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小蛐
却夏一听萧澈念叨就头疼,及时喊了停,重新安排年前最后几天的时间规划。
而另一边。
和JC娱乐解约的事情,如陈不恪一早所料的那样,是场无比漫长又令人躁戾的拉锯战。
JC娱乐显然不舍得放走他——圈内最顶级的断层top,哪怕不接什么正式通告不出什么金奖专辑,只往公司那么一搁,也是日入斗金盆满钵满够他们JC吃一辈子的热度和流量。
放陈不恪解约走人,这跟剜JC娱乐高层们一块心头肉没有区别。
又一场令人焦躁的谈判无疾而终后,陈不恪一路神色冰冷沉凉地回了家里。
张康盛亦步亦趋地跟进门。
屈折了长腿往沙发一躺,270度全景窗被陈不恪冷着眼神按下了关合键,然后遥控器被甩在一边。
整个大平层陷入黑暗,唯有角落几盏微弱地灯萤火似的亮着。
音响崩开,恢弘高亢的交响乐瞬间湮没整个世界。
张康盛被音浪晃得一哆嗦,立刻靠墙贴角,二话不说地捂着耳朵等好。
他是饱经“折磨”,磨炼出来了。
跟来的公司派的助理却不行,脸色白得跟什么似的,连比划带唇语,给张康盛表示完先走了的意思,就迫不及待地逃出了陈不恪家门。
这样一曲毕。
终于平息。
音响被沙发上的青年眼都没睁地关了。
窗帘却没拉开,也就只有几盏微弱,影影绰绰地在昏暗里勾勒出沙发上青年凌冽迫人的侧颜。
陈不恪从眉骨到鼻骨再到颧骨,每一根线条都是自带过分优越的薄厉感,于是不言不笑时只是冷淡,一旦动了火,哪一条都像是能杀人的锋刃利刀。
他只这样阖着眼躺靠在那儿,张康盛就不太想过去。
于是远远站着,谨慎措辞:“JC的态度,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会不会是有什么外力因素?”
陈不恪像没听见。
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张康盛习以为常,这至少是可以往下说的态度,“我找高层的朋友探问了下,似乎,之前JC答应得痛快,是和陈家那边的施压有关。”
他一停顿,更加小心:“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陈家那边的态度,有什么变化?”
“…有话直说,用不着试探我。”
陈不恪声线冷得像字划都结了冰花。
他屏停了几秒,睁开眼,掀起的浓密长睫下眸子锐利又沉冷:“陈弘良让我过年去一趟,我拒绝了。”
张康盛迟疑:“回去,是指,回家吗?”
陈不恪眼皮一跳,冷淡划过来。
“是去陈家。”
张康盛自觉闭嘴。
“…这件事我来处理。”
陈不恪抑下火气,阖回眼,“还有其他事么。”
张康盛知道这是逐客的意思,刚想应接,他又忽然想起什么,拿起平板:“年前有个综艺通告,可能需要我们这边安排一下行程。”
“…综艺?”
陈不恪终于气笑了,他平卷腰腹就坐起身,拧回的视线冷薄得像冰刃——
“你是觉着我应他们拍了偶像剧就会继续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张康盛抿嘴,沉默地等完,张口:“是《至死靡他》剧组的剧宣综艺,剧组的主演基本都到,节目后还会安排几对cp专访,比如男主角和他的初恋白月光。”
沙发方向蓦地一寂。
像是雪崩哑火。
崩一半定格了,空里仿佛还坠着雪冰花。
诡异的沉默里。
张康盛慢慢悠悠地把第二句续上:“我和天乐传媒确认过了,却夏小姐也会参加录制。”
陈不恪:“……”
张康盛合上平板:“恪总,您不去吗?”
陈不恪眼神微晃,冰雪也消融,他缓靠回去,刚要说话。
张康盛:“您疯了还是我疯了?”
陈不恪:“?”
作者有话说:
张康盛:以前是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张康盛:直到有了老板娘。
张康盛:我野了。
陈不恪:我有老婆了,得想个法子让全世界都知道(?)
第39章 狂想
《一起聚餐吧!》是国内一档热度极高的大型明星真人秀节目, 每期都会邀请一批飞行嘉宾参加录制,这批嘉宾基本都是抱着影视剧宣的目的,提前录制, 然后在剧开播前放出, 做宣传预热用。
《聚餐》总导演高思哲,人近中年, 但已然是圈内执导经验相当丰富的老人了。
尤其《聚餐》创项几年, 他们接过无数个五花八门甚至稀奇古怪的剧组, 或者艺人, 高思哲自诩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平常最讨厌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
结果年底前最后一期录制,头天晚上, 就被导演组的一个副导演触了忌讳。
“高导!出大事了高导!”
“……”
半夜被人拍响酒店房门,披衣起身,还没走到玄关就听见这一嗓子,高思哲感觉自己脑门上都拧了俩十字花。
他压着火, 一把拉开房门:“大半夜的,闹腾什么?”
“明天来参加录制的《至死靡他》剧组, 嘉宾阵容有变化!好像是那边今天晚上才空出来行程,临时报过来的!”
“哼。”
高思哲冷笑了声,“他们当我们节目组是小学生春游团吗, 想什么时候报名就什么时候报名?又给谁找的关系说的话——是不是你的耳根子软,这种事情都敢答应了?”
“这个真不是咱们内部关系……”
“不是?不是才怪!”高思哲一把拿过副导演递来的平板,说着话随手点开, 低头下去, “我倒要看看, 哪个演员这么大的排场, 还得录制前一天才能定下行程——”
空气戛然寂静。
副导演屏息看着,面前穿着白汗衫披着花浴袍的高导在无声里一点点憋得老脸通红。
半晌,终于挤出了个颤抖的气音:
“陈……不恪?”
副导演疯狂点头。
高思哲:“他……我没在做梦吧,这是那个陈不恪吗?他会参加综艺??”
“开天辟地,头一回。恪总的综艺首秀啊高导,这下咱们明年的KPI直接稳了呀!”
“是是是——不对不对,”高思哲反应过来,连忙往后划,“他通告费多少,这节目预算哪出得起?”
“不要钱。”
“啥?”
“不、要、钱。”
“??”
高思哲陷入怀疑人生的茫然当中。
好半晌,他才在副导演伸到面前挥舞的五根短粗手指头舞出来的残影里回过神。
“不要钱往往才是最贵的吧?”高思哲怀疑,“他团队是不是提什么离谱条件了?”
“是有条件。”
“我就说!”
“但也不算离谱。”
“?”
副导演附耳,嘀咕了几句,落回脚跟。
两位导演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表情微妙又古怪。
高思哲:“传了那么久的假戏真做的cp站位上,敢情,所有人全都押错了?”
副导演点头:“估计是。”
高思哲板起脸,批判口吻:“果然啊,不要钱才是最贵的,这明显是要人嘛!”
“那咱们配不配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高思哲顿时喜笑颜开,把平板拍给副导演,“要的又不是咱们的人,给他!打包送给他!”
“…………?”
目送着这位高深起来就毫无下限的总导演的背影,副导演肃然起敬。
导演组都是录制前最后一天知道的。
嘉宾组自然更不例外。
录制地在H市市郊,是节目组早就搭好几年的一座专场录影房,各期嘉宾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