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木非石
陈穗讲的绘声绘色,就连沈念君都一时信了陈穗“叔侄两人为了佳人反目成仇”的言论。
让陈穗一说,不知道还以为沈念君魅力如此之大,可以颠倒众生,毁家灭国呢。
以至于沈念君当晚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端详了好几分钟,看完才安心睡觉,再也不听陈穗满嘴跑火车的瞎扯蛋。
到会宁山庄,沈念君推门下车,卓翼未露面。
保姆车堪堪在院子里停顿少许,径直离开。
陈穗在电话里道:“成功儒雅的商业人士,百忙之中能腾出一上午陪未婚妻,你这待遇可想而知啊,这又不是周末。”
沈念君嘴角翘起来弧度,忍不住吐槽:“你对男人的要求可真低。”
陈穗莞尔,“那倒也是,婚前不多陪陪你,难不成还指望婚后啊,人家日理万机,国内国外的飞,还有各种酒会商会活动和饭局应酬,到时候,估计你跟守活寡没两样……”
沈念君听罢脸色平淡,只皱了皱眉,“这样才好,我又不是没事做,就怕像卓明轩那么闲,闲的精力浪费在女人身上。”
陈穗捏着手机往沙发上一靠,翘着两条二郎腿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又好奇打听,“今天约会怎么样,聊的投机不投机?”
沈念君扶着窗棱,眸子落到枝叶稀疏地红叶碧桃树梢上,说起来这个,就抿了抿嘴,只有气无力反问了一句:“你跟长辈吃饭,聊天投机么?”
简单一句话,概括了第一次单独出去,沈念君的基本感受。
*
钱老板这副画,终是落到了沈念君手里。
钱款汇过去,钱老板亲自带了画送上门。
她慢条斯理展开画作,就听钱老板在耳边含笑低语:“我才刚知道,幕后买家原来是君临酒店的卓总,您也看上了,他也看上了,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既然卓翼已经挑明,沈念君也就没有否认。
眼睫动了动,抬眸看了一眼钱老板,低低“嗯”了声。
钱老板继续说:“……你们两个人眼光也是出奇地一致,这大概就叫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
钱老板可真会拍马屁,可惜被拍的沈念君不甚在意。
只是深深地看着这幅画,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钱老板,您知道另外一幅在谁手里么?我想两幅都要。”
对方站立于她身后,大概没想到沈念君这么贪心,打量她好几眼,才笑着摇头,“这都过去半年多的事了,拍卖行有规定,不能透露买家信息,这一行的规矩你比我懂……就算打听,身份尊贵更注重隐私,肯定也不好打听。”
她淡淡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把钱老板送走,沈念君坐在客厅的案桌旁,托着腮,凝视着画浅浅出神。
周姨进进出出,弄出不小的动静,都不见她换姿势。
茶几上,方才招待钱老板的咖啡余温散尽,室内还残留着咖啡香味。
许久之后,沈念君才下定决心,倏然站起来,二话不说卷起来这副画,转身朝汉白玉,半手工雕花的壁炉走去。
周姨不明所以,反应过来沈念君摸了打火机,点燃卷轴边角。
等周姨过来阻止,壁炉内桔黄色火焰,已经徐徐跳动起来。
彩色油画,就连火焰颜色都是这么热烈张狂,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周姨惊诧不已,痛心疾首地问:“哎呦,好端端的一幅画,烧了做什么?”
刚从钱老板手里高价买回来,且不说费时费力的折腾,单说价格,就等同于烧钱呐。
沈念君目扆崋不转睛,视线仍旧落在火苗上,不仅不听,还拿起来火钳,零碎边角都送进去,尽数烧成灰烬。
白皙的小脸照映着淡黄色火苗。
她低喃着说:“哪天传到爸爸耳朵里,我怕他高血压会犯……”
别说爸爸犯高血压,就怕哥哥都会吐血吧。
到时候自己懂事乖巧的淑女人设,怕都要立不住了。
所以尽管不舍,还是“毁尸灭迹”了保险。
当然,如果不是卓翼对这副画出手,沈念君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和担忧。
彼时陈老师怀才不遇,别说卖出去画,地铁口现场人物肖像二十块钱一张,都无人问津。
后来还是沈念君托哥哥的关系,给老师找了一家荷兰艺术博物馆,靠临摹梵高和拉斐尔的人物画像卖给游客做纪念的工作。
谁知才几年,一幅真迹就被炒的水涨船高,想必背后有伯乐相助……
如果不是钱老板突然拿着这副画找到沈念君,她还真忘了这一茬。
如今和陈老师早就断了联系了。
周姨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当然听不懂,只是一脸震惊又狐疑地打量沈念君。
“一幅画而已,怎么就能让你爸爸犯高血压?说的也太夸张。”
尺度是大了些,内容也确实大胆,不过她这种没欣赏水平的,都挪不开眼,就更不要说在艺术家眼里有多珍贵。
沈念君长吁一口气,转头便朝卧室去,倩影摇曳。
只丢下一句:“如果只是一幅画就好了。”
烧了就是烧了,周姨替她惋惜,也没再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不舍归不舍,不能因小失大,这夜沈念君睡了一个安稳觉。
睡着之前还在想,这下总算安生了。
以后看卓翼怎么跟她抢画!
*
时间如行云流水,白驹过隙。
果然就像卓翼说的,近期结婚。
沈念君中药喝了几副,苦不堪言,而卓沈两家却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办婚礼。
沈老太太最近心情也不错,只等着这场喜事。
倘若不是卓明轩在前,不清楚内幕的,肯定以为沈念君奉子成婚,怀了卓翼的孩子才这么急。
卓明轩最近不爱回家,因为只要回家,就逃不开饭桌上,卓老爷子关切卓沈两家大婚的筹办细节。
至于和十八线小嫩模的爱恨情仇,自从出了“夜宿门”,卓明轩被冤枉,对知微仅存的那点儿愧疚,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他如今焦头烂额,工作上大大受挫,卓家的股票一波三折,最后还是小叔卓翼,借着和沈念君的联姻稳定住了局面。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山,想当初卓明轩也是一时头脑发热。
后来知微又联系过几次,卓明轩心烦,一概找借口推脱。
这夜看到几个未接电话,想来想去,还是回了。
卓明轩眸色冰冷,慷慨直接:“西兰城那套房子,以后是你的了,陈导最近有部剧在筹备,女二号人选还没敲定,你不是一直想转型,大好机会不要错过。”
知微以为是真情一场,却没想到世家公子哥都是如此薄情,也怪不得经纪人总是劝她清醒清醒。
以前拿婚事推脱她,如今没有家族联姻逼迫,就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她捏着手机兀自落泪,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旧情可念,略带哭腔地说:“……我要考虑一下。”
她这么受伤,卓明轩也沉默了。
谁知下一秒,知微又卑微恳求:“我想见你最后一面,听你当着我的面说,我们不可能了。”
卓明轩沉声说:“知微,你这样让我太害怕了,我跟你道歉,你看行吗?”
知微咬了咬红润的嘴唇,“你害怕我什么,我又不是毒蛇猛兽……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卓明轩看一眼外面,思虑再三,“我怕再见你一面,又被拍了,我就输得裤衩也不剩了……饶了我吧,求你了行吗?”
作者有话说:
二非:评论区50个红包
第19章
午后小雨淋漓,天色朦胧了一阵,到了下午三点多,天色才恢复清明。
卓翼未曾露面,却着人送了价值数百万的海螺珍珠项链,另有一枚鸽子蛋大的钻石戒指。
车上还下来一位亚裔的国际知名婚纱设计师,亲自过来量尺寸。
既然是量身定制,少不得需要在沈念君身上找灵感,为了配合设计师,两个人在湿漉漉地庭院尬聊了大半天。
从国内饮食文化,聊到唯物主义的“形而上学”,也得亏沈念君平常杂七杂銥嬅八的书看了不少,懂那么一些皮毛。
到了傍晚,温度降下来,设计师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念君望着远去的红色车尾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拿起手机看一眼,老姚和陈穗接连发消息催她——
陈穗说:【沈念君你行不行啊,还能不能出来?】
姚布则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赶紧想办法出来。】
沈念君酒量浅,鉴于上次喝醉了的冲动行为,这次就小心多了:【我不喝酒。】
姚布看到消息笑得花枝乱颤,提醒她:【婚前的最后一个单身派对你说你不喝酒?】
沈念君刚要解释,陈穗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看一眼,没有接,言简意赅回她:【我先找机会出去。】
宁北寒流来袭,午间又下了一场小雨,道路湿滑,沈老太太不喜欢她晚上出去。
沈念君当然明白奶奶的好意,只是她又不是小孩子,越是这么被管着,就越想出去透透气。
回到后院,几个佣人各自忙碌,周姨不见身影,沈念君心不在焉在客厅踱步,想来想去,想到个两全的办法。
既不让奶奶担心,又能溜出去。
于是转身回卧室,走到门口,捂着红唇打了个呵欠,慵懒地对刘姐说:“昨晚没睡好,今天早早的就很困,我休息了,谁都不要打扰我。”
刘姐正在打扫卫生,抬头看她,“还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