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一样 第75章

作者:池木栖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爬到五楼,站在阮梨身边的佟楒话第一个注意到屋里的情形。

  门口的锁已经完全被男人撬开了,合不上,而客厅里更是一团糟。

  阮梨的卧室门口堆着几个工具,有从厨房拿来的刀,还有餐厅搬过去的凳子。凳子烂掉了两条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砸门的时候砸烂的。

  佟楒话环顾一圈杂乱的环境,不禁提议道:

  “梨梨,你今天晚上要不去我家睡吧?”

  阮梨正欲回话,刘钧鹏抢在前头一起劝道:“对,去佟主任家。现在这么晚了,找门锁师傅过来修门要费好多时间,门合不上不安全,还是跟咱话姐回家吧!”

  佟楒话赞同地点了点头,“收拾好你和室友的重要东西,去我家吧。”

  面对两人的轮番劝说,阮梨就算想拒绝也说不出口,她刚应下一声“好”,门口的陈迄周就走了进来。

  他目标很明确,直接奔着卫生间走去。

  佟楒话疑惑地看了眼陈迄周的背影,什么也没问。

  另一边,刘钧鹏自觉地帮忙整理起屋子。

  阮梨转身想过去,却被佟楒话领着往屋外走,边走她还边说:“你在外面等我们,告诉我东西放哪儿,我帮你进屋拿。”

  “我还是自己拿吧。”

  阮梨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她还想开口补充几句,陈迄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拿了几块干净的洗脸巾,一言不发地牵住阮梨带着她往楼下走。

  出了单元门,陈迄周找沿着路边往前走。

  中途他回车里把药袋子提了出来,找到一张长椅后,陈迄周微扬下巴示意让阮梨坐下。阮梨看了他一眼,最终按照他的意思乖乖坐了下来。

  刚坐下,眼前的陈迄周就蹲了下来。

  由于职业原因,他背脊挺直,是非常标准的部队蹲姿。

  阮梨看见陈迄周拿出袋子里的一次性冰袋,他先用洗脸巾把冰袋包住,然后再伸手抓住她的小拇指,将冰袋轻轻敷在伤口处。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伤口,阮梨这才注意到自己小拇指上有伤口。

  估计是搬桌子堵门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阮梨眨了眨眼,她稍微颔首,视线落在陈迄周的脸上。

  此刻的他眼睫低敛着,眉心紧皱,正认真地为她冰敷,从阮梨的视角看下去,可以数清楚陈迄周有多少根眼睫毛。

  晚风吹响树木,连带着掀起了陈迄周作训服的衣角。

  为了方便,他袖口挽上去了一节,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阮梨。

  “疼不疼?”

  “不疼。”

  阮梨摇了摇头,她呆呆地看着陈迄周,最后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皱着的眉头,“长愁养病,不要总是不开心就皱眉。”

  闻言,陈迄周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他听话地松开皱起的眉头。

  两人再次安静下来,耳畔只有风声。

  过了好几分钟,阮梨才听到陈迄周问她:“下次别骗我行么?”

  陈迄周的语气带着点委屈,隐约还有丝丝哀求的意味,听得阮梨一愣。面前的陈迄周保持着蹲姿,一动不动的,甚至说这话时连抬眼看向她的动作都没有。

  分明在说与阮梨听,但又好像是说给自己的。

  阮梨舔了舔唇,莫名觉得嗓子眼很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完这句话,陈迄周再次安静下来。

  他认认真真给阮梨的伤口进行冷敷、喷药,这一系列结束后佟楒话和刘钧鹏也走了下来。

  按照原来的样子,四人开着车出发前往佟楒话所居住的小区。

  阮梨路上困了,想眯一会,结果直接睡到了目的地。

  她被陈迄周叫醒时,人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脑子出于宕机状态一时没回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阮梨看见陈迄周先把系在自己肩上的安全带解开,然后才伸手帮她解。

  安全带弹回去后,陈迄周没及时坐回去,他盯着阮梨洁白的脸蛋看了会,最终搂上她的腰抱住了她。

  阮梨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脖间传来痒意,陈迄周把脸埋在了阮梨的肩头,他拥抱得很用力,像是怕她下一秒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陈迄周没抱很久,他很快松开手,托住阮梨的脸颊亲了亲她。

  “去吧。”

  阮梨呆愣地应了声好,回了他一个吻,拎着陈迄周递过来的药袋子下车了。

  佟楒话居住的小区出入车辆要严格登记,刘钧鹏早已下车在等着了。

  等看见阮梨走下来,他才抬脚走过去。

  刚一靠近,陈迄周就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他将车钥匙扔给了刘钧鹏,自己则站在车头目送着佟楒话的车驶入小区门口,消失在夜幕里,彻底不见才上车。

  车上,刘钧鹏看着陈迄周系好安全带,等了会才慢吞吞地启动车子。

  开出去不到五百米,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就被陈迄周全降下来。

  凉风顷刻间灌入车内,呼呼作响。

  刘钧鹏撇头看了陈迄周好几眼,什么也没说。

  直到陈迄周打开扶手箱的储物盒,埋头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刘钧鹏迟疑两秒,开口问:“找什么呢?”

  陈迄周没回话,他自顾自地寻找一番,最后修长漂亮的手指抓住了一包烟。

  刘钧鹏诧异地看去,表情像是见了鬼,“你拿烟干什么?”

  听到这话,陈迄周总算有了反应,他撩起眼皮睨了刘钧鹏一眼,眼神就如看白痴:

  “抽。”

  刘钧鹏哑口无言,身旁的陈迄周熟练地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找出打火机,又淡声反问了一句:“不然当巧克力棒吃吗?”

  “……”

  陈迄周是故意的。

  刘钧鹏不由得轻啧一声,以往他递给陈迄周烟都会被他拒绝,还要顺带嫌弃地怼两句,这会自己主动抽?

  烟雾在车内里升起,不过片刻又马上被窗外的风给吹散带跑。

  刘钧鹏闻着淡淡的烟草味,问道:“不高兴?因为今晚的事情?”

  陈迄周嗯了一声。

  他撇开眼,视线落在街两旁葱郁的树木上,不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前方十字路口,刘钧鹏看见红灯亮起踩下了刹车。

  等停稳车,他偏头望向旁侧的陈迄周。

  陈迄周侧着脸,他下颌线清晰流畅,手肘搭在窗沿上,指尖叼着的烟泛出点点星火。

  刘钧鹏见他抬手深吸了口,然后不太熟稔地吐出烟。

  “不会抽你抽个屁,浪费老子烟。”

  好不容易逮找个怼陈迄周的机会,刘钧鹏自然不会放过,他瞅见绿灯亮起,边启动车辆边扎陈迄周的心:

  “平时看起来那么冷静通透的一个人,怎么到了阮医生身上就这么死心眼。”

  “……”

  陈迄周安静一瞬,说:“或许她想要的我都给不了。”

  下班时的接送,回到家的热饭热菜。

  陈迄周低眼,这么简单的两件事他都未必能做到,更别说遇到危险及时出现在阮梨身边,根本不可能。

  他那么努力练枪、负重拉练,空有一身肌肉却护不住心爱的人。

  只要一想到阮梨今天晚上在卧室里独自面对外头持刀疯狂砍门的男人,陈迄周就觉得心脏疼,喘不上气来。

  “早知今日,当初别读军校啊!部队就是这样的,守大家护不住小家。这些道理你不早就明白了?”

  刘钧鹏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陈迄周知道他想起以前的往事,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下来。

  别人不清楚,但陈迄周知道的。

  要说艾孜买提的事情对他们谁的影响最深,肯定是刘钧鹏。虽然他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满脸笑容,每天乐呵呵的。

  可事实上,刘钧鹏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能抽掉一包烟,陈迄周就经常撞见他抽闷烟。

  算起来,刘钧鹏入伍的时间比他要长几年,满打满算今天是第十一年。

  他立过那么多功,带领队员获得许多集体荣誉,站在刀尖口执行任务的时候,自己的儿子也活在锋利的刀尖下。

  那些“刀子”是同学们侮辱的言语,更是老师的无所作为。

  刘钧鹏的儿子尚且年幼,不如他这般坚强,最后选择了跳楼自杀。

  入伍十一载,保家卫国却护不住自己的至亲。

  指尖的烟燃烧到了最底,灼热的烫感让陈迄周瞬间回过神来。他将抖掉多余的烟灰,忍着呛意,将烟抽完了。

  驾驶位上的刘钧鹏见陈迄周伸手还要去拿烟,急得打转向灯把车停在路边。

  陈迄周刚把烟叼在嘴边,打火机啪嗒一声还没点燃,就被刘钧鹏抢了去。

  “你差不多行了,还想抽几根?”

  “明天买一包赔你成么?”陈迄周见刘钧鹏这么小气,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是你压根不会抽,纯粹浪费老子的烟好吧。”

  陈迄周向来一根筋听不懂劝,伸手又拿起了那包烟。

  刘钧鹏急了,直接搬出了阮梨。

  “你要抽不是不可以,咱们先问过阮医生的意思好吧。”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屏翻找起阮梨的微信。

  陈迄周安静几秒,把烟盒扔到刘钧鹏怀里,“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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