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一切都显出了几分戏谑。
他以为她要出来了, 但是事实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浴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的意思。谢问琢左等右等, 始终等不见人影。他沉思, 是因为不好意思么?
——并不是。
洗澡只是第一步,洗完澡后盛苡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事情要做。
她在里面慢悠悠地护肤,等完成护肤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
盛苡这才打开了门。
刚才护肤期间,她顺便做了下心理建设,所以她此刻表情无恙,很是自然地掀开她那一侧的被子,准备睡觉。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与他进行睡前的最后一次“寒暄”:“你还没睡呀?”
她倒是习惯。
谢问琢却是不习惯了。
她恐怕不知道, 此刻的她有多诱人。香香软软的,又嫩又娇。
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而他此刻心里却是涌起了最大的邪恶。
况且, 别看他刚才那样泰然, 其实内地里, 他并无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更别提是这么亲密的相处,亲密到同一张床上的程度。
他摩挲了下指腹,指尖温热,后背乃至于整具身体传递出僵硬感。
谢问琢偏眸看她,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香味,这是伴随着她的出现而产生的,所以应该是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雅浅淡,不会过浓。
他不知道她都捣鼓了些什么,但是自然而然的就是喜欢。喜欢到恨不得将传递出香味的主人吞食入腹。
女孩正睁着眼睛看他,一双眼亮亮的,犹如星子。
而他们现在,就如同寻常夫妻那般,共枕于一榻之上。
他笑了笑,将书放下,关上了灯,“在等你。睡吧。”
在等你……
这有什么好等的呀?
盛苡悄悄抿紧了唇。
很奇怪的感觉——
从进这个房间开始,她就开始有这种感觉,挥之不去。浑身上下都是不适应感。
盛苡以为她今晚可能会很难入睡,大抵还会失眠。
好在今天因为搬家折腾了一天,她太累了,神思涣散地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一开始谢问琢是闭着眼的,看上去也正在入睡。
直到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于黑夜中,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才倏然睁开。他侧身看她,眸光凝在她的脸上经久未动。
胸腔里涌起一阵很强的满足感,盈满了他的五脏六腑。像是求而不得许久的东西,终于落至掌心。他待之如珍宝,只愿捧之藏之,不叫任何人窥见。
如果这时候她睁开了眼,就能径直闯入他深邃如潭的黑眸,里面翻涌的情绪,如大浪拍江,叫人闻之大震。
而她,本来也是他求之不得许久。
像此刻这样安静地睡在他的身边——这一幕,他曾经就连做梦都觉得奢侈。
他悄无声息地往她那边挪近了一寸、再一寸。
原先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规矩又正常的距离,在他眼里,犹如天堑。现下他这么一挪动,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拉近,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她,才终于满意。
要是,能抱到她就好了。
他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
可他也知,目前的速度已经是快到惊扰到她的程度,他好不容易力挽狂澜稳住了局面,但她心里应该还是惊疑不定。接下来他不能再急半分,得慢慢安抚着小姑娘,一点点地将人哄住才行。绝不能操之过急。
一整夜过去。
他始终难眠。
是激动,亦是振奋。
她终于是他的妻。
他们终于住进了一个房子,睡在了一张床上。
没有人能懂他此刻的心情。连他自己,都无法轻而易举用语言进行翻译。
后半夜。
盛苡翻了个身,很自然地窝进身旁之人的怀中。
身旁之人身上自带温暖之源,她在里面窝得顺顺当当,舒服地弯了弯唇。
愕然的只有莫名收了一怀的某人。
怀里倏然间变得满满当当,而他显然是反应不过来,全身僵硬不敢动。
这从天而降的礼物,纯属惊喜。
她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更深更重的满足感开始将他整个人都萦绕。
谢问琢第一次这样笃定,上天定然是眷顾他的。
他抿紧了唇,手掌轻轻合起,将她往自己这边收拢。
潋潋。
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在她的相伴下,他终于入睡。
-
他是安然入睡了,盛苡睡醒时,呼吸都吓停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叫出声,还好在意识到他还在睡觉的那一刻,即将出口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都哑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睡前是泾渭分明的状态,他睡在他那边,她睡在她这边,中间隔着那么大的距离,怎么几个小时过去,她就变成了在他怀里窝着睡?!
她还觉得睡得可香了,舒舒服服的,整个人都很舒展,刚才甚至想伸个懒腰。
但是她没想到她是在别人怀里睡的呀!
是她的问题吗?她睡相这么霸道的吗?霸道到闯进别人的地盘?
盛苡很怀疑人生,尤其是当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不敢动,处于生怕一动就吵醒他的状态下。
他他他都没感觉到吗?他怎么没有推开她?就任由她这么……?
不过有一说一,他怀里确实还怪温暖。
盛苡咬了下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在睡梦中占的便宜,看他睡得这么深,那他肯定是不知道的,她要是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退开,那这一切就可以假装没发生过。
问题是,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在她百般纠结下,忽然间,她对上了他睁开的一双眼。
盛苡:“……”
她呆住。
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初醒的慵懒,淡淡的懒意融化在他的瞳孔之中,如雪山初融,叫人看得心头发痒。
他也不知是醒了多久,竟然就那么看着她纠结。
谢问琢勾了下唇,声音如他此刻的状态般懒散:“早。”
盛苡:“……早……”
看他的样子,俨然没有在意他们此刻的姿势,也没有放在心里。
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而又寻常的清晨。
他摸摸她的头,将她本来就有点凌乱的长发弄得更加凌乱,随后起床,进了浴室洗漱。
从头到尾,不淡定的只有盛苡一个人。
她仍怔在原地。
她怎么感觉,她的纠结和为难,有点多余?
他怎么那么淡定?!一点惊讶都不见,就连问一声都没有?
搞得好像,她平时就是这样的人似的……
盛苡揉了揉脸。
她明明从来不占人便宜的。
啊。
对了——
她迅速爬到梳妆台前近距离照镜子。
靠。
他他他刚才就盯着她这副样子看了半天?!
盛大小姐精心经营的形象崩塌。
什么叫做毁于一旦?
这就是。
盛苡不想见他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她低着头就往里钻。
谢问琢眯了眯眼,在她经过自己的时候准确提住她领子,拉住了人。
盛苡“啊”了声,仍然低着头:“你干嘛呀。”
“抬头。”
“我不。”
比起倔强,盛苡可不输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