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萝
“温宛她甚至......”和你不熟几个字终是没能说出口,被徐沁陡然窜出的怒气碾碎。
“温宛,又是温宛?”她笑出声,只是那笑意一点未至眼底。
“赃?张延华,你这种权贵公子哥当然清高干净,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缺。”
“现在任何圈子都是人多资源少,她拿走得多,那摊在其他人头上自然就少了。”
“做明星的,谁不想像温宛流量鼎盛,在竞争至激烈的行业里轻松过活。”
她一次性说了许多,张延华这才知晓她对温宛的嫉恨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但是即便这样,他也无法苟同她的做法。
“我对温宛的了解有限,她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轻松我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那就是,她口中那个轻松过活的温宛会为了一个电影角色,甘愿放下剧圈第一顺位的身段,和一众新人甚至是学生去正向的公平的竞争,单这份心性就足以叫人高看一线。
“路是靠自己打出来的,不是靠杀死对手。”
说罢,右手一伸,慵懒地搭在了手机屏幕上,一副随时离开的架势,“徐沁,若不是我连着几次为你兜底,现在娱乐圈已经没你这个人了。”
“念在过往情谊,我再多说一遍,不要再去招惹温宛或是其他任何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和他的背后站着谁,后果有时候你连想象都想象不到,又谈何承担?”
“就靠你自己,你不比任何一颗星黯,也不比哪颗树低。”
声线仍旧低柔,曾无数次在陷落激情时在徐沁耳边响起,然而时过境迁,话音间,再寻不到一丝情愫。
言语末处,他拢走手机起身,提步前,居高临下睇着她,“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以后......”
因迟疑停顿了几秒,他续道,“就不要再联系了。”
祝你好,愿我安!
最后一句,被张延华永远地按在了心底。
因为没必要说了,徐沁若听得进去,她和他们的这段关系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所能得到的,也比现在多出成百上千倍。
他的步子终是迈开,再未有回头。
徐沁眼中有泪冒出,万般凶残,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御......然而直到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愤恨竟也没有淡化半分,仍觉得温宛配不上她所得,不过是运势好过其他人罢了。
暮色融融,温航和闵若娴同坐一车朝着城南老宅而去。闵若娴着了套烟灰色套装,妆容和发髻经过了一天通勤仍是精致如晨,唯有眉眼间留下了些疲倦印记。
她刚阖上ipad,不轻不重地拢在膝盖上,忽而,瞥了眼温航,“你爸叫我们过去做什么?”
温航在小憩,闻言,也没有睁开眼,“不清楚。”
闵若娴没觉得是推脱的话,“我也没头绪。”
几秒停顿,“算了不想了,马上就要知道了。”
话落,把话题带到温宛身上,“我这几天在给宛宛看国外的研究所,我想了想,不能放任她在娱乐圈呆下去了。读了那么多的书,现在每天挂热搜被人指指点点,她不嫌烦我都替她臊得慌。”
“也不知道我们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个这么反骨的女儿。早知道......”
温航很清楚这个“早知道”后面会跟什么,不由拧了眉,多少年来他第一次对这个词起了厌烦。这种情绪为他所知时,他不禁想,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这话多少回的宛宛是个什么心情?而她的哥哥姐姐又会不会因为这些话看低欺负她?可能他们并不是故意为之,但伤害确实存在。
思绪躁动,温航歇息了继续休息的心思,睁开眼对上闵若娴的视线,“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能不管的就不要管了。”
“等有空了,我们出国逛一圈。”
闵若娴闻言,眼中有异样的情绪泛出,“温航,你这是嫌弃我管多了?你看看你这个女儿,这段时间不是跟这个传绯闻,就是和那个上热搜,评论区都不能看,就差说她是高级公关周旋于男人之间拿身体和美貌换资源了。”
“哦,或许有人说了,我没有看到罢了。”
温航至此,还是耐着性子:“你明知道宛宛不会这样。外人想怎么说就这么说,我们能少块肉?况且这么多年来,宛宛从未带上你我的名字,或许她比你更不想外人知道她是温家人。”
最后一句,彻底激怒了闵若娴,“我辛苦怀胎大几个月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把她养大,她还厌弃家里了?长本事了还。”
“温航,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了,这个研究所她必须给我去念。霍星槐那个戏,违约,赔就是了。”
温航也火了,冷着脸,“你就继续作吧,别到了最后,直接把这个女儿作没了。”
闵若娴嘴依旧狠:“那我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驾驶座,温家老司机杜澜面色冷静,未见一丝波动。其实心里,几乎一面倒的为温宛叫屈。
摊上这么样一个妈,二小姐是真的倒了八辈子血楣。脚踏实地做事,在哪个行业不是做?非要说得如此不堪。连粉丝路人和一些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都能透过角色她的行事做派相信她护着她,而她的亲生母亲只专注自己的心情,动则一刀切,浑然不在意这份事业对女儿意味着什么又为之付出了多少。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温家老宅门口,温航和闵若娴下车。立于大宅前,透过半开的高耸雕花木门往里瞧,大厅里灯火通明,似没来多少人,没有一丝音浪传出。因为在车内的那番争吵,两个人往里,始终隔了两三米的距离。
“先生,太太!”
来到大厅门口,家里的仆佣恭敬同两个人打招呼。温航应了声,率先进了厅。闵若娴紧跟着,没有给仆佣任何反应。他们进去后,才来温宅不久的年轻女子没憋住气,轻声叨叨,“还是二小姐好,和谁都是温温柔柔的,上次还给我塞了盒进口糖。”
她身旁,一位年纪稍长的女人,对这话深以为然,“二小姐的好日子在后头。”
新来的看她说得笃定,眼睛亮了亮,“有料?”
年长的女人凑近了些,刻意压低了声音,“是,今天下午我听蓝姐和夫人聊天了,说商家少爷喜欢的是二小姐。”
“这桩婚事要是成了,二小姐就是商家少奶奶,到时候她就是豪门最最显赫的阔太太。”
“就她妈那偏心的劲儿,能给气死。”
新来的顿时爽快了,“活该。”
年长的女人笑了笑,随即食指贴唇,“嘘,可别往外说。到时候工作没了不说,说不定还要惹麻烦。”
新来的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不会给赵姐添麻烦的,我就是见不得有人把眼睛放头顶。”
“谁不是呢?”
外面压着音量闲聊时,温航和闵若娴步入厅内。两个人这才知道,今天来的人并不少,除了他们,二弟一家和走得密切的近亲都到了。
两张大圆桌,才勉强能够容纳。
长辈一桌,晚辈一桌。
目光梭巡了一圈,闵若娴根根分明的长睫颤了下,踱到弟妹李惠莲身边的位置坐下,问她,“宛宛还没来?”
李惠莲:“没看着人。”
稍顿,压低了声儿反问,“你知道今天什么事儿吗?好久没见这么大阵仗了。”
这话一点不参假。温家虽说是北城排名靠前的豪门,但两位话事人都喜静,细枝末节能省的大都省了。是以在温家,像今次这般齐人的情况,过往只在年节会出现。
闵若娴轻哂一声,“谁知道呢?”
等了一阵,蔡苁华和温修永先后到来,肖蓝吩咐厨房上菜。虽说很少搞这么大范围的家宴,家中仆从却没见手生,迅速,有条不紊。菜上了几道,蔡苁华悠淡开口,“开动吧。”
众人开动,只是眼里心里多少藏了些讶异。家里谁人不知老太太偏宠温宛,今天她人都还没到就开餐了?
闵若娴迟迟没动筷子,后面更是拿起了手机,她的面色不算好,主桌众人都在猜,她可能又要发信息数落温宛了。若不是老太太在,她多半电话都打过去了。
这番动静无遮无掩,自然也逃不过蔡苁华和温修永的眼。又一次出于众人意料,这次制止她的人是温修永,低缓的声音似水漫开,“如果是联系宛宛,那就不用了。”
“今天这餐饭,不用她在场。”
这些话一出,两桌人的筷子都顿了数秒,后面归于常态,有吃有喝,都未在意滋味,暗自思量。
家宴的前半段同平时无异。直到两桌人都吃得差不多,温修永才再次开口,面色冷肃,明显是在用家主的身份表态,
“今早商家主专门邀我过去喝茶,聊了些对两家而言都很重要的事情,也是我这些年,一直想要促成的事情。”
然后众人就看见闵若娴和温清的眼睛亮了亮。想来也正常,前段时间老爷子都带了温清去了商家老宅......
这时候谁也想不到,老爷子接下来说的是,“商栩强硬同他阿爷表态,温商两家联姻唯一的可能性是宛宛,同时,他不希望她再因两家联姻的事受委屈,一点都不行!”
“这就是我今天找大家来的原因。”
“有些话不好听,但我今天必须摆到台面上。两家联姻,温家的着处更大,而你们每一个都是既得利益者。现在商家明白地把态度摆到了台面上,而商栩这个人眼里,别说沙粒了,连粉灰都容不下。所以我希望大家从这一刻开始,在这件事上谨言慎行。”
“也不要在宛宛耳边碎嘴。”
“联姻这事儿要是黄了,谁第一个出头我找谁,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结果,温清完全不能接受,急欲开口之际,扫到了闵若娴制止的眼神。她只能压下想闹的冲动,无声地喊了声妈妈,眉眼间团着一抹委屈,若有似无,楚楚动人。
闵若娴哪里受得了这个,目光还未完全撤回,心里话已经脱口而出,“爸,您刚说的话是商栩说的,还是......”
后面的话并没说出来,但目光扫了蔡苁华,什么意思与坐之人清清楚楚。
温修永哪里容得下有晚辈对妻子不敬,声音冰凉,似淬了冰,“你那是什么眼神?还有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和苁华合伙抢温清的婚事?”
闵若娴不吱声了,算是默认了。
温修永不禁气急,当即拎起一只酒杯,里面盈满了酒,笔直地砸向温航,“你的好太太,真的好阿!”
谁没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齐齐噤声,生怕惹祸上身。莫名其妙挨了老子一下的温航火从心生,冲着闵若娴,“你就少说两句,是嫌清清不够丢人还是怎么?”
闵若娴的面子当众被刺,在加之在车上同温航吵了一通,本来就压着火,这会儿是真没法控制了,冷声向着温修永,“爸,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温修永:“你!”
闵若娴:“商栩和温宛才见过几面?这么快就非她不可了?您怕不是不知道吧,他们两个是航大的校友,几年来没见过吗?要喜欢早就喜欢上了,您就是想找借口堵悠悠之口,也......”
“老爷子,商家的人到了。”
闵若娴的话音被迫终止。
众人:“?”老爷子还请了商家人?
被气得半死温修永顿时顾不上气了,他下意识望向妻子,蔡苁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这事儿自己不知。
温修永:“......”
但怎么想不通,也没有把商家人拦在外面的道理。
“去请!”
小几分钟后,老苗带着几个珍稀木盒进了来,大小长度不一。
他明显特意装扮过,一身藏青色唐装,头发梳得平整油亮,往那一站,便知是带着重任来的。
也确实是!
两个钟头前,他接到商栩的电话,让他去林家拿几幅字画送到温老爷子处。温林两家,中间就隔了几栋老宅子,这事儿办起来是方便,但老苗好奇阿,就问他,“为什么要给温老送字画?前段时间不是还给他甩脸子了?”
结果商栩对他说:此一时彼一时,他看上人小孙女了,态度自然要改改,前面没给他做的面子也得补回来给他。”
乖乖,这表态直接到老苗都不敢信。
他不由点名道姓,“温宛?”
商栩说是,后面又给他灌了一整灌迷魂汤,老苗被迷得晕头转向,当即应了下来,都没想到自己还未下班,想出去得请示商廷钧。
后面硬着头皮去和商廷钧说,他竟也没说什么,后面还让孟跃亲自开车送他去,说什么东西贵重,有孟跃护着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