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好。”
到包间外面的空旷甬道,苏弥握着手机拨通谢潇言的电话,不到三秒他就接了。
她还没开口,他沉厚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压不住的戾气:“说了老子不想听解释,赶紧下岗吧你,草。”
苏弥愣了下,在他挂断之前开了口:“好粗鲁,你在骂谁呢。”
谢潇言一滞,语气旋即轻柔下来:“sorry,我还以为是狗仔——你也看到了?”
她说:“嗯,看到了。”
平复了一下心绪,他问:“有人说我们不合,不生气?”
苏弥本来想问他怎么一回事,见他这样怒气冲冲,只好反过来安慰说:“有一点点吧,不过外面风言风语多呢。不要看就好了。”
“我可以不看,架不住有人爱凑过来看热闹啊。”也就暴躁了两秒,他转而又语气戏谑地问,“你要不要证明一下你很爱我?”
苏弥不解:“证明,怎么证明?”
沉吟了一会儿,???ll那头传来点烟的声音,像是经过一通深思熟虑,谢潇言给她出了个主意:“这样吧,你想个剧本,爱得死去活来那种。比如你在车里抓着我强吻,或者分别的时候恋恋不舍抱着我哭、说什么也不肯撒手这一类的——我到时候找人摆拍,力破传闻,如何?”
“……”苏弥难以置信地皱起眉:“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好!
第47章
◎苦命的小娇夫◎
苏弥实在无语:“你自己都安排得一套一套还要问我干什么?”
他语气轻飘飘:“你要是能按我的想法来,那当然是最好。”
她觉得有点好笑:“谢潇言,你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你玩不起?”
苏弥不想配合他:“你赶紧把新闻压一压,别想什么歪点子了,恩爱也不是这么秀的。”
谢潇言啧了一声:“现在全国人民都见到了你对我横眉冷对,你不会以为,把新闻压下去就能安抚好我伤透的心吧?”
听筒里沉默到只剩下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良久,没听见她吭声,他气馁地说:“薄情女子痴情郎。我就是个苦命的小娇夫,我明白。”
苏弥皱眉:“你别茶里茶气的,我不跟你说了,还在饭局呢。”
“在哪儿吃呢,发个定位给我。”
听他这个意思:“你来棠市了?”
他说:“到了。”
……
苏弥给谢潇言发完消息,回到包间。
樊嘉玉的座位背对房门,她听见动静便转过身来看一眼苏弥,手肘不经意擦到挂在椅背上的包,包带一松,哐一下掉落。
两人都稍稍一惊,苏弥赶忙蹲下去帮忙收拾从包里洒落的物件,东西不多,钥匙口红护手霜,还有她一个工作用的记事本,三两下拾好。
然而尽数放回去后,樊嘉玉却仍然埋头在包里,焦急地翻找着什么。
苏弥问:“还差什么?”
樊嘉玉把包放下,撩起桌布看向地面:“我的佛牌……”
“佛牌?”
苏弥闻言,也用目光替她在地上寻了一圈,“那个是不是?”
她指着门后的夹角,有个深铜色的小玩意掉落在那,形状和大小类似古钱币。
樊嘉玉将东西捡回来,用纸巾擦一擦几不可见的灰尘,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
苏弥问:“是给你妈妈求的吗?”
樊嘉玉目光稍稍一顿,摇头说:“我妈妈的已经给她了,这一枚不是。”
“那是喜欢的人?”
被戳穿心事的怔愣,出现在对方的眼中。
苏弥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越界了,正要讲别的把话题岔开,樊嘉玉点了头,轻轻的:“嗯。有一年听说他出事,我去求了菩萨,保佑他平安。这是开过光的,很有用。”
苏弥问:“那你没给他?怎么自己带着?”
“因为,他……”
“分手了?”
她摇头:“没有在一起。”
苏弥忽然想起她不小心看到樊嘉玉的那首诗,她登时了然这是一对什么样的关系。
小小佛牌被视若珍宝地放回背包的夹层。
苏弥说:“你可以戴在身上啊,这样就不会丢了。”
樊嘉玉说:“不行,我要拍戏,而且上面有他的名字,我怕被粉丝或者狗仔看到。”
演员个个都得有八百个心眼子,苏弥:“这倒也是。”
说到这个,苏弥又不放心地点开简笙发给她的那则报道。
这时再点进去,就已经404 not found了。悬置的心事落地,谢潇言的办事效率不容置疑。
苏弥将这衰事抛之脑后,而后问樊嘉玉:“我还挺好奇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樊嘉玉被问住,回忆一番,视线往下飘:“就是上一次说的演出的时候你帮我擦了裙子,我觉得你很漂亮,就关注到了。”
苏弥对自己的相貌有清晰认知,她是属于五官清秀的小美女,但棱角、眼神和气场都不算锐利,没有抓人的点,外貌条件全凭自身气质在撑着,放在美女堆里称不上出众,三中贴吧以前的校花楼里,她偶尔上榜,大概十次占三次的概率。
有人形容她像雨、像雪,有一种朦胧的润物的感觉,但雪雨清冽,转瞬消逝,丝毫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浓墨重彩的印象。
不至于让一个没有交集的小学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吧?
这边正纳闷着,樊嘉玉又补充说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是你高三过生日的时候,当时我正好路过,就……感觉挺声势浩大的。”
高三生日。
说到这个,苏弥记忆犹新。当年觉得感动的经历,放在当下追忆就让人哭笑不得了。
“是我爸妈那段时间关系很僵硬,经常吵架,加上我文化课学得有点吃力,我数学成绩超烂,我们班那个老师又是属于快节奏教学,根本不会为慢一拍的学生抠细节,就搞得我每次考试都很狼狈——说出来你不要笑,我以前真的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那段时间就因为这一些小事感觉特别心力交瘁,有的时候还偷偷掉眼泪,我身边有几个朋友为了让我开心,送了我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很多的麻烦事垒在心底,让苏弥晚归的步伐变沉重。
那几天她还跟谢潇言吵架,因为他成天成天不来上课,苏弥跟他磨破嘴皮也没用,她自己的生活兵荒马乱,自顾不暇,于是决心跟他冷战到底。
路过九层楼的图书馆,明明已经闭馆,但馆内明亮的灯还是照到她的脸上。
苏弥抬头看去,有人用图书馆的灯光为她亮起了一个偌大的“苏”字。
下一秒,灯又灭掉,再亮起时,变成一个简易的蛋糕形状。
随着一声烟筒炸响的声音,从碎裂的火光里走过来的人是黎映寒、简笙,还有一些当时玩得很好的同学。
他们为她请来了米奇。
一个很高的米奇,被黎映寒推着屁股走过来。
苏弥昂首看着它圆滚滚的脑袋和耳朵,终于绽开一个笑容:“好可爱,里面是谁?”
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摘头套,被一旁的简笙拉住:“诶诶别,还没到揭晓的时候,留点神秘感。”
苏弥转头问简笙:“是不是韩舟?”
她注意到,米奇的裤脚吊得很高,因为里面那个人的腿太长了。指着露出来的那一节白白净净的脚踝说:“男孩子。”
在场几个人面面相觑,默然下来。
苏弥微笑着,眼含期待看着人偶,不自觉也被感染得很愉悦:“是你吧?我昨天才跟你说的我喜欢米老鼠。”
黎映寒说:“别猜,你就当它是美国来的朋友,它准备了一段舞跳给你看,来来,谁放一下music。”
很快,伴奏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但是站在眼前的人偶却纹丝不动。
旁人在催促:
“跳啊,别愣着。”
“你不是准备了好久吗?”
苏弥愣愣地看着这个好像被点了穴似的不动弹的大高个米奇,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不跳啊。”
他没有回应,只是走上前将她抱住。苏弥的脸颊瞬间贴紧在人偶硬邦邦的肚皮上,她诧异地抻开手臂,而后缓缓回抱住他。
米奇伸出宽大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抚了两下。
苏弥再抬起脸,这个头套仍然带着一成不变的笑脸,但她猜不到他的心中所想,也看不透他此刻真实的神情。
这一份笑意只会让她被快乐感染,好的心情从被“喜欢的人”拥抱开始。
人偶会有心跳吗?
贴着冷冰冰的服饰,她好像听见了一些热忱而振奋的声音。
苏弥没有看到米奇为她准备好的舞蹈,抱了她半分钟不到,他将人放开,便潇洒地转身离去。
背影还有几分令她熟稔的拽,但眼见他从光中走到暗处,又不可避免带有退场的落寞。
苏弥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夜晚,她没有去问韩舟那天人偶服里的人是不是他。
就真如黎映寒所说,她就当他是特地赶过来为她庆生的老朋友。
在那个夜里,她做了一个最真实完整的童话的梦。
只不过这个梦境里没有谢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