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安的猫
帆布鞋踩上去,溅起的泥水弄脏了雪白的鞋面。
傅屿迟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眼神阴鸷可怖。
他今晚克制着自己, 放低态度,尽力温柔的对待她, 可她却如此作践他。
傅屿迟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当众抽了一巴掌, 屈辱至极。
他怒极反笑, 一脚踹向车身,车子触发的警报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
浑浑噩噩走到德阳花园门口,黎初涣散的眼神聚焦。
黑夜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门卫岗亭处来回踱步。
嗓子里像是被硬物堵住一般,哽得难受,她咽了咽喉咙,扯到了唇上的伤口,细密的刺痛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
黎初垂着头,只当作没有看见他,一步一步往小区里走去。
掠过贺明洲身旁的时候,心忽然悸动了一下,但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小初。”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语气欲言又止。
黎初顿了顿,拼命压制住快要崩溃的情绪,冷淡而又疏离地说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就当个陌生人吧,这样他就能平稳幸福地过自己的人生。
他的理想,他的热爱,都不该因为她而终止。
贺明洲看到黎初时眼里一瞬的惊喜也黯淡了下去。
这样冷淡的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她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可他就连质问也舍不得。
无力的垂下手腕,他站在原地,悲切地看着黎初远离他的视线。
走进楼道里,黎初再也忍不住,情绪彻底崩溃。
原本干涩的眼眶渐渐湿润,她以为她已经流不出泪了,却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
电梯像是有感应似的开了门。
黎初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往楼梯处走去。
二十二层楼,她一步一个台阶爬了上去。
脚步越来越沉重,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爬了多久的楼梯,眼泪就流了多久。
到最后一层楼时,她停下了脚步,坐在台阶上,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静静地平复着情绪。
她微微仰头,看着楼道里的那扇天窗。
小小的窗口不过两张打印纸那么大,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透过玻璃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窗外黑暗的天空。
天气不好,就连一点星光也没有。
属于她的那颗星光,也彻底消失了。
……
那天以后,黎初的生活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没再收到傅屿迟的消息,也没再楼下见到过贺明洲。
他们仿佛约定好的一般,从她的世界消失不见。
生活逐渐恢复平静,黎初每日将自己沉浸在油画世界之中,画累了就去睡觉,醒了就继续画,周而复始,不让自己停下来。
一周后,她收到了图灵斯画展负责人的微信。
【黎小姐,恭喜恭喜,你的作品已经入围画展。】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黎初手足无措。
黎初:【您是说我的作品可以参展了是吗?】
图灵斯:【是的。】
黎初的手微颤,差点打错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谢谢您。】
图灵斯:【不用谢我,这得归功于你自己说服了赞助商。】
负责人口中的赞助商只会是傅屿迟。
黎初那天和他吃晚餐的时候提及过画展的事情,她以为傅屿迟气极了她,不会答应让她的作品参展。
可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
黎初点开傅屿迟的微信,他的朋友圈没有一点私人生活,只零星地转发过几条行业信息。
头像依旧是一片星空。
指尖落在手机键盘上,打了两个字,又删除。
最终,她还是发了一句【谢谢】过去。
黎初并不期待着对方会回她消息,甚至她希望傅屿迟已阅就好,不要回复。
但她还没有退出聊天页面,就看见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很快,傅屿迟发来了消息。
yc:【?】
黎初眼神微变,也简短地回复对方:【画展的事。】
yc:【嗯。】
黎初突然觉得很可笑。
画展的名额原本就属于她,不过是傅屿迟出于私心取消了。
而现在,她还要因为对方虚伪的恩惠而道谢。
所谓的权势不过是压迫人的糟粕。
-
伦敦希思罗机场,VIP贵宾厅。
傅屿迟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眼里渐渐升腾起寒意。
一周前,傅屿迟来伦敦出差,紧密的安排让他几乎没有空闲时间。
而他,也没有再联系过黎初。
一想到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心里便涌上一股怒火,像是要燃烧他的五脏六腑。
助理宋孟提及图灵斯画展的事,他才想起来黎初那天的请求。
沉默了许久,他还是咬牙允准了。
结果这女人就这样冷淡地说一声谢谢,甚至连个电话也不打,更不关心他这一周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联系她。
想到这里,傅屿迟愈发烦躁。
冷冷盯着屏幕,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明晚八点来江湾壹号。】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黎初放下画笔,点开了消息。
她顿了两秒,抿了抿唇,回道:【好的。】
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
飞机落地,已经时至深夜。
宋孟本想送总裁回公寓,却被拒绝,只好自己回家。
傅屿迟直接开走了车,去了桐岭路的私人酒馆。
路上,他拨通了时瀛的电话,“出来喝酒。”
时瀛正在夜店和一帮美女热舞,乍然接到傅屿迟的电话,当下就觉得没啥好事。
傅屿迟但凡找他喝酒,绝对是心情极差。
时瀛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陪酒的冤大头,而且,他还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谁叫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闲人。
半小时后,时瀛推开了包厢的门。
沙发上叠腿而坐的男人矜贵优雅,像极了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时瀛还曾调侃过傅屿迟要是公司倒闭了就去混娱乐圈,凭他这张脸,绝对受追捧。
他脸色阴沉可怖,握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暴起。
时瀛转了下眼睛,走到他身边坐下,“我说傅大总裁,这么美好的夜晚,你不跟上次把袋子落在你车里的妹妹恩爱,跑出来喝闷酒,也太浪费了。”
时瀛的话字字踩在傅屿迟的痛点上,刺得他太阳穴突跳。
“闭嘴。”
时瀛一脸服了他的表情,双手投降,“行行行,我闭嘴。”
过了没多久,时瀛忍不住了,“阿屿,你跟那个妹妹闹翻了?”
时瀛非常关心自己这个兄弟的感情,怎么说也这么大年纪了,除了三年前短暂地谈过一段恋爱,连嘴都没亲过就被踹了,到现在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都快成圣人了。
作为好兄弟,他能不着急吗?
傅屿迟冷冷瞪了一眼时瀛,薄唇抿得更紧。
时瀛眼神一变,“真的闹翻了啊?”
叹了一口气,时瀛无奈道:“阿屿,你就是太不懂女人了,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买点包包首饰送她,或者带她去高级餐厅,再生气都能哄好。”
时瀛自问纵横情场多年,深得女孩子爱慕,凭借的就是他哄女人的功夫。
虽说商场上他不如傅屿迟,可情场上,却是无人能敌。
傅屿迟嗤笑,眉心一挑,“我去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