧不慢地吃完。抬起头，从容不迫之中透露出那么一丝不要脸：“看不出来吗？我正在追求她。”
第四十一章
中午的一顿饭，差点炸裂了谢思雨的世界观。
虽然她一直知道顾笙长得漂亮，也很多人追。但谢思雨的概念里面周黎安这种大神是应该供在神坛上，不近女色，不染凡尘的。现在她心目中只有学术和病患的大神当众承认在追顾笙，谢思雨有种世界观崩塌的错觉。
“那你的世界观也太脆弱了吧！”顾笙事不关己的翻了个白眼。
谢思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的世界观就是这么脆弱！
“快，快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点告诉我的大神不是这种肤浅的男人！”谢思雨掐着顾笙的肩膀，摇晃着咆哮：“我以为他不搭理医院那群女的是因为不感兴趣，现在告诉我，他不感兴趣的原因是女医生不够好看。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顾笙面如死灰地任由她发疯，甚至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你疯够了就睡觉，不睡就回宿舍。”
谢思雨今天非要住她家，死乞白赖的赶不走，顾笙也没办法。
“可是，那是周黎安哎！那是十院脑外科的招牌周黎安哎！”谢思雨还是觉得幻灭，那种高智商的大神居然喜欢漂亮笨蛋，这个世界对丑八怪可太不友好了。
“对对对，周黎安，他怎么这样啊！”顾笙眼睛已经闭上了，她好困啊，“要不然你去他家寄恐吓信，让他务必今天剃度出家！绝对不允许贪恋女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谢思雨：“……你这张嘴对付我的时候倒是很厉害，顾小笙你窝里横！”
闭着眼睛的顾笙骤然一僵，曾经也有人这么说她。顾笙睁开眼，心虚地看向一边：“你再不睡，就给我滚回去。”
谢思雨闭嘴了，躺下，盖上了空调被。
“既然拿下了，请务必死死拿捏住。”谢思雨睡之前指点江山，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她拥有非充足的理论知识，“顾小笙，拿出你北舞女神的格调来，这次绝对不允许卑微！”
“我没拿，也拿不下。”顾笙在她身边躺下，“睡觉。”
为了周黎安的一句话，谢思雨骚扰了顾笙整整三天。虽然没问出什么猫腻来，但在这之后，谢思雨莫名觉得自己在脑外科有底气了很多。
就那种‘这片山头我家有人了’的底气。
顾笙不知道谢思雨这家伙脑子里在搞什么东西，休息了两天，抽空联系了《风雷》的导演。
导演当然记得顾笙。不是单纯因为周老师，也有顾笙那天跳的舞给了他非常惊艳的印象。至少在后面几个试镜人选中，没有遇到顾笙这种一举一动都透着风情的人。剧组跟顾笙约定了时间地点，顾笙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里去参加了试镜。
地点在魔都的影视城。虽然导演没有要求服装，但顾笙还是提前准备了一套旗袍。
为了不赶时间，顾笙提前一天赶过去。还早起特意做了妆造。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去设计了人物造型，一身宝石蓝的半袖旗袍，加一个非常复古的发型。
旗袍是一种神奇的衣服，能尽最大可能展现女性的柔美。顾笙超出一般舞者很多的身材和旗袍碰撞出来的气质，她一进来就引来了四周的注目。
她也是到剧组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来试镜的不止她一个人。除了她，还有三个候选人。那个据说带资进组的流量小花宋美芝也在。除她以外，还有一个二线的旗袍女星杨怡，一个长相不算太美但演技不错的老戏骨林清玉。顾笙作为一个纯跨界新人，不得不说，外形过于耀眼了。
几个艺人的脸色都有些僵硬。
流量小花宋美芝比较沉不住气，墨镜一戴拉下脸，表情阴沉沉的。
宋美芝近几年红的太快，粉丝又是战斗力很强的死忠。被那群到处占山为王的粉丝惯得有点目中无人。这次试镜，她身边带了四个助理。一个打伞一个喂水一个补妆一个拎包。
杨怡好似很看不惯她，白眼就没有停过。倒是旁边的老戏骨林清玉朝顾笙很友好地笑笑。
顾笙回了个笑容，很快里面就有工作人员叫人进去试戏。
第一个被叫进去的是杨怡。
杨怡虽然是娱乐圈出了名的旗袍美人，今天也特意穿了旗袍过来。但没想到有人跟她做了一样的打算，且造型比她更醒目。有顾笙在一旁做衬托，瞬间把她衬得跟骷髅架子似的头大身小。杨怡的脸色不太好看，踩着高跟鞋咄咄地进去。
不超过十五分钟，门就开了。杨怡的表情比进去的时候更难看，脸都是铁青的。不知道她在里面遭遇了怎样的批评，出来脚步都没停，直接叫上助理离开了。
第二个是宋美芝。小花进去的时间倒是挺长，只不过很快里面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虽然听不清争执的内容，但听那个架势吵得有点吓人。顾笙坐在走廊上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林清玉话不多，多看了顾笙两眼，就低头在翻剧本。
等里面终于吵出个结果，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
这次总导演本人出来，看了一眼走廊上坐着的顾笙和林清玉。总导演看到顾笙的装扮也忍不住惊艳了一下，叫两人一起进去。
宋美芝在房间里还没走，脸上戴着硕大的墨镜高傲地坐在椅子上。
“林老师先来。”总导演低头翻看了试镜人的简历，头也没抬就点名，“先试一下第三场戏，金陵打仗，凤霓裳雨夜为求离开，跪求鸨母放她一条生路。”
顾笙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没料到导演会临时挑戏，不按要求来。
林清玉将剧本放回到椅子上，站起身。
她拢了拢肩上的披帛，走到房间正中间，先向几个工作人员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导演，我的外形可能不适合凤霓裳这个角色。我能不能试一下铃姨这个角色？”
铃姨这个角色戏份不算少，是风雷这部剧前期一个非常关键的女性企业家。明面上是几家歌舞厅的老板，跟洋人打交道做生意，背地里却给红共提供联络场所和抗生素药品、粮食支援。大战爆发以后，被愤怒的学生以打到卖.国.贼的名义打死。
直到后期战争结束，所有事情被清算才得以沉冤昭雪。
这个角色其实导演的心里早就有个人选了。只是目前人还没谈下来，所以角色也空着。
“可以。”没犹豫，总导演点了头。
林清玉不愧是演技非常扎实的老戏骨，确定了场景，她走动几步，转过身就已经进入角色。她的眼神变得坚毅又浮着一层说不清的复杂迷离，一开口嗓音都变得低沉。
“我王玉玲是出身卑微，是在泥潭里打滚。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但那又如何？今日，我站着，你跪着，这便是你我的差距。你耻笑我张开腿挣钱，我还瞧不起你睡在祖宗的棺材板儿上抽大烟！你又比我高贵多少？”
她的台词功底是非常扎实的，一段话念完，顾笙的汗毛都炸起来。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哪怕徐娘半老也难掩风姿，骨子里的优雅和高洁谁都不能侵犯。顾笙莫名有种激动的情绪，眼眶都有一瞬间湿润。
导演透过显示器看着屋中央的林清玉，不经意看到一下子被带入情景的顾笙，倒是愣了一下。
本来是打着找花瓶的心思选的顾笙，没想到这小姑娘好像挺容易入戏？
顾笙没注意到导演看她，专注地看着林清玉演完。
宋美芝心情浮躁，也没看林清玉试镜的表演，就光顾着墨镜后面盯着顾笙看。她的意思也很明确。林清玉不来争凤霓裳，那她的竞争对手就只有新人顾笙。
总导演显然没想到林清玉演出来是这个效果，笔在简历上写写画画的，很纠结。说实话，林清玉拿捏铃姨这个角色是没问题的。不仅没问题，还挺让人惊艳。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傲非常动人。但总导演心里那个人选，也是演技广受好评的实力派。
一时间没办法立即给出确定的人选，导演只能让林清玉先回去等消息。
最后才轮到顾笙，顾笙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被导演看了一眼就瞬间弹站起来。
“顾笙是吧？”总导演看了眼名字，让她走到屋中间，“就刚才的那个题目，你来演。”
果然，总导演不按套路出牌，顾笙庆幸自己来之前把剧本琢磨透了。每一段剧情顾笙在私下里模拟过，还专门请了表演老师指点。
顾笙深吸一口气，走到屋子中央。
镜头转过来，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或许有过面对镜头和舞台的经验，反而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给了她别样的熟悉感。四周一静下来，紧绷的顾笙却意外地放松了。
导演一愣，没见过找镜头这么准的新人。
顾笙穿着旗袍站在那，没有很大的动作，肢体就有着旁人学不出来的美感。这种美感被镜头捕捉，非常的清晰，站在显示器后面的几个工作人员全都愣住了。
这个人好像有天生的镜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