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日鹿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属于他的标签,都并不是真实的。
难怪他说,他的温柔都是假的。
原来,季时卿一直都在给曲栀暗示,只是她没有听明白。
知道了真相之后,曲栀也想通了。
无论如何,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戏演过去。
不能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至少让季时卿在季钧死前尽完孝。
等季钧真的以后出了意外离开人世,到时候如果季时卿想离婚,那就离。
如果他不提,那就暂时先这么过着。
反正两个人没有感情的基础,总会出现一些无法妥协的矛盾。
到时候都不用谁提,双方都会发现婚姻不适合再继续下去。
也就是个一拍两散,和平分手。
也挺好的。
反正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曲栀就觉得一切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但是既然在未来的人生里对于季时卿的规划和之前出现了偏差,那她现在很多事情的思考方向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她不用再在意季时卿的想法了。
毕竟婚姻不是永恒的,事业才是。
曲栀不需要再去考虑季时卿的想法,她只需要对得起自己。
她给陆泽发了个消息,说看过合同没什么问题,什么时候方便就可以签约了。
出差的这几天季时卿每天都忙到连轴转,每天都是一早起来就开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左右。
回酒店几乎沾着枕头就能睡。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会每天给曲栀发消息道一声晚安。
然后强打着精神等一会儿她的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吵架的缘故,这几天曲栀一条消息都没有回复。
季时卿也反思过几次,那天晚上有些话他确实说得重了,谈完项目后他归心似箭,一刻不等直接坐飞机回去了。
在飞机上他勉强休息了两三小时,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
曲栀已经准备入睡了。
季时卿回到家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紧张。
好几天没有见到曲栀了,甚至连她的消息也没收到。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其实直到现在季时卿都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曲栀。
这件事情不是说他妥协就可以解决的,他现在答应了曲栀,之后会有更大的隐患,两个人会有更大的矛盾。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曲栀说明白,毕竟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如果曲栀不相信他,也只会觉得他是在故意找茬。
季时卿要想办法既说服曲栀又让她信任自己。
季时卿小心推开卧室的门,曲栀正窝在被窝里刷IPAD,看到季时卿回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些拘束的表情。
季时卿试探着先开口:“我回来了。”
“嗯。”曲栀回道。
“我先洗个澡,很快。”季时卿本来想说“等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曲栀的时候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他本来就很疲劳,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一把澡,全程不超过十分钟,但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曲栀已经把她那边的台灯关上,整个人埋到了被子里。
这是摆明了不想和季时卿说话的态度。
季时卿觉得一阵难受,小心走到曲栀身边躺下。
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不过季时卿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拖了,就会让隔阂越来越深,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要尽快聊清楚以绝后患。
否则只会让彼此心里的罅隙越来越大。
季时卿刚准备开口,却听见一边的曲栀先发制人:“我还是打算和陆泽合作。”
季时卿所有要说的话都被淹没在了那个呼吸中。
他屏息听着曲栀的后半句话。
曲栀:“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反对,但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独立的进行判断。”
从曲栀的态度中,季时卿能听出来,想要说服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能往别的方向争取:“能不能稍微晚一点签合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咨询清楚。”
曲栀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死,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嗯,我周日才会和他见面。”
“好。”季时卿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没有灯光,夜色深邃。
季时卿虽然累得不行,但他以为有心事,就是没办法入睡。
他能感受到身边的曲栀的呼吸也并不平稳,应该和他一样,正想着什么。
季时卿不想再死盯着陆泽的事情说,现在让他更在意的是曲栀的态度。
他微微侧身面朝曲栀,委屈地问:“这几天为什么给你发消息都不理我?”
听到他这么好听的声音说着这么受伤的话,曲栀突然就心一软。
感觉刚才那种强硬的态度也柔和下去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你。”
季时卿的声音听上去特别乖巧:“上次是我说了点不合适的话,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曲栀差点就要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但她想起了季钧,很快将自己抽离出来:“我没有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了。”
季时卿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你是……不生气了?”
曲栀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生气。
或者更多的是失望吧。
但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如果深究下去,很有可能她就无法再隐藏。
最好的办法还是结束讨论这个话题。
曲栀裹了裹被子往角落钻:“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季时卿感觉不对劲。
曲栀的这种反应,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而且仔细琢磨她刚才说的话。
“我没有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了”,意思就是她还在生气,只是为了别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或者那天他的态度而生气,那季时卿就更要搞清楚原因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身边的台灯,严肃且真挚地看着曲栀:“能聊聊吗?”
曲栀知道自己这拙劣的演技,这藏不住心事的性格,一定坚持不了多久。
她坐了起来,没有看季时卿,而是垂眸看着被子的某个角落。
“聊什么?”
季时卿第一次听她用这么冷的语气说话,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有什么让你不舒服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一起磨合,不要生闷气,好吗?”
曲栀怕眼神出卖自己,故意视线逃避不看季时卿:“我没生气。”
季时卿凑到她面前看着她:“一脸不高兴,还说没生气?”
曲栀飞快地在脑子里思考了一番,决定避重就轻地把话题引开,至少要让自己的不开心显得合理蒙混过去,“我只是有点难过,你不支持我。”
“我哪有不支持你?”季时卿觉得委屈:“我是你的丈夫,哪怕全世界都不支持你,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曲栀觉得季时卿是真的很会说甜言蜜语。
这些话如果是之前听到,曲栀一定会毫无保留地相信。
但现在曲栀觉得季时卿说的一切都是编织在巨大谎言里的小谎言。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和你所说的支持我是背道而驰的,”曲栀顿了顿说,“你只是在阻止我。”
季时卿斩钉截铁地说:“我支持你想做的事,我只是不支持你和陆泽合作。”
“那如果这样,为什么你不投资我?”曲栀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季时卿语塞。
他怎么可能没想过自己投资曲栀。
这种事情交给别人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他现在不方便动用太多的资金,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如果真的他孤注一掷地决定投资曲栀的事业,那周玉一定会认为这是某一种形式的转移资产,会被认为是心怀不轨。
这种事情要证明没有贼心远比证明有贼心难得多。
他不能贸然行动,至少要提前告诉季钧。
本就打算这几天去找季钧说明白这件事,但却意外地被耽误了。
而这其实一直给季时卿很大的心理压力。
或许是从小被周玉洗脑过度,导致他每花一笔钱就会有心理负担。
哪怕这些钱全都是凭他自己的本事赚到的,他也始终觉得自己在动别人的蛋糕。
曲栀这个事业赚钱不赚钱成功不成功是一回事,但一旦决定投资了,就一定不能贸然收手。
所以他在未经周全考量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地承诺。
而这个冗长的沉默,却被曲栀误解了。
她觉得季时卿就是被拆穿后的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