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单亲妈妈 第79章

作者:傅延年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现代言情

  市第一棉纺厂二车间

  上午工作结束,工人们纷纷取了自己的饭盒到食堂去吃饭。棉纺厂生产线上,女工占了一多半,现在讲究安全生产,上工时不允许说话,一到休息时间,大家就赶紧解放嘴巴,尽情地说笑。

  曹桂娟和杨春草挎着胳膊一块往食堂走,步幅不快不慢,不少女工超过去,回头跟杨春草打招呼,催促她快点,要不食堂的好菜该没了。杨春草笑呵呵的跟他们说:“没事,今天高兴,干啃窝头我也高兴。”

  曹桂娟好奇很久了,问她:“春草姐,你怎这么高兴?”

  杨春草忍不住的笑,说:“我婆婆倒大霉了,这会儿老公母两个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怂得跟鹌鹑似的,以后骂我也挺不起腰板来了!”

  到食堂这一路,杨春草就把她婆婆如何的给人家造谣,又如何让领导给逮住收拾了,在全集团职工面前丢人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我婆婆还想着装晕倒,主任跟她说,你要是敢晕,就给你罪加一等,说你想逃避罪责,她立刻就怂了!”杨春草太高兴了,急于跟别人分享她的幸灾乐祸,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曹桂娟跟着杨春草笑了一通,问到:“你说你婆婆得罪的机械集团的领导是副总,娶了你们家那位的前妻?那个前妻是不是姓颜啊?”

  “对啊,是姓颜,咦,你怎么知道?”

  曹桂娟也大感惊讶:“这京城咋忽然就这么小了!”

  两人把信息一对,才互相把各自身份重新理了一遍。

  曹桂娟是颜如许前后妈跟前夫的孩子,杨春草是颜如许前夫的现任妻子。

  两人都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了。

  杨春草:“也就是说,颜如许的爸爸是领导?”

  曹桂娟点头:“是啊!”

  杨春草忽然就“哎呀妈呀”,合掌拍手,大笑起来。这也太讽刺了,马巾帼、隋明理两口子那么能算计,整天绞尽脑汁找关系、往上巴结,居然不知道前亲家是领导!

  杨春草完全可以确定他们不知道,依着这夫妻两个的性子,要是知道,不可能从来不提。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妄这公母两个整天自诩聪明,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结果被人家耍弄着蒙在鼓里。

  杨春草心里头畅快极了,觉得就凭着她知道的这个消息,以后再受那老公母俩还有隋远志的气,她都能不放在心上了,毕竟,谁能跟个傻子计较不是。

  “咋回事啊,你又乐啥,快跟我说说呗。”曹桂娟急得不行。

  杨春草就把这事儿跟曹桂娟说了。

  曹桂娟眨巴了两下眼睛。她所有知道的,颜如许的事情都是王招娣跟她说的,王招娣对颜如许所知极其有限,就更不知道她第一段婚姻的情况。在她的脑袋瓜里,结婚是要互相过礼走仪式的,能不知道颜良深的身份吗?

  两人嘀咕了半天,也没闹出个所以然来。

  曹桂娟问:“那你对象知道不?”

  杨春草哪里知道?

  他俩结婚后就像是搭帮住一屋的室友,他还三天两头以工作忙为理由不回来住,即便是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也是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杨春草连他具体负责什么工作,一个月赚多少钱,亲近的同事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按照正常的常理推测,结婚这么大事儿,即便是两边的亲家不见面,但女婿总是要去丈人家认门的吧,要是去了市政府家属院,自然就能知道颜良深的身份。

  这事确实透着古怪。

  曹桂娟:“你家这事咋跟一团乱麻似的。”

  杨春草点头:“可不,我现在就想着赶紧怀孕生个孩子,只要有吃有喝,隋远志每月给我拿钱,我管他们乱不乱的!”

  曹桂娟崇拜地看向杨春草。

  王招娣经常念叨颜如许,她最羡慕颜如许的人生。可是颜如许距离她太远了,她只能仰望,看不见摸不着,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点遥远的光亮照亮不了自己,就像那个宽敞的市委大院,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眼前的杨春草才是她的指路明灯。

  曹桂娟想着,这辈子要是混成杨春草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说:

  又是删减才能过审的一更……

  小天使们自己意会~

第72章 重生

  曹桂娟经常在想, 自己前半辈子受的苦大概都是为了后半辈子享福报。她被颜良深安排到了第一棉纺厂,是一个月能赚28元、能吃商品粮,拥有工人身份的本市居民!

  她被分配到二车间后, 分给了杨春草当学徒。

  两人都是农村出来的,都算是撞了大运,都有些小心机, 还都有股韧劲儿……大概两人身上的相似点太多了, 很快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杨春草虽然在厂子里的时间比较长, 人缘也比较好, 但由于成长环境的不同,和人家也很难交心,都是维持着表面和气的关系。棉纺厂里女工多,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大家为了一点小事勾心斗角、争来争去也是经常事儿。他们厂子分成了几派,那些“厂二代”、“厂三代”就颇看不上他们这些农村来的外来者,觉得他们是来抢饭碗的, 他们抱成一团,明里暗里的欺负人。

  曹桂娟才进城不久,身上冻疮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 再加上说话带着乡音, 就愈加被那帮人看不起。

  杨春草就跟她说:“他们是京市市民户口, 你也是, 他们是工人,你也是。你现在赚的是学徒工的工资,他们也是从学徒工升上去的。你们都一样, 他们凭什么瞧不起你?再说了, 你跟你妈两个人住两间大房子, 他们家七八口人还挤着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子呢,按平均住房面积来说,谁瞧不上谁还不一定呢!”

  曹桂娟在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能够依靠的就是不靠谱的王招娣,杨春草的这番话解了她的心宽,也让她更加的信赖杨春草,她也需要倾诉,就不自觉的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都都讲给了杨春草。

  杨春草在曹桂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曹桂娟现在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经历过的,她很感谢曹桂娟的信赖,也敞开了自己的心房倾诉,两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杨春草之前经常听曹桂娟讲起她那个异父异母的大姐,却没想到那个大姐就是颜如许,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在颜如许身上,又有了交集。

  曹桂娟便说:“要是我妈不说颜如许离过婚,孩子是跟以前男人生的,我根本就想不到他们两个是半路夫妻。那父子两个长得特别像,亲爷俩都没那么像的。而且康姐夫对孩子特别好,不是做样子能做出来的。那孩子对康姐夫也特别的亲,干啥都找他爸爸。颜如许和康姐夫感情也好,我都见过那么腻歪的两口子,颜如许走去哪儿,康姐夫就跟到哪儿。看见他俩在一块我就脸红。”那个男人太完美了,即便她现在认识了不少男性,也再没见过那么让人动心的。

  杨春草听着,心里忽然一动,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那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孩子就是康姐夫的?”

  曹桂娟一惊,但很快就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们像是亲爷俩,但是,不可能的。颜如许跟康姐夫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而且颜如许是在结婚之后才怀孕的。”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听说康康是早产的,但他比一般的小孩都高壮,根本不像是早产的孩子。对了,我们隔壁村有个女的生了个孩子,长得和隔壁老王一模一样,后来他男人一死就两家合一家了,人都说孩子就是隔壁老王的,那女的先前还不肯承认,后来就默认了。”

  杨春草在农村时也听过诸如张家媳妇怀着王家小伙儿的孩子嫁进赵家,等孩子生下来长得像王家小伙而,然后王家就跑到赵家来争夺孩子之类的奇葩事儿。农村离奇的故事太多,他俩两个农村出来的比城里人要“见多识广”得多。

  曹桂娟的话更加深了猜测的真实性。杨春草就想到从跟隋远志认识起就一直留存在心里的疑点,如果康康的亲生父亲不是隋远志,那么这些疑点就能解释得通了。

  有个疑点是隋远志对待康康的态度,是无动于衷漠不关心的,听到康康的名字就像听到隔壁邻居家外甥的儿子一样,跟他毫无关系。如果对待她这样,可以用性格冷淡来解释,可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不可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那如果颜如许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和隋远志结的婚,隋远志图啥呢?要说隋远志是因着喜欢颜如许,那杨春草是肯定不相信,他对康康无动于衷,对康康妈妈,他的前妻也是毫无情绪,不想念不痛恨,要说图颜如许的家世背景,隋远志这些年都是按部就班地在发展,也没见被特殊提拔,他的父母也没沾光半分。

  既不图钱也不图色,总不能隋远志是在发扬风格做好人好事吧,那更不可能,隋远志是马巾帼和隋明理的儿子,随了根,就不是这样人。

  那是为什么呢?杨春草产生了新的疑问。

  她都想不明白,曹桂娟就更不知道了。她这会儿有点走神。她虽然没见过隋远志,但是经常听杨春草谈起她,在杨春草的描述中,隋远志是个长相还行,人长得比较斯文,性格冷漠、自私,除了工作、家室好,是干部身份外基本上没有优点的人。

  大概是见到颜如许和康从新在一起的样子,她直觉颜如许不可能会喜欢上隋远志那样平庸的人。

  杨春草此时又想到了自己和隋远志的婚姻。隋远志虽然离婚了,但孩子归了前妻,按照他的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来说,完全可以找个比自己强很多的对象,这一点也从马巾帼日常抱怨中听得出来。但隋远志却选择了自己,为了跟自己结婚还想出了假装怀孕的戏码。杨春草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隋远志是对自己有感情,他们俩的结婚就是各取所需,自己的所需清楚明白,隋远志所需是什么呢?

  夫妻关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杨春草自己隐隐有所猜测,但她不想确认,也不想挑开,因为没有必要。在这段婚姻中,她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

  于是她跟曹桂娟说:“算了,管人家那么多闲事干嘛?咱们就好好活自己的。白天努力干活,好好表现,晚上去夜校努力学习,多学习知识,争取早点拿到文凭。”

  他们两个现如今不光是师徒,是好朋友,还是职工夜校的同学,都在初级基础班,两人说好要一起进步的。

  说来,报这个班还是在曹桂娟影响下报的,而曹桂娟上夜校,则是从她还没到棉纺厂上班时就定好了的。

  颜良深和王招娣办理好离婚手续,但还没有搬出市政府家属院时,某一天,颜良深忽然把曹桂娟叫到了书房里。

  曹桂娟非常忐忑,紧张得不行。在此之前,颜良深一句话都没给她说过,甚至正眼都没有看过她,她不知道颜良深忽然见到过来是为了什么,猜测着是不是颜良深不准备给她安排工作了,想把她从京市赶走?从卧室到书房那段距离,曹桂娟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等进了书房,却见颜良深的表情异常温和,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还安慰着她,说找她来就是想聊一聊,没别的意思,答应他们母女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曹桂娟这才好了些,身上开始回暖。

  颜良深是这样跟她说的:“……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和你聊过,但我观察过你,你这个孩子很聪明,有些小机灵小手段,但机灵和手段要用在正道上,否则,终将一日会自食恶果。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起点又比较低,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正道。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你要担负起照顾你妈妈的职责来。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要慢慢习惯自己做主。你妈妈虽然不聪明,但有一点说的没错,就是人要有文化,要去学习。你参加了工作,衣食无忧,就可以多多学习,学到的知识是属于你的,谁也拿不走的财富。读书可以明事理、辨是非,教你成为一个有思想、有内涵的人。”

  这一席话听得曹桂娟羞愧万分,原来她来到这个家里后用的那些小手段都被颜良深看在了眼里,不过却又有些感动,颜良深是在敲打她,提醒她,也给了她建议。颜良深的建议令她坚定了要去读夜校。

  于是她在工作不久就去读了夜校,杨春草年纪比她大了两岁,本来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再去上基础班有些丢脸,但是在曹桂娟鼓励之下,也报了夜校,不免又被马巾帼给嘲讽了一顿,但是她不在乎。她觉得曹桂娟说得对,什么公婆、丈夫都不靠谱,只有财富才是属于自己的,文化就是财富的一种,学了就是自己的,不吃亏。

  颜如许自然不知道,有两个和她有着曲里拐弯、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相遇,变成了好朋友,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想要过更好的日子。

  颜如许往军区家属院里拨电话,电话被转接过去了,但一直就没人接。康康守在一旁,等着和爷爷奶奶哥哥姐姐通电话,见妈妈把电话挂上了,失望地嘟起了小嘴巴,他都两三天没跟他们通电话了,都想他们了。

  等了几分钟,又打了一次,才被接起来,接电话的是家里的保姆小秀,说家里人都出去了,只有白凤梅在楼上休息,说是刚刚护士过来给量了血压,血压有些高,就上楼去躺着了。颜如许赶紧问严不严重,小秀说没事,只是稍稍有些高,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颜如许让小秀等会跟白凤梅说一声,说康康想她了,让她身体舒服了再给回电话。

  五一劳动节之前,康家老二康玉衡正式调回了京城,不过和康司令员并不属于同一系统。他们部队驻扎在城里,没有独立的家属院,随军家属被安排进了兄弟部队的家属院,康玉衡就没有再申请房子,肖红樱和两个孩子依然住在军区大院,康玉衡隔天回家一次,相对于以前相隔千里,一年只能见一两回面的情况好了太多。

  康玉衡的调回让康家人都非常高兴。

  放下电话,颜如许跟康从新说:“这两天有点反常,奶奶不仅没往家里打电话,给打过过要么没人接,要么就是保姆接,说都有事在忙。咱们明天下班回去看看吧。”

  康从新自然同意,说:“我打电话给黄教授请假。”

  定好了下班后直接去军区大院,晚上要在那边过夜,颜如许就收拾了一家三口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放在康从新车里。康从新直接去工业部开会,估计得开到半下午,就不赶回来吃午饭了。

  颜如许到单位时比较早,只有陈阳自己在,刚扫完了地,正在擦桌子。他看见颜如许就指指桌子上的铁皮暖壶说:“我刚打了热水。”

  颜如许点点头,道了声辛苦。

  陈阳来单位一年多了,前段时间过了实习期,成为了杂志社正式员工。原本,陈阳对她有不切实际想法时,颜如许还想找机会把他调走,后来陈阳表白被拒收敛了心思,自己又结婚了。颜如许偷偷观察,觉得陈阳应该是彻底对自己歇了心思,这才放心了。

  陈阳在这个办公室也算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起码外出采访时,沉重的器材包有人背,遇到些不可预料的事儿,身边有个男人也更有安全感。

  黄丽梅推门进来,先跟颜如许道了声“早”就开始没口子地夸奖陈阳。

  “……这地真干净,我都不忍心踩了……哎呦,暖壶是满的,不用说又是陈阳打的……不是我说陈阳,谁嫁给你谁享福,黄姐我一定给你好好寻摸,寻摸能配得上你的!”

  颜如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人说话,将带过来的茶叶桶从挎包里拿出来,捻了几粒放在杯子里,去泡茶水。

  自从黄丽梅来了之后,办公室里的气氛活跃了很多。黄丽梅属于那种你只要给她搭个腔,哪怕只是“是吗”、“哎呀”、“嗨”之类的语气词,她都能顺着继续再聊个百十来句的,即便你不主动搭腔,她也会强迫人家搭腔,比如主动问:“陈阳,你说是不是?”、“江韵,是不是特有意思?”

  她加了主语,限定了人员,被她问到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给回应,别人回应她了,她就又能继续聊下去了。

  这人虽然特别能说能聊,但毕竟有知识有素质,说话还是很懂分寸尺度的,总而言之就是个不让人烦的话痨。

  她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说:“昨天晚上带孩子去上舞蹈课,结果路上公交车坏了,接下来的几辆车人都塞得满满当当的,根本上不去,我也不敢带孩子上去,怕把孩子给挤坏了。想打个出租车吧,一问价,吓了我一跳。我跟闺女生生往回走了三站地才碰见有座的车,可给我累坏了。”

  她又羡慕地看向颜如许:“你就好了,有专车接送,太享福了!大夏天的骑车子太受罪,要么就是在太阳底下暴晒,要么就是被沙尘暴狂吹猛打。坐公交也没好大哪儿去,又闷又挤,车上都是臭脚丫子味。对了,你家那车是从什么渠道买的?”

  颜如许说:“部队淘汰下来的二手车。”

  陈阳插嘴道:“黄姐,你也想买车啊?”

  黄丽梅白他一眼:“笑话我不是?我哪儿买得起啊,别说买车的钱了,我连学车的钱都掏不起,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我又不去开出租,才不花那冤枉钱。”

  说到这里,她又问颜如许:“你对象能买到部队的车,是不是部队出来的?”

  颜如许点头,康从新等她时偶尔会和军人专业的门卫聊部队的事情,门卫还跟他显呗过自己打靶的成绩,两人不知道怎么聊的,之后再见面门卫都管康从新叫首长。

  黄丽梅:“那职级得多高啊!”

  “还可以吧”,颜如许随口说。

  黄丽梅是对康从新太好奇了,所以不自觉的追问了,她意识到颜如许不太想谈,赶紧转换话题:“康康在黄教授那里学得怎么样了?”

  “才学会怎么握毛笔,小手不稳,抓一会儿就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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