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冬 第18章

作者:桃吱吱吱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耳边各种劝阻声嘈杂不堪,黎冬只能看见四个身穿保安服的人要把男人拖走,反倒更用力地死死攥着男人衣领:“他还没道歉——”

  “没事了。”

  下一秒,有宽瘦干燥的掌心轻轻遮盖在她眼前。

  黑暗中,黎冬敏锐地闻到熟悉的乌木沉香,混着丝丝血腥味。

  “只是皮外伤,”祁夏璟以拥抱的姿势站在她身后,没受伤的手轻捂在黎冬眼前,

  “过两天就会好。”

  黎冬紧攥的双手缓慢松开,宛如做错事的孩童茫然眨眼,感到湿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

  良久,她听见自己颤栗的声音:“.......还疼吗?”

  “不疼,”祁夏璟低沉声线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耐心地一点点安抚黎冬失控的情绪,

  “阿黎乖,别哭。”

  他会心疼。

第14章

  医生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时而有器械拿放的清脆声。

  黎冬用镊子将最后一块玻璃碎片丢进铁盘,爬满汗的后背紧贴毛衣,手去够旁边的碘伏瓶子时, 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理智上她清楚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 也没有任何深部软组织肌腱受损,但高悬的心仍像是被人捏紧, 闷的她喘不过气。

  “包扎好了,”她取下手套放在一边, 深呼吸平定情绪, 不自主地叮嘱, “记得按时换药, 伤口不能——”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祁夏璟也是医生, 抿唇闭嘴,转身去整理用过的医疗器材。

  “你话还没说完。”

  骨节分明的手轻握她手腕, 祁夏璟没用力气,只要黎冬轻轻挣扎就能摆脱:“伤口不能什么。”

  黎冬沉默着站在原地,鬓角凌乱眼角通红,让祁夏璟又想起五分钟前,她那颗几乎要灼伤他掌心的眼泪。

  那一刻,在众多冗杂的情绪中,他能清晰感受到一丝卑劣的喜悦。

  无法否认的是,他在试图用黎冬的失态和眼泪向自己证明,她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这些年也并没有真正放下他。

  女人绷紧的双唇发白, 祁夏璟抬头静静看进黎冬双眼, 指腹感受她手腕皮肤的温度,轻声道:“黎冬。”

  “你还在哭吗。”

  祁夏璟看清她眼底的自己唇边带笑,嗓音沙哑,带着伪装拙劣的沉着和事不关己——

  他再清楚不过,他对这场差点断送他职业生涯的事故,没有丝毫畏惧之心。

  黎冬同样将男人的漫不经心看得一清二楚。

  旁观者一般的懒淡笑容再次提醒她,祁夏璟除了替她挡灾,本身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没哭。”

  泪意卷土重来,黎冬低着头倔强撒谎,视线对上祁夏璟关切疼惜的眼神,几乎是脱口而出:

  “......祁夏璟,我不会再因为你哭了。”

  分手的时候,黎冬无数次和自己保证过,不再为祁夏璟的事落泪——

  明明她才是主动伤害的人,如果再为了减少负罪感而自欺欺人的流泪,未免也太卑劣。

  祁夏璟起身站在她面前,颀长身影遮挡头顶冷光,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冬,良久,化作一道长叹。

  “小没良心的。”

  压低的喃喃自语一瞬即过,黎冬没听清正要问,下一秒男人没受伤的手就落在她鬓角,温柔地将她散落的凌乱碎发拨到耳后。

  祁夏璟声线微哑,带着点自嘲和宠溺的无奈:“好,那是我自作多情。”

  或许是失血的缘故,祁夏璟指尖带着凉意,神经末梢受到刺激,让黎冬很轻地瑟缩一下。

  平静湖面被惊扰,两人同时意识到撩头发对他们来说,是太过亲密的动作。

  “那什么,很抱歉打扰两位哈。”

  徐榄满脸无语地靠着门口,他人都在停车场了,突然听说祁夏璟受伤,火急火燎地飞奔过来。

  结果进门就撞上两人一个撩头发、另一个羞涩躲避,拍偶像剧似的,头顶还自带打光。

  “我就废话两句,”徐榄处理正事时,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盛穗现在情况稳定,男的已经被保安带走,围观群众也驱散了。”

  说完他看向明显心情不错的祁夏璟,嫌弃道:“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报警或者叫律师?”

  “不用,”祁夏璟摇头,这件事他已经想好怎么处理,“让护士通知拍摄的围观群众,尽可能不要让任何照片或视频流出去。”

  他抬头看向徐榄:“去找几家当地媒体,小范围地发布黎冬上午救人的事情,需要时再推热度。”

  他倒无所谓,但如果有心人拍到黎冬对男人动手的视频,再先一步断章取义地发布到网络,舆论走向会非常难控制。

  毕竟人一旦被恶意先入为主后,之后再怎么澄清事实,都很难抹除黎冬曾对病人家属使用暴力的印象。

  “好,那我就让保安把人放了,”徐榄明白其中轻重,似笑非笑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既然他喜欢动粗,那我就陪他玩玩嘛。”

  “盛穗暂时还需要监护人,”祁夏璟掀起眼皮,“别玩的太过火。”

  “知道了,”徐榄满不在乎地耸肩,侧耳听见走廊出现的重重脚步声,幸灾乐祸地笑了,

  “老祁啊,自求多福吧。”

  “我就提早下班十分钟,居然就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刘主任年纪大了比不了年轻人,一路跑来累的直喘粗气,愤怒地瞪着祁夏璟和黎冬:

  “你们两个是刚上岗?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对病人或家属使用暴力,这种事还用我重新教吗!”

  男人看着祁夏璟手上的伤,越想越气,一巴掌重重排在桌面:“为什么不等保安过来!手可以不要,非得做救世主是吧!”

  余光扫过黎冬面露愧色,祁夏璟在她道歉之前,先上前半步挡在前面,懒懒笑道:

  “主任,您吓到我了。”

  “我还能吓到你?”

  “难怪老李说你不是个省心的,以前我算是被你骗了,”刘主任见祁夏璟受伤还嬉皮笑脸,重重叹气,

  “你要是手出任何事,我怎么跟老李交代!”

  祁夏璟眼底笑意更深,勾唇:“您别怕,下次我一定注意保护自己。”

  “还有下次?!”刘主任被气的够呛,瞪着祁夏璟直翻白眼,“看来不给你点教训——回家去给我写检讨!明天交上来!”

  余光扫到黎冬,主任终于想起还有个动手的:“你也一起写!都给我好好反省!”

  “这可是打病人家属诶,主任就这么算啦,”徐榄不嫌事大地靠着墙,胡编乱造道,“外面那男的可说要报警呢,说咱们人民医生恐吓他。”

  “他还敢嚣张?!”

  刘主任感觉天灵盖要被气翻,桌子拍的震天响:“带我过去!今天不让他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恐吓’,这主任我明天就辞职不干了!”

  送走气愤的刘主任,黎冬在离开前去了盛穗病房,虚弱的女孩安静地昏睡着,床头柜放着一张白纸。

  “小姑娘中间醒过一次,非要写给你,”负责的护士将白纸交给黎冬,看着可怜的女孩不也免眼红,

  “都说孩子年纪小,其实他们什么都懂。”

  病中的女孩难得清醒,白纸上仅有的两个字歪歪斜斜,看得出写的十分吃力。

  ——“谢谢。”

  -

  祁夏璟右手受伤,不方便开车回去,最后只能黎冬代劳。

  露天停车场里,祁夏璟看着黎冬第三次调整后视镜、浑身上下写满了紧张,忍不住勾唇出声:“你又调回最初的档位了。”

  “......我四年前拿的驾照,只开过三次车,上次还是一年半前。”

  黎冬僵硬地转过身,确认他系好安全带,半晌后建议道:“你可不可以抓着上面的扶手?”

  “不然真出事的话,我没办法保护你。”

  她全身心都集中在手中的方向盘,丝毫没觉得脱口而出的话有任何问题。

  祁夏璟静静望着黎冬,眼神忽地变得温柔:“好。”

  略微放心的黎冬心中默念驾驶规则,秉承着“安全第一、速度第二”的原则,坚持在马路上龟速前行,挺直后背以此抬高视野。

  中间遇到红灯停下,黎冬紧绷的身体得以片刻放松,随后就听见饥饿的胃发出闷闷声响。

  她下意识看向副驾驶。

  祁夏璟用手撑着右脸看向窗外,偏头看不清表情,可牵动的面部肌肉早就暴露他正在偷笑的事实。

  封闭狭小的保时捷跑车里,沉默的两人连呼吸难分彼此,乌木沉香和清淡雏菊混合交杂后钻进鼻腔。

  黎冬想起不久前,受伤的男人以近乎拥抱的姿势,抬手轻轻遮住她双眼,温柔地在耳边低低呼唤着“阿黎”。

  十年前祁夏璟也总这样叫她。

  不同于现在的克制沉哑,十八岁少年的声线要清润张扬许多,哪怕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出阳光下的少年正大步跑来,满眼是她。

  自重逢后,黎冬有时会感叹,如她般木讷无趣的性格,生命中也会出现能时刻牵动情绪的人,在她死水般枯燥的生活荡出层层波澜。

  “快绿灯了。”

  直到祁夏璟回头出声提醒,黎冬才意识到发呆太久,脸上阵阵发热,轻声道:

  “你晚上要去我家吃饭吗?”

  长达十年的感情空白,让黎冬没立刻联想到单身男女共进晚餐的其他含义。

  她只是见祁夏璟黑眸倏地一沉,眼底闪烁着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像是难以遏制的冲动,又有欲言又止的隐忍。

  于是下意识补充道:“你受伤是因为我,我想我该做些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祁夏璟眼底复杂的情绪消失不见。

  后背重新靠回座椅,男人勾唇自嘲轻笑,半晌开口道:“川香辣子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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