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吱吱吱
而当这份痛苦终于被具体化,直白的铺开给他看时。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惊涛骇浪般将祁夏璟淹没,听见黎冬在梦中啜泣的那一瞬,他甚至能理解,黎冬为何永远闭口不谈那些伤痛。
除了毫无意义的心里疼惜她的经历,祁夏璟更悲哀的发现,这种痛苦是他无法分担、甚至难以全然感同身受的。
这张照片的曾经,是他早就忘却、却在十年后仍旧会让黎冬深夜梦魇的噩梦过往。
黎冬总是乖巧到令人心疼,被唤醒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他要起身拿水时,黑暗中后怕地紧攥他衣角不让走,未褪的沙哑哭腔叫祁夏璟不知所措。
“......”
紧抱怀中的女人安然睡去,只是睡梦中仍不觉安稳,垂下的手攀上来,紧紧抱着祁夏璟的腰,如初生的婴孩在不安地寻找安抚物。
“阿黎。”
“阿黎。”
祁夏璟垂眸,小心地将人搂得更紧,哑声一遍又一遍低低呼喊她姓名,徒劳地试图缓解她的恐惧。
直到黎冬紧皱的眉眼终于松动、呼吸重归平缓时,祁夏璟将头轻轻抵在她柔软发顶,喃喃自语道:
“我们一定会有好结局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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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冬第二日是是被闷醒的。
鼻尖满是熟悉独有的乌木沉香,黎冬艰难睁眼,入目便是男人凸起的喉结,手臂沉甸甸的落在腰间,专属祁夏璟的强烈雄性荷尔蒙气息将她包裹其中。
后半夜的记忆回笼,黎冬想着她噩梦后浑浑噩噩地抓着人不放,甚至还亲密姿势的睡了一整夜,耳尖瞬间烧起来。
余光望见她搂住男人的右手,忙受惊地抽回来。
“......早。”
头顶响起祁夏璟慵懒沙哑的问候,黎冬听见男人长叹出声,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低沉,贴着耳边落下时,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未等黎冬回应,祁夏璟先抬手将她往上楼了楼,然后低头,将脑袋埋进她颈窝,仍闭着眼:“昨晚睡得还好吗。”
语调中不经意的亲昵自然,让黎冬恍然间生出几分,他们早已是多年亲密爱人的错觉。
“嗯,睡得好。”
脸上阵阵发烫,黎冬压下愈烈愈响的心跳声,抬起右手回应拥抱,小声问道:“你呢,半个人都离开床,会不会腰痛。”
说着她就要坐起身,给祁夏璟腾出位置。
“不疼,”祁夏璟长臂一伸搂住细腰将她带回怀里,脑袋无意识地在黎冬颈间轻蹭着,
“再给我抱一会。”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安心。
不同以往在梦中背对他哭泣,不会梦醒时分发现她只是幻象,而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存在,甚至还靠在怀中安睡。
这是祁夏璟过去十年都不敢想的。
两人相对无言地默默抱着躺了会,直到黎冬六点半的闹钟响起,必须要起床准备查房。
她值班不能离开医院,一夜未归的祁夏璟却要回去照看金毛。
晨曦透过窗户倾落在值班室,黎冬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身后床上的人突然道:“手机没电,借一下你的给徐榄打电话?”
黎冬没有起疑,拿起桌边的手机解锁,递给祁夏璟后,继续转身扎马尾。
“徐榄非工作时间不接手机,可以借用你的微信?”
“好。”
得到准许,祁夏璟点进微信拨通徐榄电话,等待过程中退回消息列表,目光落在前排的卡通头像。
“......班长?你大早上找我有事吗?”
“是我,”祁夏璟心不在焉地应答,点进聊天框看到内容和照片略缩图,黑眸微沉,“513的病人昨晚手术很成功。”
“我知道啊?七点不到你给我吵醒,就为了说这个?”
徐榄满是困意的声音压着怒火:“祁夏璟,你都不如瞎编你昨晚和班长孤男寡女共睡一屋,或许我还能兴奋点。”
“没事挂了。”
目的达成,祁夏璟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抬眸就对上黎冬困惑的眼神,似乎在无声询问这个电话的意义。
四目相对,祁夏璟举着手机挑眉,懒懒反问道:“那我再打过去,说我们昨晚真的孤男寡女共睡一屋?”
“.......”???
-
得知黎冬值了一夜晚班,沈初蔓第二日大清早就跑来给她送爱心早餐。
“三中校庆时间确定了,就在下周三。”
“你晚上要不要来?”沈初蔓将油条豆浆推给黎冬,巴掌大的小脸抵在桌面,眼巴巴地看向黎冬,“来吧来吧,人家独自一个好寂寞哦。”
黎冬抬手揉她脑袋,温柔笑道:“没手术就来,好不好。”
“好耶!”
雀跃地轻呼出声,妆容精致的沈初蔓也开始埋头吃早餐,时不时停下来和黎冬聊两句。
“上次你给徐榄的平安袋,是不是护安寺求来的?”
吃到一半忽地想起什么,沈初蔓想起盛穗送的礼物,询问道:“没记错的话,我们高考前也去那里拜了吧。”
“我那天查了,这周末恰好有法会,”她抬手碰碰黎冬手臂,“我打算去拜拜,你要不要一起?”
黎冬思考片刻,确认周末没有其他安排,点头说好。
求佛护佑总是心诚则灵,黎冬想在佛祖前虔诚求一求,父母家人的身体健康。
“那就这么定咯,周末一起去护安寺,下周三不忙的话陪我去校庆——”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是段以珩站在门外,手上的左手用绷带吊起,左额头用纱布包紧,从进门起,视线就紧盯着沈初蔓。
沈初蔓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三人的办公室内气氛凝固。
“黎医生。”
率先打破的段以珩朝黎冬大步走来,沉稳的步伐和隐隐烟味,在绝对的身高差下自带极强的压迫性:“刑侦队有公务,我想提前出院。”
感受到身边女孩的僵硬,黎冬心中无奈,起身平静道:“我不是你的主治,没权力放你出院。”
具体病情不清楚,但她记得段以珩腰腹位置有很大的创口,劝道:“以及你现在贸然出院,腰上缝合的伤口很有可能裂开。”
段以珩闻言并不意外,朝黎冬淡淡说了句劳烦,还是转向沉默不语的沈初蔓,沙哑声线单刀直入:“要聊聊吗。”
“好啊。”
沈初蔓扬眉勾唇,在男人灼灼注视下,踩着细高跟起身,转身离开前,不忘回头嘱咐黎冬:“我早餐还没吃完,别丢掉哦。”
随着脚步声渐远,黎冬垂眸望着办公桌的早餐,默默坐下将她的部分吃完。
同样是喜欢一个人,沈初蔓和她却是截然不同的做法;当黎冬只敢偷偷在速写本上画少年背影时,沈初蔓倒追段以珩的事,早就已经人尽皆知。
从高一到高三,沈初蔓的整个高中都一心扑在段以珩身上,屡次告白被拒也不气馁,从不理会外面再难听的流言蜚语。
黎冬想他们应该在一起过,因为她曾在无人的走廊拐角见过段以珩亲沈初蔓。
隔太远她听不清段以珩说话,只记得沈初蔓搂住他脖子,清脆笑道:“徐榄的醋你也吃啊,段以珩,你果然喜欢我吧。”
这段无名无份的纠缠同样在高三戛然而止,黎冬曾想过询问,又怕会触及沈初蔓心事,再加之两人后来再无联络,就一直拖到现在。
许久等不到沈初蔓回来,黎冬收拾好剩下的早餐,出门就见到段应珩经过。
男人脸上有明显的红印,见到黎冬,也只是平静地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时间尚早,走廊十字路口鲜少有人经过,让缩在拐角哭泣的沈初蔓便显得尤为明显。
黎冬原本想上前安慰,想到以沈初蔓逞强的性格,面对她也只会强颜欢笑,犹豫片刻,决定当作没有见到。
她转身要走,抬眼却见到正对面不知停留多久的徐榄——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只觉得男人的眼神如此悲伤。
徐榄朝她走近,忽地问道:“是特意来找他的吗?”
黎冬不解皱眉:“什么?”
“算了,”徐榄勾唇摇头,唇边笑意有几分无奈与自嘲,“班长,你说我怎么总能撞见这丫头哭啊。”
黎冬最后只轻声道:“让她静静吧。”
目送黎冬背影走进办公室,徐榄走到沈初蔓对面,垂眸,无声地看着她低声抽噎。
倒影打落在瓷砖,沈初蔓身体显示明显一僵,抬头见来人是徐榄,紧绷的双肩放松,瓮声瓮气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
“是,你妆都花了。 ”
察觉到女人瞬间松弛的情绪,徐榄也不知庆幸还是悲哀,从口袋里递过手帕,故作无谓道:“沈大小姐,这是我一周内第二次见你哭了。”
“你是水做的吗。”
沈初蔓才不去接,瞪着通红的眼睛看人,气鼓鼓道:“谁要你看啊,走走走——”
“小七。”
见她不肯要手帕,徐榄双眸再度黯淡几分,他俯身抬手替女人小心拭泪,沙哑嗓音中压抑着疼惜:
“如果他总让你难过,那就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泪眼婆娑中,沈初蔓对上徐榄温和却悲伤的眼睛,心脏突然毫无征兆地刺痛了一下。
慌乱中,她下意识反驳道:“难过是我能控制的么。”
“你最近怎么总是提喜欢不喜欢的,”她匆匆忙忙抓过手帕,胡乱在脸上蹭着,口不择言道,“分明是个单身狗,弄得好像你很懂爱情一样。”
擦完才想起手帕是徐榄的,沈初蔓自恼地哎呀一声,人倒是不在哭了,慌里慌张地把东西塞回徐榄手里,踩着细高跟转身就逃走。
望着略显匆忙的身影消失,徐榄低头去看手里被嫌弃的手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温度和甜橙香味。
眼底笑意苦涩,徐榄收起手帕放进口袋,调整表情,转身朝另一方向的手术室走去,祁夏璟五分钟前已在等候。
动手术穿无菌服前,身旁的祁夏璟掀起眼皮看了他几秒,挑眉懒懒道:“六点半的闹钟,抽干了你的灵魂?”
徐榄面对讽刺只随意笑笑,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向手术台:“老祁,晚上下班记得陪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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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让班长牵罐头那次,我就知道你小子贼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