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曲峤
奚言的手被他翻过来,掌心朝上。
他果然往她手心里放了一把小皮筋。
红的粉的,绿的黄的,五颜六色的。
“我要小皮筋干什么?”奚言问。
“你先拿着,我给你编头发。”
“编什么样的头发?”
“为了应景,当然是编一个白雪公主的同款发型。”
奚言笑了:“那个很难的,你会吗?”
“嗯,学过。”
左右蜈蚣辫盘到头顶,盘好后辫子翻转,夹上大号的红色蝴蝶结。
“好了,看看。”他手搭在她双侧肩膀上,又在她脑后举了面镜子,说:“我给我们女儿编的是白雪小公主的发型,给你编的是白雪大公主的发型。”
“本来还想给我们儿子编一个白雪王子的发型。”许泽南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可惜:“但他不配合。”
奚言在梳妆镜里先看到了他,随后看到了他举着的镜子,镜子里头她脑后的红色蝴蝶结……
别说,还原度还确实挺高。
“你手艺不错。”奚言夸了句。
他丝毫也不谦虚:“当然。学艺精湛。”
智能窗帘拉开,白茫茫的雪地,白茫茫的世界。
白茫茫一片。
奚言就没说话了。
她抬手理了理编发的细节,随后,他的肩膀躬下来,脸在镜前慢慢放大,他俯身下来,贴近她,亲吻住了她的唇。
他在镜子前面和她接吻。
一切都可以在镜前观望,欣赏。
他抬手拨了他绕在脖颈间的围巾摘掉,他喉结滚动,她在镜子里看见他的颈间落满凌乱的吻痕。
尤其是他的喉结处的破损,都悄悄结上一层痂了。
嗯……
真是没眼看。
她还说他七年没碰女人疯得很呢,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七年没碰男人了,把他喉结处的皮肤都咬破了。
好丢脸。
奚言抬了手就要去遮眼,却被他出手阻拦住。
他一手禁锢她,逼着她看向镜子里面。
他另一只瘦长白直的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她脖子上的围巾,两个人的杰作都在镜子里呈现。
他眯着眼睛,吻从唇边移到她耳侧,声音有些低:“昨晚我们是怎么跨年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的。
盛欢。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条软管药膏,戳开后,挤出细细的无色透明膏体附在指腹上,指腹磨上她的颈:“疼吗?”
凉嗖嗖。
奚言摇了摇头:“不疼。”
下意识的。
奚言看了看他脖子上,也问:“你疼吗?”
“疼啊,特别疼。”他很高,需要弯下半腰,才能把自己的脖颈展示在镜子里:“你看,这儿被你咬破了。”
“知道你渴望我,但你下次还是轻点。”
奚言嗖一下站起来,双手往前一推,堵住他的嘴:“……”
欠的。
……
小繁在外面喊爸爸了。
许泽南应了一声:“马上来。”
他这才又亲了亲奚言红透了的耳朵,重新一圈一圈帮她把围巾围好,又将自己的围巾恢复原状。
昨晚是怎么跨年的?
羊毛围巾下的一切痕迹足够心照不宣。
门被他拉开,他又交代说:“我先打个电话,然后带孩子们下楼。早餐温在蒸箱里,你记得吃。”
奚言点点头,下意识问一句:“打给谁?”
“言言,我就喜欢你管着我。”
“不是管,我随便问问。”
他走回来,笑着又啄下她的唇:“家里。”
“哦。”奚言仰起脑袋:“是孟许外婆吗?”
“对。”
虽然知道她知道,但许泽南还是又向奚言交待了一遍他的家庭成员。
他说,他的家族成员没有奚言的家族成员那么多,以后有机会,会见到。
但,家庭成员,他说除了她和两个孩子之外,还有四个人,严孟许一家三口和他的母亲。
他介绍说,他的母亲就是严孟许的外婆,严孟许的妈妈是他姐姐许年,严孟许的爸爸叫严昫。
奚言回忆了一下,都是认识过的人了。但……她反应过来什么以后,轻轻拍打他一下:“谁是你家庭成员了?”
“不急。”他笑说:“你会愿意的。”
-
奚言吃完许泽南给她温着的早餐,推开窗。
满世界都是白色的。
这小区里面住的人不算多,奚言眺望窗外,眼皮下压,45度角度的方向,她孩子的爸爸正和孩子们在雪地里玩。
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只看到雪还在落,他们三个人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和世界融成一片白。
奚言于是也翻了件和他们同款的白色羽绒服套在身上。
围巾,围巾得围着,现在就是一块孩子们面前的遮羞布。
帽子,帽子戴了,就会破坏掉他早上给她梳得完整的白雪公主的发型。
算了。
奚言就这样围着围巾,拎着塑料的小桶、塑料小锹,模具……一系列堆雪人的工具下楼了。
她加入他们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在地上滚了一个大雪球,先完成了雪人的脑袋。
而霜雪在他们脑袋上落了满头。
发现奚言,许泽南低垂的视线抬高,落在她脸上后蹙着眉道:“你帽子呢?”
他还说呢。
还不是舍不得弄皱他给她编的发吗?
奚言没说话,小繁说话了。
“妈妈,你是不是怕把爸爸给你编的白雪公主的辫子压皱呀?”不等奚言认同或否认,小繁又说:“没关系的啦,弄皱了,让爸爸重新给你编就好了呀!”
“是这个原因?”许泽南雪人不推了,直起腰,把自己脑袋上的黑色羊绒帽子摘下来戴她脑袋上:“没事,弄皱了,我再给你梳。”
他声音压低:“反正,多漂亮的头发,晚上不都得弄皱吗?”
奚言头皮一阵发麻,连头发丝儿都颤了。
再抬眼,不远处孩子们沉浸在堆雪人的快乐中,对他们说话的内容无动于衷。
是风雪在减速,在减弱声音的传播。
第85章
因为有了奚言的加入,堆雪人的进程看上去加快了起来,主要是孩子爸爸看上去更有干劲了。
许泽南平时工作的惯性思维,自然而然代入的是总指挥的角色,他说,我们先堆雪人的头部。
孩子妈妈带头不服从总指挥,提出反对意见,别人堆雪人都是从下往上慢慢堆,只有他要从上往下。
他话一快,说:“脑袋指挥屁股,你听我的就行。”
他这话其实一语双关,一来解释他先堆雪人脑袋的原因,习惯性行为,他做事情喜欢从头部开始,自上而下,思维决定行为;二来,他的意思是,谁指挥就听谁的。
小繁听了摇摇头,摆摆手:“屁股是脏话呀,爸爸,你不要说脏话。”
埋头捧雪的泡泡,突然仰起脑袋,神补一句:“你应该说腚,脑袋指挥腚。”
“……”许泽南哑口。
他在孩子们面前其实有刻意注意过口头语言,一些职场上的糙话也尽量避免了。
但【屁股决定脑袋,脑袋指挥屁股】这句话,倒也不在他刻意回避的范畴内,这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现在挨了批,他只能闷着脑袋,默默改口:“脑袋指挥行为。”
儿子教他的脑袋指挥腚就算了,也挺糙的。
还是脑袋指挥行为吧,彻底脱俗。
许泽南继续铲了雪将雪人的脑袋加宽,一铲雪拍在雪人脸上,雪粒子被风扬起来。奚言昨晚有点儿过于劳累了,现在啥也不想干,她偷懒了,抱根塑料小铲锹站一旁,奚落他:“许泽南,丢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