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茶茶
联邦大众提起Omega的情热期,多数都是隐晦而暧昧的,Alpha甚至会给彼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联邦内部,出于某种维/稳的需求或者心照不宣的默契,无论是宣扬AO正统恋爱的小说还是电影,都将他们的这段控制不住欲望与需求的时期情/色化,而多数民众平日里又接触不到Omega,导致大家都认为Omega情热期就应该是文娱产品里所描述的那样。
但作为医务工作者,护士却知道,情热期对于Omega而言,其实是十分痛苦的一个过程。
身体上的本能无法控制,意识却能留有余地,他们清醒而痛苦地像是野兽那样追求快乐,承受着Alpha的抚慰或是侵/犯,处于这段时期的他们对于Alpha的渴望可以说是来自于生存上的需求,如果缺少能让他们冷静下来的东西,出现生命危险也不是不可能。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而在这痛苦的时期没有及时得到抚慰,反而品尝到濒死味道的身体会做出什么选择,护士想想也就明白了,心里蓦然觉得喘不过气。
……以后,那位病人恐怕对Alpha的渴求会变得更加严重。
她有共情能力在,因此无法对面前的这群Alpha少年说出口——谁也不知道这群年轻而又血气方刚的少年听到这个,会不会又露出那种她惯见的、恶心的眼神,属于Alpha之间心照不宣的调笑目光。
“抱歉,我无法透露病人的具体情况。”护士最后还是这样说道,“等病人醒来,我们会告诉她本人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你们想要知道,到时就去问她吧。”
“我是她的弟弟。”那额角流着血的金发少年拦下她,眉头紧皱,语气轻颤,“请您告诉我。”
护士无法判别他所说是否属实,她心里也很乱,犹豫两秒,最后还是拒绝道:“抱歉。”
“你的伤口最好去做做处理,”离开前,她还好心提醒道,“外科离这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那少年经她的提醒,怔了怔,这才抹了一把额上的血,像是才反应过来头上还留着这道伤。
“谢谢,”他出神,声音却冷淡,“但不用了,我想在这里等着她。”
护士心里更加复杂。
她离开去拿东西,回来时看到那群少年依旧守在原地,一名高大显眼的红发Alpha蹲在门前,有些没精神地耷拉着眼皮。护士看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正在想这张脸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那红发少年便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样立刻抬起头,眼神清明灼亮,明明如警醒的猎豹。
护士吓了一跳:……!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他看看紧闭的大门,又看看她,抿唇问道,“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们能不能忙得过来?”
他说这话有些不对劲,护士想,他应该是想说“你们能不能照顾好她,如果不行,就让我来吧?”
“可以,不用你帮忙,我们会照顾好她。”护士说。
她推开门,那少年听到这话,似乎松了口气,眼神黏着她的背影,似乎要忍不住冲动跟着她走入急救室。
……好在他克制住了,医生关上门后,默默松了口气。
听完医生的话,你沉默了一刻,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无言以对。
“他们一直站在门外,赶也赶不走么?”你问。
“……看上去是一定要听到你的消息,”医生也很无奈,他进来前保安纠结地来提醒他两三次,让他对病人提提这件事,见一面赶紧打发他们离开,保安是实在拿他们没办法了。
……毕竟真打起来,他们应该也不是第一军校的天之骄子们的对手。
那群人有着正经的等人理由,又只是蹲守在那里,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劝没有用,赶也不好赶。来来往往的都是医院里的病人,见到这种场面都有些神经紧绷,让医生们也很困扰。
“既然这样,”你没什么表情,提议般地询问道,“可以由一个人帮忙把我的情况带出去么?就说我已经没事了,让他们先回去吧。”
看你没有见他们的想法,医生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可以,我找个人来试试,但他们还是要见你的话怎么办?”
Alpha们的腿像长钉子那样分毫不动,一宿没睡也不见疲惫,其中几位甚至又流血又失神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也不知道在这里坚持些什么。
你不知道医生的心理活动,只觉得这场面听着就有些恼人。
你想了想,冷酷地说道:“那麻烦请报警吧,谢谢。”
“说实话,我跟他们那些人也不算熟,昨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想我现在更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去面对差点伤害我的Alpha们。”
虽然他们中的一些人是真情实意地想来“帮助”你,别的不好说,起码伊萨克和利嘉,还有罗兰都没有坏心,但他们的好意却让你感到耻辱。
你不想被打上谁的标记,成为某个人的附属品,即使你快要死掉,用着“帮助”的名义也不行。
面对着老医生怔怔的眼神,你礼貌地解释完之后,又向他表达出歉意:“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但那些孩子们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警察来解决吧。”
医生接受了你的说法,面色复杂地走了出去,和门外的医生们商议着什么。
你精神不佳,又被护士扶着躺下来,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蓝天。
阳光温煦,飞鸟小得在瞳孔中浓缩成一点,你费力地眯起眼睛,等看清那是只大雁时,它便挥动着翅膀,自由自在地消失不见。
恍恍惚惚地,你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直到闭上眼睛前,你在想如今的现实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境?等你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你依然是那个普普通通的Beta职员,有一个令全家骄傲的,考上第一军校的Alpha的弟弟。他年末忙碌,可能无法请下来假,你还记得你与父母约定,今年要回家多陪陪他们,连带着艾尔的份一起回家。
……你只是想要回家。
心脏拥抱着温暖而悠远的回忆,连带着梦境也纷乱嘈杂。
你在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蹙,一会儿喜悦,转瞬间变成恐惧,片刻后眉间又溢满哀伤。
你记得小时候,那时父母还没将艾尔接到家里,你胆子很小,偏偏又敏感多思,连看到电视剧的一个情节都会被吓到,午休时带着欲掉不掉的眼泪,抱着枕头嗒嗒地溜到父母的卧室。
她们睡得很安稳,你不想惊醒她们,只好在床边站着,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委屈至极。
……看看你呀,你想。
你那时不知道你的要求很过分,可你的父母像是与你有着心灵感应般,先是母亲醒了,之后又是朦朦胧胧的父亲,她们满是迷茫地看到站在床边哭得又乖又难过的你,尽管不是很理解,还是满怀担忧地,温柔地把你抱到床上,一下下轻拍着你颤抖的脊背。
“怎么啦?小鹊。”
她们低声询问你,你埋在母亲柔软又香甜的怀抱里,抿着唇什么都不愿说。
她们只好无奈地笑起来。
“不要哭,坚强起来。”父亲从后面也抱上你,三个人挤挤挨挨得凑到一块,你觉得好热,可是又很温暖,一点也没有感到不舒服。
“我们是小鹊的后盾,”她说,“有欺负小鹊的人,我们都会和小鹊站在一起,不会放过他!”
“……不要哭。”
“小鹊,别哭。”
随着流水模糊远去的声音再度清晰起来。
那么多年过去,你如同突然触碰到那段早已落满灰尘的时光,父亲和母亲,三个人像是给予彼此力量般抱到一起,你觉得世上不会有比这更温柔的幻觉了,被Alpha包围,伺机窥视时,你都没有掉下过如此脆弱难过的眼泪。
“怎么啦?小鹊。”
你听见她们又这样问道。
你的眼前渐渐清晰,父母疲惫而又风尘仆仆的脸倒映在你满含泪光的瞳眸里,不是梦境,不是幻觉,明明是如此令人高兴的事,你紧绷的那根弦却彻底断掉,紧紧捂着嘴,无声无息地掉下更多眼泪。
她们满是担忧地抱上你,轻拍着你的脊背。
你想起睡前在门外瞥到的身影,除了那群医生,还有穿戴着西装,佩戴着Omega保护组织袖章的人,你不清楚他们是得知你的情况来慰问你,还是要宣布你已经成为Omega的事实,要将你带入看护院。
未婚的Omega是无法和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她们过于珍贵,必须要这样保护起来;你已经偷来了二十五年自由的光阴,没有Omega比你更幸运,可你此刻,却还是感到分外难过。
“……对不起。”你压抑着喉咙里的泣声,像小时候一样颤抖地埋在父母亲的怀抱里,“对不起。”
“今年没办法回去了,对不起……”
你听见父母的叹息声,有微凉的液体浸润到你的额头。
三天后,一份文件交到了你和父母的手中,是关于你要移居到看护院的通知与各项说明。
作者有话说:
文案回收!耶!
最近有点拖延,一午休起来就开始没精神,不想坐到电脑前码字,在那抱着橘猫嚎。
猫猫屁屁都让我拍肿了一圈,可恶。
感谢今天的金主们!
第47章
房间里很安静。
亚撒站在门外, 分明的指节轻轻扣响房门,没有听见房内传来任何响动。
他们的关系近日来是有些缓和,可亚伦明显回避与他交流那天庆功宴上发生的事, 这让他也无可奈何。
想到那位闻鹊小姐,这位稳重而阅历颇深的军团长不由得微阖金眸,略显忍耐地克制下心中积攒的郁气……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前两日他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往医院, 除了接回在警局呆了一下午又溜回医院的亚伦, 他其实也抱有去见见她的心思。
他那时只听说闻鹊小姐在第一军校的庆功宴上突然二次分化, 引起了十分剧烈的混乱, 亚撒当时便心脏微微停滞了一瞬, 军校都是些年轻的学生,没有克制自己的能力。而闻鹊小姐才刚刚从皇家出来, 身体本就因为那几天的经历而显得虚弱——这本是他的过错, 如今又遭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又会怎么样?
她在这里的几日, 帮了他和亚伦很大的忙, 也许是抱着对友人深切的忧虑和关怀,他赶到医院后,竟连和亚伦说句话都不顾上,皱眉拦下一旁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没用的。”
得到护士拒绝的答复后,蹲在这里快两天,没有打理自己的时间导致看起来像条落魄小狗的弟弟恹恹地提醒他, 金眸注视着地面:“她谁都不愿意见。”
就算知道短时间内见不到她, 亚伦也不想离开。
最后还是亚撒强硬地把他拖了回来。
亚伦是混乱发生时全程在场者之一, 他不愿透露更多事, 亚撒也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好不怀恶意地拜访其他学生们询问一下当时的细节,因为怕刺激到家人,他刻意避开了闻鹊小姐的亲人,只从对方的友人那里得到信息。
那孩子也是今年的新生,从对方低落而失神的讲述中,他微怔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当时的情景。
因平时工作忙碌的缘故,亚撒并没有多少和异性相处的机会——那场因父亲要求,进行的短暂而失败的相亲另算,和闻鹊小姐短短相处的数日里,他偶尔会意识到异性的纤细和脆弱。
她那几日精神不好,面色苍白而难掩虚弱,可她会为了礼节和感激强撑着对他露出笑意,像是下一刻就会破碎在镜中的美丽幻影。
亚伦离开后,她在家里多留了半天,午休时她困乏地又在沙发上睡熟过去,收拾完餐桌的亚撒看见那毫不戒备的柔弱身影,脚步微微停顿,他甚至无奈而有意地放缓了呼吸,如同惧怕惊扰一只下一刻就会扇动翅膀飞远的蝴蝶。
连那几天休息时,闻鹊小姐的状况都如此不佳,亚撒无从想象她那日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得知她身上可能会出现后遗症后,亚撒有很长一段时间沉默下来,坚韧的理智将他的叹息扼在喉间,他等待面前黑发和金发的少年缓复好心情,才站起身,有礼地表达了谢意,随后向他们道别。
他比那群少年们年长许多,不会让自己轻易地陷入任何情绪,对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后,亚撒开始沉思自己能从哪里给予她一些帮助,另一边他也不能对亚伦放着不管——他知道那天他抱着闻鹊小姐许久,帮忙抑制她自残的冲动,这是让他这位兄长也不禁感到欣慰和骄傲的事。
但生理上来说,一位Alpha抱着一位陷入情热期的Omega那么长时间,始终忍耐着勃发的欲/望,亚撒对此不免产生了别的忧虑。
亚伦的身体……恐怕也会出什么问题。
他必须带他做一次体检,然而这孩子始终抗拒着和他交流,也不明白闻鹊小姐不愿见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几日的事牵扯着军团长的神经,亚撒略显疲惫地想,可能这便是迁怒?
想着他身体此时也许有异,亚撒保持着冷静而温和的表情,再度敲响房门。
“亚伦,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谈。”
门里依然没动静。
“是关于闻鹊小姐的事。”亚撒话锋一转,笃定道,“你不是想知道她的情况吗?开门。”
亚撒等了片刻,门内果然传出慢吞吞的响动。
红发少年眼下挂着浓重的眼圈,身上气味浓烈,他连衣服都松松垮垮地没穿好,不知道为什么怀里还抱着一件貌似小一号的外套,亚撒扫了一眼,先同他开口道:“穿好衣服,一会儿先去做体检,其他的事路上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