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官赏花
她没有应,电话那头就变成了:“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
盛筱忽然弯了下嘴角,“好啦……我醒了,快超时了,我要挂电话……”
沈溪珩:“没有超时,100除以30是无穷数,永远没有尽头。”
盛筱从床上坐起身,挠了挠头发,“三分三十四秒了,明天就只能聊两分钟,年轻人,不要透支。”
沈溪珩:“……”
盛筱说完“拜拜”,就下床用冷水洗脸,整个人清醒了一半,洗漱完收拾去穿外套,就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话费充值提醒……
盛筱低声说了句:“败家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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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前一天是周末,沈家气氛如常。
盛筱在低头喝汤,眼见饭都要吃完了,沈岩和林舒亦都没提要去给沈溪珩助阵的意思。
“舒姨,明天是二十五号对吧。”
林舒亦瞳孔忽然睁了下,似想到什么,盛筱期待地看她,可算想起来自己儿子了——
“圣诞节!”
盛筱:“……”
林舒亦:“可惜连云不下雪。”
盛筱:“沈溪珩……明天联考。”
她话音一落,沈岩忽然笑了声,不以为然道:“没考好就让他回来到隔壁工厂打工吧。”
盛筱:“……”
她算是看清楚了,对沈溪珩,这对父母实施的是打压式教育。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但天色阴云密布,眼看就要暴雨,其他城市的降温靠的是下雪,连云靠的是下雨和寒潮。
盛筱想了想,沈溪珩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或者就让他顺其自然吧。
吃过饭后,她坐在偏厅的角落里复习,身后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下得她心烦意乱,想给沈溪珩打个电话,又怕影响他的进度,斟酌之后,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旗开得胜。】
很快,那边回了一条:【难怪向思远说她女朋友明天要穿旗袍给他取好意头。】
盛筱:“……”
【这个旗不是旗袍的旗,是旗帜的旗。】
沈溪珩:【我也是这么说他的。】
盛筱:“……”
他的话里话外有点奇怪。
没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是沈溪珩的,盛筱低声说了句:“我没旗袍。”
他笑了声,“嗯,那等你十八岁,我送你。”
盛筱奇怪,“干嘛要等十八岁,你的钱都充话费了?”
沈溪珩笑了声,“那赚第一笔钱就给你买成人礼物,开心吗?”
盛筱撅了撅嘴:“你们艺术生都挺能画饼的,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要考试,我看天气预报说最近都下雨,你记得带伞,再备一双鞋子,万一弄湿了还能换……”
“我在考场附近的酒店住。”
盛筱嘴唇张了张,他笑了声:“连云酒店,离你,十公里。”
盛筱顿时愣住了。
一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沈岩和林舒亦这么淡定,原来考场就在市中心!
“那……那就好……”
沈溪珩没说话,盛筱也没说话,此刻话筒里都是安静的雨声,同一片天空下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盛筱想挂电话,沈溪珩忽然说了句:“我明天还是早起。”
盛筱眼睫微颤,而后听他说了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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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筱周日下午要回九中晚自习,周一的早自习是早上七点二十,但高三基本没有卡点概念,能起多早就起多早的。
盛筱五点就醒了,在水龙下掬了冰水冷脸,最后抹了一点面霜。
秋沅还给她寄过唇膏,转出来是白色的,但涂上去之后就会根据嘴唇的颜色变幻,她说这叫变色唇膏,比普通唇膏看起来有气色。
但盛筱不喜欢用,可是临出门,她还是抹上了。
冬日五点多的光景,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泛着潮湿,校门口的警卫把她拦住,盛筱拿出了请假条,就出去两个小时。
因为赶时间,盛筱咬牙打了出租车,本来以为也要等,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看见一辆绿身的士。
比起别人十年如一日的为生计奔走,她只有三年的清晨五点钟倒显得不值一提,也没什么辛苦的。
到了连云酒店,刚下车就感觉头顶开始落毛毛细雨了,连云的天气被人诟病的原因之一就是总在上下班时间发作。
她撑起了伞往酒店大堂走,天沉沉的黑,唯有一处旋转大门亮着金色,就在她仰头张望时,忽然,伞檐下有道身影走了进来,隔绝了黑夜,替她撑起了伞。
她顺着抬高的伞柄往上看,对上一双蓄笑映光的少年眼眸,盛筱愣了愣,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身上的衣领,有些泛湿了。
沈溪珩视线扫了她一眼,眉梢微挑一笑,“下雨了,还来?”
盛筱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红色的竹竿,擦了擦上面的雨水,然后把旗子打开,摆在他面前:“喏,旗开得胜。”
沈溪珩笑了,点了点头,“是正统的。”
然后她又指了指旗杆,“竹子,节节高升。”
沈溪珩这回嘴角的笑更深了,给她捋了捋额头黏了雨水的头发,然后从外套兜里拿出了一颗糖,道:“今天天气真好。”
盛筱抬眸,奶糖送进了嘴里,他温热的指腹印了下她的濡软的粉唇,有一瞬间,盛筱愣了下,下一秒,见他看向指腹,盛筱:!!!
“我、我走了……”
“你擦口红了?”
盛筱慌忙道:“润唇膏!”
沈溪珩笑了声,又看她:“那么紧张做什么。”
盛筱:“没紧张……”
就是有点心虚。
沈溪珩指腹摩挲了下,看她:“好像是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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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冬季的雨持续下了一周,但地球还在公转加自转,人类就不能停下来。
沈溪珩联考刚结束,紧接着就是高三的全市模拟考了。
盛筱班里的手机都被缴了,好不容易熬到农历春节,放一周的假,盛怀民不让她回晋乡了,而秋沅也不提把盛筱接到申城的事,而是直接来连云短住,陪她过年,还提前把外婆接了过来,连云比晋乡暖和,对老人家来说更舒服。
而送外婆来连云的正是盛怀民,盛筱不记得一家人多久没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了,这还是托了高考的福。
正聊着天,盛怀民忽然想起件事,朝盛筱问道:“我听说阿珩刚联考结束,成绩出来了吗?”
盛筱摇头:“春节之后公布。”
盛怀民笑道:“他的能力没问题的。”
这时,坐在对面的秋沅皱了下眉头,吃过团圆饭,外婆在沙发上看春晚,盛筱则在屋里复习。
倒数的钟声敲响,秋沅跟盛怀民在走道里单独说话。
“筱筱还未成年呢,高考的节骨眼,你这不是按着她的头早恋吗!”
盛怀民一头雾水:“什么早恋,我跟你说,他们可不是情侣,订亲的时候你也在的啊。”
秋沅想翻白眼:“娃娃亲算什么亲!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恨不得盯着她,你倒好,送男孩家里!”
盛怀民笑了声:“你这么较真,是真当他们未婚夫妻啊。”
秋沅皱眉:“那不是你们说的吗!”
盛怀民:“那我问你,当初我们也是高中订婚的,那时候在乡下,天天待一个屋,我对你做什么了?”
秋沅:“……”
盛怀民:“我知道你迟早是我妻子,我急什么啊,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我有未婚妻了,我得努力,我得照顾她。”
秋沅被他一说,一时间视线有些回避:“你别打岔,沈溪珩跟你一样?现在的小孩……”
盛怀民抬手打住她的话:“秋沅,筱筱不肯跟你去申城,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她不想打扰你,我也一样……”
秋沅张了张唇,眼睛莫名地红了下:“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她妈妈,她怎么宁愿跟一个外人……”
盛怀民垂眸:“等高考结束,盛筱从连云毕业了,我们就不再提娃娃亲的事了,沈岩要还我这个恩,让筱筱在沈家不至于像个外人才找个由头罢了。”
秋沅抿了抿唇,“反正现在,我只想筱筱一心一意准备高考。”
盛怀民:“好了好了,你别影响她就行。”
……
一门之隔,盛筱的手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往下拧,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外婆扭头朝盛筱道:“乖孙,叫你爸妈进来吃汤圆了没有啊?”
盛筱回头朝外婆走了过去,抱着她睡在她身侧,眼睛里跳跃着春晚喜庆的画面。
而脑子却嗡嗡地响着盛怀民和秋沅的对话,所以,她的未婚妻身份就像灰姑娘的魔法,高考结束后就消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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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逋过,盛筱返校没多久就是美术联考出分的日子。
她的手机被班主任收走了,盛筱想看沈溪珩有没有给她电话,但看见有同学在办公桌旁问问题,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人家都联考结束在准备名校保送,她一个泥菩萨还关心人家的成绩。
“盛筱,找老师什么事啊?”
这时,班主任注意到盛筱站在一边,抽空问她。
“哦,就是来问问之前自主招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