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配影
宁染说,“比如和谐版里,男主的头会变成一块让人很有食欲的蛋糕?”
王部:……
虽然变蛋糕似乎变得和谐了,但是“让人很有食欲的蛋糕”这个用词还是让王部忍不住捂住了脑袋,这种感觉就像脑袋被人用勺子挖了一块的阴森森的发寒。
不行,不能细想,好恐怖,和谐版感觉比恐怖版还要恐怖。
宁染从王部的办公室出来,罗莹抬头便能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
“被骂了?”被骂专业户的罗莹挑眉。
“老王说太恐怖了,得改改,”宁染耸肩,坐回自己的座位,“可是鬼新郎的爽点就是阴森恐怖吧?”
“阴森恐怖听起来就和‘爽点’这个词没有关系,”罗莹戳破宁染的言语。
*
吃完晚饭,宁染就抱着自己的平板在改剧情。
她最近很少加班,引来祁昀的关注,“怎么了?”
“鬼新郎的剧情太恐怖了,要改得亲和一点,”宁染瘫成一片,坐在地毯,背靠沙发。
“前面也要改吗?”祁昀坐在宁染旁边,看她平板里的内容,十分担忧自己的成果。
“不是,已经做成的肯定不用改,调一下演出效果就行,”宁染说,“是后续剧情。”
她写鬼新郎的时候背景完全是照搬那种传统的鬼新娘,家族压迫恋人背叛,最后自刎家中,父母又觉得他一个人太过丢人孤苦,所以给他找个伴儿。
玩家捡了被人丢在路上的红包,成为他的新娘。
当然,鬼新郎是古代鬼,玩家的前世和他也是有纠缠的。
宁染挠了挠头,思考怎么才能发展得更为甜蜜唯美一点。
完蛋了,脑子里根本想不出什么甜蜜剧情,只能想到女主把鬼钉在阳光下洒狗血驱邪的场景。完全不是恋爱游戏了,而是钟馗模拟游戏。
很好,这个好笑,先作为一个亮点记下来吧。宁染开始破罐子破摔。
祁昀和她一起靠着沙发。祁昀则是抽了一本书在看,他还顺手把桌上的沙漏倒置,细细的蓝色沙子从一头漏到另一头,开始重新计时。
宁染没有灵感的时候就容易精神分散,能看到许多往日未能注意到的细节。
宁染看到放置于电视柜上的小摆件换了位置。
“祁昀,”宁染轻声开口,她攥紧手中的笔,“你打扫卫生了吗?”
祁昀比宁染更勤于打扫卫生,但是因为他最近刚刚打扫过,宁染以为他这一次应该能够坚持到周末。
和宁染的表面打扫不同。祁昀是那种相当细致的,要照顾到每一个角落的打扫。
视线落在书本的青年微微抬头,顺着宁染的视线看到那些小摆件,“嗯。”
宁染又想起被她放置于床头柜最下面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邀请函。
她明明致力于将那个邀请函淡化,但祁昀平淡的声音,以及打扫卫生时被发现的可能性还是让她再一次开始不安。
那,卧室也打扫了吗?她应该现在将邀请函的事情说出来么?她本应该早点说的。
宁染脑子有一些杂乱,她刚开始的隐瞒明明是顾虑着祁昀的心情,但却将自己困在一个被动的局面。
她有一些迟疑,不知自己的询问会不会把祁昀的注意力凝聚到卧室。
抱在怀里的平板电脑顺着她的小腹滑落地面,宁染侧过身体想要把平板捡回来。
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放下书本的青年摘下眼镜,视线落在宁染身上,询问宁染,“想要抱抱吗?”
为什么要拥抱?宁染不知道,但她还是身体比大脑更早地做出回应。
宁染伸出手,手臂从祁昀的腰侧穿过,额头贴在青年的胸口,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闻到了熟悉的冷香气息,幼犬一样地在他怀里拱了拱。
突然变得安心了。
作者有话说:
【“我要结婚了,”祁昀回答。
同事:娃娃亲?】
在孔文树询问祁昀起色不错的时候,祁昀本人:你该不会没有老婆吧?发达了,已经不想和没有老婆的人说话了。
宁染: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吗?
祁昀:她说明天结婚×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恋爱脑罢了。
第59章 跑跑跑
宁染出发的时候祁昀正在捣鼓他新买的绿植。
他从同事那里听说家里多放点绿植会比较好, 先在网上买的花盆,现在又根据花盆大小买了绿植,颇有几分先买鞋子再找脚的意思。
害怕手上沾土, 祁昀的手套套了三层,小心翼翼地拿着铲铲给植物们搬家。
宁染觉得好笑, 拨拉了一下放在桌上的细高瓶口, 瓷瓶底座在桌上震颤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又能种什么?”
祁昀分出来一点精力看宁染在摆弄什么, “我没买那个,是老板赠送的。”
和祁昀突然对绿植有兴趣相比, 宁染倒是更好奇到底是谁和祁昀说的家里有绿植会比较好, 她很少从祁昀口中听到其他人的故事。
“孔文树,也是研发部的。”
宁染从祁昀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研发部中少有的活跃分子, 但因为宁染也是比较少串门的人, 所以她只听说过孔文树的名字, 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
宁染夸奖他, “真好啊,你有朋友啦。”
祁昀没有反驳。他终于成功栽成一盆绿植,满意地端起盆来左右看, “家里养点植物看起来更温馨吧?”
青年半跪在地上, 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照射在他的头顶,发顶在阳光下泛出一点暖棕色。
宁染觉得他这个动作很可爱,弯下腰伸手,将手心贴在祁昀的脸颊, 轻轻挤压两下。
脸部的温度比手心更低, 微凉的触感像是落在手中的雨水。
手机铃声响起, 宁染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是罗莹打电话来催她。
宁染收回手,急急忙忙走到玄关处,弯着腰穿鞋。
她今日没有特别打扮,穿得十分休闲,浅粉色的呢子长款风衣和白色的阔腿长裤,小白鞋的鞋带手滑了两圈才真正系好。
脸上被人触碰的温度还在,祁昀看到宁染直起腰来,手握门把正准备出门。
“宁染,”祁昀叫了宁染的名字,看到女性眼睫弯弯地回眸,她今天将头发披散下来,刘海下的眼睛又圆又润,看上去十分显小。
宁染疑惑地看向他,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住她。
祁昀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早点回来。”
宁染向他招手,“好啊。”
*
宁染和罗莹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媒体人,秦放给的票位置十分合适,能够让她们处于一个低调又视角不错的地方来真正享受电影。
如罗莹到处搜集的消息一致,是个相当正统的古代英雄故事。
故事里主角们的国家遭受外族侵略,通过所有人的努力,终于将敌人赶回了老巢,让他们从此不敢再为非作歹。
秦放扮演的是一位年少时因为琴弹得很好而被人赞美风雅的贵族子弟。
彼时秦放还没出场,替代他的是少年演员,宁染却被住在少年隔壁,只出场寥寥几面的小姑娘吸引了注意力。
当少年抚琴的时候,小姑娘那双爱慕又胆怯的眼神宁染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其实鼓起勇气好几次,但都未能和少年真正说上几句话。
甚至于她无意中闯入府中后院,看到亭台内独奏的少年也只敢驻足倾听,未曾向前。
想要写敌人残忍,主角屈辱,便不只能写敌人的势如破竹,还要写百姓的逃难和少女无疾而终的爱恋,以及婴孩啼哭后细雨溅起的血水。
轮到秦放出场。
少年时代温和风雅的贵族子弟变为手持长枪的冷漠青年。
秦放往日都是平和的形象,这一次变为充满戾气的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恶鬼。
演员完全融入剧中的青年将军,是被仇恨摧垮的人,暴戾可怕又脆弱不堪。
仅仅几段表演,宁染就知晓今年的最佳演员必定有秦放的一席之地。很快他就不必被那些流量的话题纠缠了,他已经是更高的高度。
复仇和背叛,觉悟和勇气,一波又一波的剧情把电影推向高潮,动乱下的责任,希望中盛开的花朵,以至于电影临近结束,观众虽然知道故事即将结束,但依旧心情久久未能平静。
宁染在最后的画面看到那个暗恋风雅才子的少女。他们过去是门当户对的同伴,现在青年成为将军,她是身着麻衣因为天气不错而露出笑容的烙饼摊贩。
宁染忍不住抬起唇角。
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的,即使是在剧情需要大开大合的影视剧中,一方发达另一方平淡又没有后续的故事其实很多。是不是因为她更为幸运,被月光俯身笼罩过,所以她才会格外在意秦放。
她和秦放在老店里吃鱼的那个晚上。
白嫩的鱼肉在浓厚的汤汁中被煮得快要化开,略带苦味的茶水解开口腔中的油腻。
吃到肚子发胀,所以最后两人一起朝着海的方向走了段路,算是消食。
空旷的海滩上并没有其他人,秦放摘了帽子和口罩,寒风吹过他的脸上,有一点冻得发红。
黑夜之中,明月高悬空中,落下朦胧的白。
秦放低头看她,青年漆黑的眼瞳之中氤氲出忧愁的色彩,问她,“宁染,你真的能够做到再次见面时,心情平静么?”
有点像高中时候,秦放压低了声音不高兴地问她,为什么每天只有晚上才能搭话。
心情真的能够平静吗?宁染的视线落在青年清俊的面庞。
他不知宁染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微微皱眉,被上天偏爱的骄子成为湿漉漉的狗狗。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宁染回忆起来,她无法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也不知自己显露出怎样情绪,以至于青年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宁染说,“过去的事情当然会淡去,甚至连记忆都变得模糊了。”
她在说谎。
有关秦放的记忆明明深刻到不可思议,爱意和恨意,惆怅与怨念。甚至于这个人已经和自己相隔甚远,也能够因为久远的一点点回忆而产生莫大的情绪,顷刻之间变回当年套着校服的单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