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吱吱吱
“那可不,”见男人终于有感兴趣的话题,制片人迅速抓住重点,趁热打铁道:“您不知道吧,节目组第一次做宣传时,微博下的呼声都是您和黎医生呢。”
说完还十分上道地让助理去翻微博,献宝似的将评论区給祁夏璟过目。
徐榄在旁边看的直乐。
这马屁可算是拍到点子上了。??
“咱们节目讲究的是真实,但观众爱看日常也是事实,”制片人讨好完祁夏璟,还不忘转身朝黎冬拍马屁,
“医生这份职业本身应该留下纪录,怎么在真实的基础上拍的生动,那就得看我们的本事了。”
黎冬已经问过她关心的问题,对剩下的细枝末节并不介意,微微点头。
倒是沉吟不语的祁夏璟仍懒懒笑着,桃花眼轻飘飘看向油嘴滑舌的制片人:
“大众舆论把控,你似乎很擅长啊。”
“过奖,”制片人在心里狂骂面前句句是坑的年轻小子,轻叹出声,后面的话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节目本意就是想将医生最真实的面貌展示给大家。”
“就像您说的,虽然不该神话这份职业,但这份职业确确实实该受到应有尊重。”
祁夏璟抿唇将钢笔放下,懒懒靠着座椅若有所思,见会议室久久没人开口,挑眉环视一圈,薄唇轻启:
“怎么,其他人没问题?”
“......”
从始至终有问题的,只有你一个人吧!
搞定头等难题,制片人如释重负地拿出手帕擦汗,在一众怜悯目光中打开投影,具体讲明日起的拍摄准备。
无心再管注意事项,从不守规矩的祁夏璟掀起眼皮,朝斜对角记笔记的黎冬投去一瞥,低头,拿出手机发短信。
QXJ:晚上一起回去么,顺路。
“啧啧啧,”同样自小不听课的徐榄凑过来,大大方方地偷看完短信,感叹道,“主动送人回家,祁副高这么直接呢,你俩这是要成了?”
“不知道。”
祁夏璟将手机丢在桌面,眼看着黎冬面对消息提示无动于衷,挑眉表情如常。
工作时间不处理私人感情问题。
是她一贯作风。
他对于黎冬还有特殊意义吗?
应该是有的。
这是黎冬性格导致的必然结果,或者说,初恋对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意义不同,总归会在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可十年后的如今物是人非,他的存在还会让黎冬心动吗?
哪怕真的心动,这份情感是基于记忆中的青涩少年,还是现在站在她面前活生生的自己?
祁夏璟一概不知道答案。
唯一明了的,是他想要留在她身边;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份陪伴的期限是永远。
徐榄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欠揍样,忍不住吐槽:“知道人不回复,你还上赶着——”
话音未落,祁夏璟丢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亮起,屏幕上跳出两条未备注的短信,徐榄眼神下意识扫过。
“我们谈谈吧,关于你和她的事情。”
“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当初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徐榄看着短信内容眼皮一跳,立刻闭嘴噤声扭过头,而旁边的祁夏璟已经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
不同于以往的删除,男人这次倒是破天荒地回了一个字。
“滚。”
-
下班后,黎冬没有乘坐祁夏璟的车回去,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或许是分手带给两人的默契,祁夏璟对此也没再发消息询问,邀请就此石沉大海。
黎冬在情感上确实迟钝,但还不到愚蠢的地步,周末的迪士尼之行,她已经能隐隐感受到祁夏璟突兀的暧昧态度。
她只是没想到,男人会如此迅速将话挑明。
挑明或许不够准确, “重新给我一次机会”的模糊说法其实给足两人余地,但至少摆明祁夏璟此时的态度,让她无法再视而不见。
祁夏璟,分手,十年。
如果只是追忆过往失败的年少爱慕,黎冬可以任意在回忆中独自挣扎;但只要想到两人现在或未来任何的暧昧可能,漫长的时间跨度总会紧紧捆绑,让人觉得荒唐无稽。
走散的十年时间,已经久到足以让一座城市改头换面。
祁夏璟说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但伤口结痂疤痕难褪,破镜重圆裂痕犹在,无法消除的记忆,怎么能视而不见。
黎冬心如乱麻理不出头绪,头靠在回家的公交车车窗,低头給沈初蔓发消息,最后抬眼望向车窗外灯红酒绿。
回家后她日常备菜,到时间后身体就自发去拿柜子里的狗粮,连菜板上都是新給罐头搭配的蔬菜。
将温好的羊奶倒进碗盆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罐头还没敲门。
是她这几天来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看狗子呼哧呼哧的大口吃饭,习惯了看一人一狗在阳台错频吵架,现在看着空荡安静的家里,心里忽地空落落的。
即便这是她本该改过的生活。
“汪!汪汪!”
熟悉的狗叫声响起,黎冬眼神微微一亮去卧室开门,动作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迫切。
门外八十多斤的金毛带着史迪奇头套,见到黎冬就忍不住往她身上扑,头套长耳朵随着动作乱晃着。
黎冬手里端着碗盆连连后退,正要出声让罐头停下来,几步外就响起警告的低沉男声。
“罐头。”
懒懒靠着门框的祁夏璟双手抱胸,身上换了件柔软的黑色卫衣,夜幕低垂有银月洒落肩头,将人也映照出几分温柔模样。
黎冬沉默着将碗盆放下,抬眸无意和男人四目相对,心微微提起。
好在祁夏璟并未提起短信的事,对视后平静垂眸看狗,半晌拿出手机给埋头干饭的罐头拍照。
罐头大概真的很喜欢史迪奇头套,哪怕晃动的长耳朵总遮住眼睛,也契而不舍地戴着它吃的不亦乐乎。
“不是他喜欢,是我给他带的。”
男人似乎总能一眼看穿她心事,黎冬抬眸看人,听祁夏璟倦慵的声线在夜色涌动中字字清晰:
“我想如果你不开门的话,就用狗照诱惑你。”
狗照。
黎冬被男人轻描淡写的话逗笑,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半晌后轻声道:“不会不开门的。”
她哪里有这么幼稚。
祁夏璟闻言沉沉低笑一声,柔声唤着她姓名:“黎冬。”
“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任何答复。”
男人醇厚嗓音如红酒般混在月光与暮色之间,又杂揉于晚风中送到她耳边,让人恍然生出微醺薄醉的错觉。
“但至少不要推开我,可以吗。”
-
万事俱备,拍摄在第二天如火如荼地进行。
为了尽可能不打扰医生工作,制作组在提前告知院方后、特意在凌晨设置好拍摄点,好让几位医生能佩上收音麦就直接工作。
与此同时,制作组希望能最大程度的还原场景气氛,并未要求几位医生进棚拍摄公式照,所有宣传照都会从拍摄材料中选取。
“黎冬,你真的连口红都不涂吗。”
上班拍摄前,杨丽再次拿起小镜子补口红,紧张地看向架在角落的摄像机,小声道:“就算你是美女,也得补个口红显气色吧。”
共事两年,虽然杨丽只见过黎冬素颜,但毕竟要上一整季的节目,她一个配角都知道保护形象,黎冬怎么还是素面朝天就过来。
“我包里还有支新买的口红,豆沙最适合素颜涂,你赶紧去洗手间补一下。”
“不用,”黎冬抬头轻声拒绝,谢过后又继续低头看资料,“我不习惯化妆。”
医院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化妆,但黎冬为防止病人对化妆品粉末或者气味过敏,再加之对化妆兴致缺缺,上班向来是素颜,也从来不喷香水。
“没事的,黎医生这样就很好,”跟拍导演小于从镜头后探头,笑着让黎冬放心,
“而且您的五官和皮肤比我拍过的很多艺人都要好,成片里一定给您拍的美美的。”
杨丽看向嘴甜的小伙;“别忘了我啊,记得给我拍的瘦一点。”
“姐您已经很瘦了,怎么拍都拍不胖好吧!”
屋里两人一唱一和相处的十分融洽,黎冬将资料翻阅后起身,带上跟拍小于准备去手术室。
她白天有三台手术要做,上午两台下午一台,小于都得全程跟拍。
第二场手术比想象中棘手不少,结束时都快下午三点,黎冬习惯了高强度连轴转还好,昨晚熬夜、今早又没吃饭的小于倒是先低血糖扛不住了。
办公室里吃饭时,年轻小伙子头晕眼花地大口吃饭:“你们胸外都是铁打的吗,五六个小时高度注意力集中,我旁观都要晕了。”
“习惯就好,”黎冬将冲泡好的奶茶递过去,又给了小于一根棒棒糖预防低血糖,淡淡道,
“以后记得吃早饭,好身体对每个职业都很重要。”
“姐你就是我再生亲姐,”小于是个自来熟,几小时下来已经从生疏的“您”变成一口一个姐,“对了姐,你今晚要值班是吧。”
“我听说你们值班医生会在值班室睡觉休息,到时候我能取个远景吗?肯定给你拍的美美的。”
“没关系,注意不要打扰其他人,”黎冬不介意这些,温声提醒道,??
“你也记得休息,我明天会正常上班。”
外科常年缺人手,也很少有闲下的时候,值班后的第二天都要照常上班,运气好能在值班室里睡上一会。
小于听完又是一阵咂舌感叹。
他的工作虽然也常常要熬大夜,但毕竟干一票休息一段时间,辛苦程度完全比不上外科医生十年如一日的日子。
最后一台手术完成时天色已暗,时针指向七点方向,黎冬去洗手间冲了把脸,简单活动酸痛的肩背肌肉,准备吃完饭后去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