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安的猫
“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是想要拍卖一副大师名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买画是讲究眼缘的,你的那幅不是最好,但却是最合我眼缘。”
傅世昌的言语虽然轻狂,可他的语气却丝毫没有倨傲之意。
黎初相信他说的话。
傅世昌抿了口茶,茶香清单,入口回甘,他接着说道:“看到你的那幅画,让我想到了我的太太。”
“您的太太?”
“是。”傅世昌垂眸,掩去眼里的伤感,“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抱歉。”听到傅先生提及妻子已经过世,黎初不由得心里一酸。
傅世昌年近五十,脸上满是征战商场的威严之色,但提及妻子,眼神还是柔和了下去,“看到你的那幅画,就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黎初抿了抿唇,轻声道:“您的妻子若是知道您这么记挂她,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欣慰的。”
“欣慰?”傅世昌笑着摇头,“她可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黎初从他的笑里看出一丝苦涩。
黎初不想勾起对方的伤心事,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傅世昌收起情绪,沉声道:“不说这些了,黎小姐,我们谈一下买画的事。”
“你不妨说一下心里的价位。”
黎初眼神犹豫,她迫切地需要这笔钱,但是一开口就是五百万,未免太不自量力,尤其她还只是个默默无名的画师。
傅世昌看出黎初的纠结,他安慰道:“没关系,黎小姐尽管说。”
黎初用力呼出一口气,咬着牙说道:“五百万。”
傅世昌愣了愣,而后轻笑一声,“黎小姐真是敢开口。”
黎初知道这个价格太过离谱,“傅先生,我知道这个价格太贵了,但是我…”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傅世昌抬手制止,“黎小姐,商场上的谈判可不是这样的,底牌一撩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黎初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傅世昌耐心解释,“你既然说了这个价格,那就一口咬死,不为任何原因所动,若是对方真心想要,只能分毫不少奉上。”
他极少这样耐心教导人,或许是因为她与那画一样温暖,才让他有了一丝动容。
黎初没想到对方会和她推心置腹说这些话,一时间错愣地不知该如何回复。
傅世昌笑笑,随后自嘲道:“抱歉,我可能是太爱说教了,这大概是我们这些中年男人的通病。”
黎初忙说道:“没有没有,您的话让我受益很多。”
傅世昌放下手里的杯子,正色道:“那么,黎小姐,我们继续谈吧。”
“傅先生…您是愿意买我的画吗?”黎初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傅先生应该是愿意买下她那幅画的吧?
“当然。”
……
离开恒亚地产,黎初的脑子还是懵的。
傅世昌先生就那样轻易地答应五百万买下她的画,甚至连压价这种情况都没有。
黎初拍了拍自己的脸。
十月底的风带着北风的萧瑟,吹在脸上像是冰块一样寒凉。
那股冷意也叫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傅先生真的要买她的画。
黎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眼眶湿润,边笑边掉着眼泪。
傅先生已经让人去拟合同,签过字后,那五百万就会打进她的账户里。
她也就不用再继续维系着和傅屿迟的关系。
她可以彻底恢复自由了。
-
一连三日,但凡傅屿迟联系她,总是被她以各种借口推脱。
今天肚子疼,明天头疼,再不然就是和朋友有约。
傅屿迟强行忍着没向她发火。
他总觉得黎初和之前不一样了,要仔细说来,那感觉就像是翅膀变硬,敢反抗了。
傅屿迟从公司离开后,亲自开车去德阳花园找她。
他倒要看看黎初是不是真的长本事了。
车子行驶到半路,傅屿迟接到了时瀛的电话。
“阿屿,这都多久没和兄弟们聚会了,今天你必须得来,要不兄弟没得做了。”
车子一声急刹,停在了路边。
傅屿迟忍着心里的烦躁,点了根烟。
烟嘴入口的那一刻,他忽然发觉味道似乎不对了,捻灭了烟头,他回应道:“知道了,等会就到。”
车子掉头,往德阳花园相反的地方驶去。
十几分钟后,傅屿迟到了私人会所。
推开包厢门,浓烈的烟味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时瀛见他进来,忙迎上,“阿屿,最近怎么回事,工作就那么忙,连续叫了你一个月都推脱着不肯出来,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傅屿迟也没解释,直接在沙发处坐下。
前头的牌桌上有几个人在打牌,见他进来都纷纷打趣。
“阿屿怕不是家里藏了妖精吧,这才把兄弟们都忘一边。”
“我看也是,这脸色都没有之前的禁欲感了。”
傅屿迟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忙闭上嘴,生怕惹了这尊大佛不高兴,自己也跟着遭殃。
时瀛向来脸皮厚,也经得起傅屿迟的冷眼,他低声问道:“阿屿,你不会真的……?”
他挤了挤眼睛,欲言又止。
傅屿迟只是抿着唇看他,眼底凝结了一层冰霜。
“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行吗?等哪天你把人带出来给兄弟们见见。”时瀛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把烟盒递给了傅屿迟。
傅屿迟看都没看一眼,“不用。”
时瀛眼神一怔,“不是吧,你现在连烟也不抽了?”
他凑到傅屿迟身边仔细嗅了一下,满脸震惊:“我去,你这身上真的一点烟味都没有。”
他们这群人之中,就数傅屿迟抽烟抽得最凶,有时一天能抽两包烟。
时瀛都怕他抽烟抽出问题来。
这竟然说戒就戒了?
“阿屿,你是真厉害。”时瀛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为他点赞。
又忍不住赞叹道:“这小嫂子也是厉害,一个月的时间,悟空都调.教成悟净了。”
“滚。”傅屿迟瞪了他一眼。
时瀛讪笑一声,坐直身体,正色道:“阿屿,你爸…”
时瀛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种事在豪门实在稀疏平常,只不过傅屿迟和他父亲关系本就不好,要是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更差。
傅屿迟端起酒杯,轻笑一声,“他怎么了,接着说啊。”
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时瀛一狠心,说了出来:“你爸好像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怕傅屿迟不信,时瀛接着说:“我听我家老头子说,你爸一出手就给了那个女人五百万。”
五百万于傅屿迟而言不算什么,于他父亲而言更是小意思。
但傅世昌为一个女人一掷千金,还是叫人意外。
这圈子里谁不知道傅世昌向来洁身自好,即便妻子过世多年,身边也没有过其他人。
傅屿迟勾唇冷笑,眼里满是讽刺,“哪个女人?”
时瀛面露难色,“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我家老头子随口提了一嘴,好像是个画油画的女人,年纪挺小。”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你爸前段时间发了条朋友圈,就是一副油画。”
时瀛忙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傅世昌的朋友圈,翻找到那条,“你看,就是这个。”
时瀛欣赏不来这种高雅艺术,只能浅显地说一句:“画得还挺不错。”
傅屿迟目光落在屏幕上,瞳孔骤然紧缩,他抢过时瀛的手机,死死盯着屏幕,咬着牙问道:“这是傅世昌的微信?”
时瀛吓了一跳,“是啊,你不是有你爸的微信吗?”
“拉黑了。”语气冷得像是淬了冰一般。
“啊?”
这对父子简直就和仇人一样,谁劝也没用。
屏幕里是是一幅金黄色调的油画,画中金灿灿的麦田里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笑得温暖,这幅画便是烧成灰傅屿迟也能认出来。
胸腔像是被点了爆竹一般,炸得他五脏六腑都闷痛。
他死咬着牙,眼底阴鸷得像是要杀人。
傅屿迟起身,沉着脸往门外走去。
时瀛忙跟上去,“阿屿,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横竖你爸不会把人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