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原来。
这次的礼物不止有脚链。
还有一条项链,一根手链,分别都与脚链同款坠饰。
唯独耳饰不同。
是分开的,
左耳紫钻海浪,右耳粉钻莓果。
犹如寓意着他们可以是勾缠交织的完美情人,他们也可以分开,保持各自绝对自我的完整个体。
岑浪替她顺利戴好项链与手链,偏偏到了耳饰,手法生涩得有些无措,大抵也是怕弄疼他。
时眉极力克制住心底几乎要膨炸的酥痒感,告诉自己不要这么轻易被追到手,可从他手中接过耳饰的一瞬,
还是没忍住问他:
“所以你原本就准备了一整套吗?”
而不是胡诌乱扯的什么任务道具。
岑浪低低地“嗯”了声。
“什么时候?”她又追问。
岑浪默不吭声地观察着她戴耳饰的动作,神色平静,可细究之下轻易便能发现他的眼神根本维持不住任何
平和。
那里沉黯无度,绝不纯洁。
岑浪觉得自己可能着魔了。
否则的话,没道理她只是戴个耳饰,而落入他眼中的每一帧动作,
都在诠释“性感”美学。
“梦见你的那晚。”他说。
时眉怔顿住,震惊地回望向他,似乎又在向他讨要一个问题地答案。
“不是只有你会梦到我。”仿佛一眼读懂她的问题,这次他答得也很痛快。
稍稍停顿了以下,岑浪倏然有点无奈地低笑一声,继而向她发出邀请:
“所以下次再梦到我的话,不要害羞,不要觉得是自己输了。”
“直接来找我吧,宝宝。”
他的口吻如此真诚,
“因为不论现实,或者就算在梦里,我的欲念与渴求也一定比你多。”
第43章
徐奇是在晚饭前跑来的。
彼时岑浪在厨房做饭。
肴送来了一百只花瓶。时眉正坐在长绒地毯上亲手分装那一千株珍妮小姐,十株一组,修枝剪叶,然后放入花瓶内装好水,准备待会儿挨个找地方摆满岑浪的别墅。
这时候,客厅对面的斜拉窗突然传来几声小力的拍打。
时眉抬头望过去,
透过玻璃窗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
竟然是徐奇。
她紧忙放下手里的剪刀,跑去窗边,拧开下层玻璃的旋转锁,还没来及跟小男孩说什么——
徐奇蹲下身,迅速从外面塞了一个U盘进来,随后一句话也没说,看了看四周便很快跑走了。
“怎么了?”岑浪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时眉蹲在窗边发呆的背影。
时眉回过身,朝他扬了扬手中的U盘,又指向身后说:
“徐奇刚才送来的。”
岑浪反而没有任何意外,神色平静地摘掉身上的围裙,转身走向厨房,边告诉时眉:“先吃饭吧,吃完饭我陪你一起看。”
……
“她很痛苦。”
“再晚的话,她连痛苦都没了……”
这是当初,宴请徐嘉合一家来吃饭前,岑浪与徐奇那次简短见面时,
小男孩无力又绝望地陈述。
“你认为她的痛苦都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么?”
岑浪没由来地问他。
“当然是他!”男孩立刻接话,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握拳时语气愤恨,
“从我记事起他就使用暴力,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的。半年前,他好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控制了妈妈,就算不打人也能让妈妈听他的话。”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妈妈…再也没办法画画了……”
“不,你错了。”岑浪双手插兜,侧低着头,斜撇他一眼,
“你母亲的痛苦,除了丈夫的混账恶行之外,还有儿子的不尊重。”
“可我是为她好!”
男孩子不服气地嘶声辩驳。
“但你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实质性存在的。”岑浪懒淡地轻哧一声,
“小鬼,胡乱标榜自己是个坏毛病,得改。这不是‘为她好’,这叫‘自以为是’。”
“你!”男孩气得脸更红了。
“不服?”岑浪略微歪头,索性放弃一些婉转的说教,换了种沟通方式,坦白地告诉他说,
“徐奇,你可以有更好的方式保护你母亲,要不要试试。”
……
“所以徐奇按照你说的,可能是趁徐嘉合还没回来,特意从夏婕那里拿来这个U盘给我们。”
时眉略带唏嘘地感慨一句,“这孩子也是可怜。”
电动遥控家庭影院的灯光打起,岑浪将U盘插入投影仪,按下开关,调整好投屏角度后,点击播放。
“老婆,你应该知道,为了娶你我付出了多少代价。”
徐嘉合的声音很快传来。
画面中,夏婕跪在客厅中央,徐嘉合在她面前蹲下来,没有想象中的暴力与血腥,虚伪的男人甚至在表演温柔。他弯着腰,手指寸寸触碰过夏婕的脸颊,掌心托起她的下颚,眼神灌漫深情,十分耐心地向她发问:
“我被外面的人嘲笑,被羞辱,被他们戳着脊梁骨非议,连徐嘉志那个废物都来骂我吃剩饭,他们没人理解我,只有你知道我为了什么,对吗老婆?”
“因为我。”夏婕说。
“没错,都是因为你啊。”徐嘉合手掌下落,缓慢游移到她的脖子上,
“为什么是因为你呢?”
夏婕愣愣地抬起眼,目光呆滞地看向他,嘴唇轻动,顺着他的话回答:
“因为我……不干净。”
徐嘉合露出满意的笑容,“就是这样,因为你被人迷奸过,因为你们学校每个人都见过你的裸照,因为徐奇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
在这样仅仅日常向的聊天中,他却可以将排比逻辑运用得熟练且精准,就像是,提前设计好的。
而夏婕面对他的露骨话术,
只是安静地聆听,
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一分情绪波澜。
“而这一切我都照单全收,在你被退学的时候我娶了你,我保护你,养着你也替你养着野男人的儿子。”
徐嘉合还在喋喋不休,
“我为你做了所有我能做的,没有任何怨言,我甘之如饴,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老婆。”
夏婕还是看着他,无动于衷。
“你呢,你也像我爱你那样爱我吗?”徐嘉合拇指摩挲着她的脖颈。
夏婕告诉他:“是的。”
“不对,老婆。”徐嘉合摇摇头,也同样跪在她面前,似乎是在极力向她灌输着什么,垂头哽咽着重复道,
“你不够爱我,你还是不够爱我。”
夏婕是在这一刻,像抚摸孩子一般抬手抚摸他的头顶,片刻后,蓦然落泪,泪水烫湿她的眼角,反衬得她的神色那样哀伤而无措。
“可是嘉合…能给的,我真的都给了……”她小声抽泣,
“你说担心我会离开,你要我绝不留退路地爱你,所以我没有再见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连他们买给我的这栋房子也让给你父亲来养病了……”
她抚上徐嘉合的手,带他感受脖颈上残存的那道丑陋狰狞的伤疤,努力向他证明自己的忠诚:
“我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
她看起来很崩溃,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泪流满面地望着他,声声泣血:
“嘉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还要怎样爱你……”
原来这个时候的她还是有情绪的。
她还没有完全丧失人的情感,
至少,她还会哭。
时眉用力攥紧手心,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逼迫自己死死盯着荧幕上徐嘉合那张丑恶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