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是只喵
“我早就说过,”他拿起桌上的笔,轻轻放在她手心,同时将她五指合拢,他把她的手和笔一同包裹在自己手中。不同于他以往给人的平和淡然,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狂妄自傲,“纪渺,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纪渺想考大学的口号喊得有多响,现实就有多残酷。
陈正能靠经验预测下一次统考的难易程度,甚至能大致确定考试范围。但高考的不可确定性太多,除了对知识点的掌握,心态更重要。
他可以帮她补上薄弱点,但半年后的考场上,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能够稳住心态的唯一办法就只有——不打无准备之战。
就算是陈正也没有捷径走,只能不断刷题,将各种题型难点融会贯通。
纪渺的基础太薄弱,要补的知识点一大堆,卷子更是像雪花片一样地堆在她面前。
无论她叫多少遍“陈正哥哥”也没用。
晚上纪渺边坐在书桌前题海战术,边和陆宇飞免提打电话。
“渺渺,你们家老纪出差还没回来呢?”
“嗯。”
“芸姨也不在?”
“嗯。”
陆宇飞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问出口:“那你们这些天有没有做什么……就是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不太好的……”
“没有!”纪渺斩钉截铁地否认。
“没有?”陆宇飞急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吗你就说没有?”
“你问什么都是没有!”
“看来你把陈正收拾服帖了?”
“服帖是服帖了,”纪渺把试卷翻页,看到上面被陈正改动过后难度直线上升的题,幽幽地叹了口气,“但挨收拾的人是我。”
纪渺把请陈正帮忙复习的事情告诉了陆宇飞,后者却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我不明白,你要想提升成绩,何必求他?只要我跟我妈说一声,能立马给咱们请来全国最优秀的辅导老师,一门课一个!不比他教的好?”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纪渺烦躁地说。
“你受伤的事,白阿姨知道了吧?”陆宇飞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说?”
沉默一阵,纪渺才说:“不知道。”
“不知道?”
“我受伤至今,她没联系过我。”
电话里陆宇飞一直没说话。
“其实也不用非得找我妈,前两天我舅舅问我要高中复习提纲,大概要亲自上阵给姜家那位掌上明珠补课。我舅舅虽然心眼小人品差,但他当年可是高考状元。教一个也是教,教三个也是教,不如我们……”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陈正洗完澡,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来。
“不说了,挂了啊,”纪渺挂了陆宇飞电话,偏头看向他,“洗这么快?”
陈正边擦着头发走到书桌旁,视线淡淡地掠过书桌上的手机
纪渺刚才挂得急,没点准,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
但她似乎没发现。
“还没做完?”
“我又不是你,半小时就能做完一张数学卷,”她嗔怪道,“你还把题改这么难,高考都没这么难吧?”
“京城这两年的高考卷喜欢往生僻知识点出,和前几年的风格大不相同,”他再次觑了眼桌上手机,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就算是前两年的高考状元,也不一定就会做现在的高考卷。”
“这么难啊?”听陈正这么说,纪渺的脸顿时垮下来。
“但你只要按照我的复习思路走,什么卷子都不用怕,”他把纪渺做了一半的卷子收起来,“做不完明天做也行。”
纪渺伸手去拿卷子,“还是先做完吧……”
“不做了,”陈正霸道地把卷子推远,“很晚了,我抱你睡觉。”
“可是……”纪渺还想争取,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陈正弯腰倾身,双手穿过她肩窝,将她身体半提起来,他身上的味道瞬间将她包围。
书桌和椅子间的空间太小,没法横抱,纪渺只能小孩儿一样趴在他身前。
她不想贴他太近显得两人过分亲密,可被他暖烘烘的身体烤着,还有他洗完澡身上清爽好闻的薄荷香,都勾得她不断收紧手臂……
陈正抬了下手臂,将她抱得更稳当,转身离开前发现电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
纪渺做了一晚上卷子,现在神经放松下来,倦意很快袭来。
她躺在床上,耷拉着眼皮,看陈正站在书桌前收拾东西的身影。
他拿了几本书打算回隔壁房间看。
白天的时间全都用来辅导纪渺,他自己的事只能往后拖。
“今晚开始降温,”她慢吞吞地说,“别打地铺了……睡床上吧。”
纪渺说完就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等了半天,没听见开门关门声。
半梦半醒间,随着耳边温热的气息靠近,陈正的声音也一点点钻进纪渺耳朵里。
“你让我睡谁的床?”
“睡……老纪的床。”
她闭着眼睛笑出声,隐约听见了男生干净清朗的笑声。
“陈正,”纪渺困得睁不开眼睛,侧身躺着,脑袋在沾着他气息的枕头上寻找舒服的位置,声音绵软黏腻,“你可以睡我的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无所谓
纪渺回家的第三天, 苏芸就回来了。
苏芸的心脏是老毛病,在医院天天担心两个孩子,也没法好好休养, 于是干脆出院。
苏芸回来后,纪渺没再被抱进抱出, 消失了的拐杖也终于出现。
回来没多久,苏芸就明显发现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
不再像过去,要不针锋相对,要不横眉冷对。现在虽然交流依然不算多,但关系明显缓和不少。家里的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今天是纪渺复诊的日子, 陈正带了她去。
主刀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如果她想上学,等术后恢复期一过就能去。
纪渺也想快点回学校,虽然在家里有陈正帮着复习,对她影响不大,还能得到充分的休养。但她能请长期病假,陈正却不行。
她怕他再请下去, 学校里迟早要传出些对他不好的谣言。
她倒是无所谓, 反正自己的风评就没好过。
但他……
这轮高悬空中,受京大附中师生们瞻仰膜拜的皎皎明月, 可不能被她带沟渠里去。
从车里下来, 纪渺拄着拐杖,陈正拎着包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家门。
在看见客厅里的人时,纪渺脚步一乱, 差点绊倒, 好在身后的陈正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
“没事吧?”陈正半扶半搂着纪渺, 低头去看她,却发现她脸色惨白,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陈正才看见客厅里的人。
那人一身黑色丝绒长裙,裙摆宽大拖曳到脚踝,全黑之中,只在胸口戴了枚很有设计感的黄钻胸针。
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天鹅颈修长,五官精致,气质卓然。
一双和纪渺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正目光凌厉地打量着门口的两人。
直到苏芸走到纪渺身边,暗地里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开口叫了声“妈妈”。
白厘没回应,而是蹙起眉心,在纪渺打着石膏的脚上看了好几眼。
最后她抬眸,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看到陈正的第一眼,白厘的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微抬下颚,面无表情地问:“你就是陈正?”
“您好。”陈正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白厘点头示意后,不再理他,再次看向纪渺时口气骤冷:“你跟我上楼,我有话和你说。”
“渺渺腿不方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和阿正回避就行。”苏芸说。
“哪儿这么娇气。”
白厘话虽这么说,倒也没再强求。
苏芸和陈正离开客厅后,白厘才去看纪渺的脚。
“你们老师说你是在跳‘串翻’时摔的?”
“嗯。”
“这么简单的动作怎么会摔?”
“不知道。”
“有当时的视频吗?”
“没有。”
“我刚和你的主治医生通过电话,他说你恢复得不错,等明年把脚里的钢钉拿出来,再复健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慢慢开始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