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 第82章

作者:景戈 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现代言情

  时衾吓了一跳,看出他是真不想活了,还想拉她下水,她拼命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

  傅晏辞的眸色倏地一紧,大步奔来。

  他一把抓住陈泽越的胳膊,用了狠劲,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同时还在将他往天台里带。

  要是陈泽越真的摔下去,凭监控里的画面,时衾解释不清楚。

  陈泽越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笑起来。

  他变成今天这样,这笔帐,要是算在傅晏辞身上,更值了。

  原本攥住时衾的手突然松了。

  时衾因为挣扎的惯性,摔到了地上。

  陈泽越转而抱住了傅晏辞的腰腹,死死锁住,他向后倒去,全部身体已经挂在了外面。

  傅晏辞没想到他会来拽自己,一半身体被他扯出。

  栏杆承受不住两个男人的力量,只听见啪嗒一声,栏杆从底部断裂。

  傅晏辞脑子嗡了一下,瞳孔放大,望向时衾。

  一阵大风刮来。

  时衾被头发挡住了视线,面前男人的身影忽然不见。

  傅晏辞最后一句话被风带来——

  “别往下看。”

  时衾坐在地上,怔怔地盯着空荡荡的天台。

  刚才还混乱吵闹的天台倏地安静下来,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夺目。

  从未像此刻这般死寂。

  风的流速突然变慢,空气里上下悬浮的灰尘也静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时衾眼前一片空白,大脑也是白的,撑在地上的双手发麻,一直麻到了脊背。

  感知神经开启了自救模式,封闭了她的五感,使她与整个世界隔绝开了。

  这种感觉时衾并不陌生,之前已经经历过两次。

  她麻木了许久,表情木讷,盯着断了一截栏杆的天台,只傻傻坐在地上不动。

  傅晏辞说让她别往下看。

  她就不往下看。

  时衾想起自己总是不听话,总是和他闹脾气,总该有一次乖些了。

  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不知道攥在谁的手里,捏碎捏烂了一般得疼。

  疼得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第52章 月光

  天台的门被人推开,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死寂的天台重新恢复生气。

  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姑娘,你没事吧?”上来调查的警察问她,“你和摔下去的两个人是一起的吗?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吗?”

  时衾张了张嘴,想问他什么,却发现自己像是哑了,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旁边一名消防员走到天台边,小心翼翼探出头,感慨:“就算只有三层楼还是挺高的啊。”

  另一名消防员蹲下,检查着损坏的栏杆:“运气好啊,还好气垫放得及时。”

  “……”

  时衾眼睫颤了颤,浑身冰冻的血液,从心脏的位置,突然碎裂,流动起来。

  大脑急迫地调动僵硬地身体,她的动作迟滞,跌跌撞撞地往楼梯口跑去。

  她像是疯了一样得往下跑。

  眼泪氤氲成了一片海,台阶在她眼前模糊。

  时衾不管不顾,一步跨了三层台阶,还嫌不够快,恨不得可以直接跳下去。

  楼梯的拐角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来不及躲闪,猛地撞进男人怀里。

  男人的胸膛宽厚而结实,空气中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时衾脑子里死死绷紧的弦,在这一瞬间断了。

  傅晏辞从天台摔下去,虽然徐启报警及时,底下有气垫接住,到底还是震得浑身不适。

  他心有余悸,没什么力气,被时衾这么撞了一下,又怕她摔了,条件反射地揽住她的腰,连连倒退,后背撞在了楼道的墙上。

  时衾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沉沉的闷哼。

  男人箍得她很紧,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手臂的温度滚烫。

  真实而可感。

  是活生生的傅晏辞。

  刚才强忍住的情绪,在这一刻反而彻底崩溃。

  时衾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趴在男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宛若天崩地裂,世界将她抛弃了一般。

  傅晏辞知道肯定是把她吓坏了,他忍着痛,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把人往怀里带得更深,用的力道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

  衬衫被迅速打湿,仿佛浸透在了水里。

  “衿衿,别哭了,我没事。”他轻声细语地安抚,手掌在她后背轻拍。

  就算傅晏辞这么说,时衾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像是泉涌,汇聚成了大海。

  她浑身脱力,连站住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倚靠在男人身上。

  时衾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停顿许久,终于能够说出完整一句话来。

  “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

  傅晏辞眸色沉沉,听得难受极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艰难扯了扯唇角,哑声道:“怎么会呢。”

  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他的衿衿,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时衾被傅晏辞扶着下楼,出去才发现街道周围密密麻麻的人,都在看热闹。

  一辆救护车停在路边。

  摔下去的时候,傅晏辞运气好,没什么事。

  陈泽越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下坠的姿势不对,浑身多处骨折,并且还被跟着掉下来的栏杆砸到了头。

  安全气垫已经放了气,变成薄薄一片,铺在地上。

  明黄色的塑料布上,满是鲜血,醒目刺眼。

  傅晏辞去找时衾的时候,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上面沾了太多陈泽越的血,怕吓着她。

  时衾认出了气垫上那件西装,抿唇捡了起来,即使她缓了许久,情绪渐渐稳定,指尖却依然不住地发颤。

  深色西装沾了血的地方颜色更深,时衾觉得湿润粘稠,低头看,才发现满手的血,红得刺目。

  傅晏辞正在配合警方的调查,站在人群里,腰背挺拔,似乎半点没有因为之前的意外而受到影响,散发出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时衾望着他的背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差点忍不住又要崩溃。

  等处理完现场的事宜,他们两个人都被带到了警局接受调查。

  好在天台的监控里,很明确能够看到是陈泽越故意把傅晏辞拉下去的。

  傅晏辞的律师团队出面,妥善地解决了当前的问题,剩下的则是对陈泽越的起诉。

  徐启从医院打来电话,同步了陈泽越伤情的状况。

  他身上有多处骨折,尤其头顶的伤,极为严重,经历了一次开颅手术,目前在ICU病房里仍然处于病危状态。

  另外,徐启还发现,原来陈泽越在不久前,确诊了胰腺癌晚期。

  就算这次捡回了一条命,也没几个月活了,可能他都活不到判决书下来的那天。

  难怪他会那样拼得鱼死网破。

  虽然傅晏辞表面上没有什么外伤,在警局做完笔录后,时衾还是坚持要去医院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等所有的检查结束,确认确实没有大碍后,时衾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他们从医院回到家,天色已经全黑。

  时衾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呆滞地坐在沙发里,手死死抓着傅晏辞不肯放。

  傅晏辞看出了她精神状况不对劲,知道她是还没缓过劲来,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安抚:“先去洗澡吧。”

  时衾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想到下午天台上的那一幕,虽然傅晏辞没有出什么事,但在淋浴声的遮掩下,眼泪又掉了下来,不受控制。

  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她才出去。

  傅晏辞早也已经在主卧的浴室里洗完澡,换上了家居服,懒懒散散地陷进客厅沙发里。

  听见浴室开关门的声音,他抬起眸子,看见走出来的时衾。

  傅晏辞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问道:“又哭了?”

  时衾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已经刻意去藏了,她抿抿唇,没否认,嗓子眼里粘稠湿润,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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