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她很沮丧地将头埋进膝弯,满是颓然。
谢问琢回到家的时候, 入目的就是在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儿。她像雪球一样团在那里,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他心下一紧,几乎是立时, 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家里连灯都没开, 日落西山之后, 便是一片昏暗, 只有高楼周围的霓虹,分来些许微弱的光亮。
谢问琢将东西丢下,大步走至她的身边,“苡苡?”
盛苡差点睡着,听见声音,她朝声源偏头,轻轻笑:“你回来啦?”
她在笑,可是他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
这样的强颜欢笑,只是叫他的心揪得更紧。
他轻抚她的鬓发,“怎么在这里坐着?”
“啊,没什么事,就坐这发了会呆。”
他的黑眸静静地凝在她的脸上。
他并没有信。
但此刻,他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温声道:“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好呀。”盛苡揉了揉眼睛,驱散着刚才浓郁的睡意,“今晚我要早点睡,有点困。”
谢问琢寻到她的手,很自然地放进手心握住:“好,早点睡。”
吃饭的时候,他给她加了一块糖醋鱼:“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
他很细心,发现得很快,盛苡也不觉得意外。
她戳戳米粒,“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卡住,画不下去。”
原来是这个。
他安抚她,“这很正常。不管做什么,不都需要休息期吗?你平时画得很多,这回就当作是给大脑放个假。过段时间,灵感自然而然就会来,不要着急。”
盛苡咕哝着点了下头。
因为没什么胃口,她今天只吃了半碗多一点的饭。
饭后,谢问琢吩咐严助去查一下。
他觉得她的情绪变化不只是这个原因。
处理了会事情后,他偏眸看向她,忽然提说:“想不想出去采风?”
盛苡抬头,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要去出趟差,差不多三四天。一起去吗?可以散散心,顺便采采风。工作不多,我可以陪你。”他提议。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盛苡只是一听就心动了。
可以出门,还有他陪着,这俨然是件好事。
她很有礼貌地多问了一句:“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淡淡笑:“你陪我出差,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个差他可去可不去,他叫手下的人去也是一样。但是这回是他想带她出门走走,哄她开心。
他这样说,盛苡便全然没了负担,立马答应了下来。
原本有些丧的心情,重新抬起了头。
晚些时候,盛苡在衣帽间收拾行李。既然要出去玩,那她当然是要准备几身好看的衣服。
她兴致正浓,谢问琢没有打扰,只是查看严助刚刚发来的消息。
看完以后,他眸光微沉。
淡声吩咐:“找点人把那些压一压。再告诉明何一声,如有必要,他们可以代为打理一下她的微博。这点事都弄不好,他们也不用混了。”
几句话落下来,严助后背冷汗涔涔。他跟在谢总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他现在是有多生气。
“明白,您放心,我马上去处理。”他得亲自盯着点这群蠢货,不能再出纰漏了。这群人不知道盛苡的身份,但是他知道啊。
“南城那边的事情我亲自去,你也去,订下明天的机票。我待会把太太的信息发你。”
“太太”两个字于舌尖掠过,感觉很奇妙。虽然是他第一次喊,但竟是这般熟稔。
严助一听就懂了,高兴道:“好嘞!”
这可是谢总和太太第一次出行,他必须得整好了。
严助请示道:“您看,一间套房够吗?”
谢问琢勾了下唇。这个助理跟了他这么久,果然是很上道。
他看着落地窗上映出来的自己,嘴角的笑容明显极了。
“嗯,就这样。”他意味深长道,“严助理,前途无量啊。好好工作,年终奖会让你满意。”
严助心跳都加快了。谢总说会让他满意,那数字……他简直不太敢想。
“谢谢谢总!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肝脑涂地……”
“好了,再见,我太太在叫我。”
严助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那就不打扰您和太太的二人世界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有太太了。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太太在叫你啦。
严助很是识趣地挂掉通话。
订机票、订酒店。给他自己订个大床,给谢总订个最好的套房,顺便通知下酒店:即将入住的夫妻是新婚,可以给套房进行适当的“布置”。
他保证,他会好好捍卫谢总和太太这次的出行体验。
谢问琢眼眸都是弯起的。
怪不得严助能在这么激烈的竞争中稳坐他身边第一特助的位置。这点眼色,就强过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抬步走向衣帽间,“苡苡?”
盛苡给他展示了下所有准备要带的衣服:“一共二十件,你选出六件?”
谢问琢:“……”
这难度。
属实是有点大。
他眉尖蹙起,凝眸看了几秒后,选择放弃。揉揉眉心,提议说:“不如都带?或者都不带,到那里后我们去逛街,可以现买。要是累了,就叫人将新款都送来给你挑。”
盛苡瞪圆眼睛:“不行。这些就是我新买的,都是我喜欢的,我这次就等着穿它们呢。都带太笨重了,带一部分就好。挑吧。”
谢问琢唇角抿直,一脸严肃地面对考卷。
他选择的时候,盛苡看见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眸光微闪,他一直戴着诶。从她送给他开始,就没见他摘下来过,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喜欢。
等他好不容易选完后,盛苡挑了挑,又觉得舍不得,于是最终又添进去一件。他在旁边看着,总是忍俊不禁。至于意见,那自然是半点没有。
蹲在地上收拾好后,她见他还在,便朝他伸手:“拉我起来?”
拉自然是没问题的。
谢问琢力度加重,直接将人拉进怀里来,抱起就走,“不是说要早点睡吗?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
盛苡扑腾了两下,没扑腾开。她倒也不再挣扎,顺势抱住他,却也没安分,而是挨近他的耳畔,轻声开口:“那你今晚还偷亲吗?”
几乎是立时。
谢问琢脚步停住,身体僵住,被她挨近的耳朵全红了,并以极快的速度染红了脖子根。
他的下颚绷直,唇角也抿成了一道直线,迟疑地想看她,却又缺少了那么一丁点的勇气。
盛苡就是故意的。
看见他这个反应,她满意地咯咯一笑。
你也有今天呀,谢问琢。被戳穿的样子,又心虚又好笑。
她拨动了下他的耳朵,佯装不解地问:“呀,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这下。
谢问琢就是再笨,也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他咬牙。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她那时候怎么不说。
原来都没睡,只是在跟他装睡?
她若是那时候睁开眼睛戳穿他——
他眼眸深了深。那他就不叫偷亲了,叫光明正大的亲。
也不会只是蜻蜓点水了……
他将人往上颠了颠。
吓得盛苡赶紧抱紧他,“呀。”
谢问琢:“你猜呢?谢太太。”
“肯定是心虚。做坏事被戳穿了。”
“我亲我妻子,怎么算是做坏事?那下次,我光明正大的亲。”
盛苡瞪他。
什么呀?
怎么会有人在被戳破的时候这么理直气壮。
她拒绝,“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今晚不偷亲了,今晚大方地来,好不好?”他含笑看她。
竟是这么快,局面就被他掰了过来,他反败为胜,霸占了上风。节节败退的,反倒是变成了盛苡,红耳朵的,也变成了盛苡。
盛苡涨红了脸。她脑子里只有一道声音,以后她一定不要和这个人做生意,她做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