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采来了
她还没走开,手腕就被人给攥住了。
“出什么事了?”
面前人熟悉的声音让步浅抬头看去,在看见是楚厌时,她嘴唇动了动,近乎艰难的发出了声音:“我妈,我妈前天晚上来看我,到现在都还没过来。”
她这话一出,楚厌立马明白了她的心情。
他松开她的手腕,陪着她一起往外出去。
学校门口还有陆陆续续过来的学生,步浅循着回家的路,快步跑着。
楚厌跟在她身后,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跑到了山路上。
这会儿雨虽然停了,但总是下雨的山路还很湿滑。
步浅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喊着妈。她喊到声音沙哑,脸蛋都涨的通红。
可不管怎么喊,步浅都没有得到回应。
在找到半路时,步浅看见了一块碎掉的布。
她把布捡起来,回过头,对着楚厌哑声道:“这是我妈的衣服布料。”
这种蓝色的布料,她妈经常穿。
碎掉的布料是挂在山坡的树杈子上的,这个山坡很陡,在山坡底下,有很多碎石头。
步浅攥着布料,想要往山坡底滑下去。
楚厌没让她滑。
“先等着。”
楚厌先一步滑下看看坡,然后张开手,再让步浅下来。
这样的高度,如果稍不注意,滑下来也很够呛。
步浅以前走这种坡时,都会很小心,不让自己摔下来。
有楚厌在下面接着,步浅闭了闭眼,直接滑了下来。
她被楚厌给接了个满怀。
在把她接住后,楚厌扶着她的背,让她缓了缓,才站起来。
“谢谢。”她低声道着谢。
楚厌看着她站稳,这才松手:“不用谢。”
两人找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步浅的手里还攥着布,她朝前面继续走去。此时此刻,她一点儿都不想在这里看到妈妈。
坡底的碎石头沾染上了血色。
步浅在几十米外,看到了妈妈的身影。
“妈!!!”
在看到妈妈身下的血后,步浅的哭声响遍了坡底,她冲过去,跪坐在妈妈面前,手抖着去探妈妈的鼻息。
什么都没有。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两天的时间,已经让地上的这个女人,身体都僵硬了。
步浅接受不了眼前这一切。
她伸手想把妈妈背到背上,可她的力气不够。
“妈,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就好了。”
步浅哭着要把妈妈给带走。
县城里有医院,听说医院里有治病的仪器。
她要把妈妈带过去,带过去让医生救治。
就在步浅要把妈妈给搬到身上时,在旁边的楚厌弯下了腰。
他把步浅妈妈给背了起来。
他比步浅要清醒的多,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可步浅眼底的绝望,让他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他只轻声问她道:“要去哪儿?”
“去医院。”
从这里到县城的医院,是段很长的路。
步浅平时跟着楚厌过去,都要走上很久。
这次楚厌背上还背着人,他们的路程走的更慢了。
虽然走得慢,但楚厌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赶到了县城的医院。
医生走过来看了看被放到长椅上的女人,他只低头看了看,就皱眉道:“她已经死了,还把她带过来干什么?”
这里是医院,不是许愿间。已经死了的人,他们不可能救的活。
“医生,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妈。”
“她还很年轻,她不能死。”
步浅跪在椅子旁边,一只手还在握着妈妈的手,她哭的眼睛发肿,声音也哑的要说不出来话。
“医生,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她吧。”
步浅一遍又一遍的哀求着,她妈妈今年才三十多岁,还年轻着。
她还跟妈妈说好了,等考上了高中,就把妈妈给接走。
步浅的哀求声,听得路过的人都动容。
医生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姑娘,你妈妈如果还剩一口气在,我肯定二话不说把她送去急救室,但她现在是真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了。”
“你把她带回去吧。”
医生没办法施救,他垂眸看着地上可怜的小姑娘,又看看小姑娘死去的妈妈。
最后,他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五块钱。
“回吧,我是真没办法了。”
医生把皱皱巴巴的五块钱,塞到小姑娘的手里,转身离开了。
医院的走廊似乎有风灌进来。
步浅坐在走廊上,握着妈妈的手,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
她坐在地上守着妈妈,而身旁的楚厌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也这么陪她守着。
从黑夜到天亮。
守了一夜的步浅,已经哭到眼睛干疼,没有眼泪了。
她伸手,把妈妈的脸擦干净,然后凑过去贴了贴。
“妈妈,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楚厌帮忙背着。
步浅在来的路上,已经跟楚厌说了很多声谢谢,眼下她没有再重复。
再重复下去,楚厌可能都要听烦了。
在快到家的时候,步浅叫住了楚厌。
“我背着我妈妈回去吧。”
她冲着楚厌说道:“你不要跟着我回去了。”
她家里还有一个爸,一个让她恶心到都不愿意回家的爸。
她把妈妈接到背上,跟楚厌说了声再见,就背着妈妈一步步走到了家。
一进去,是意料之中的愤怒跟指责。
在这种大山里,像她爸这种人,又穷又懒又没本事,想娶个媳妇并不容易。
眼下,她妈没了,她爸可想而知会有多愤怒。
她爸对她妈没感情,但没了她妈妈,他就娶不到老婆了。
“都怪你这个赔钱货!要不是你非去上学,你妈怎么可能会出事!”
男人在屋子里的怒吼声,让不远处的楚厌,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往屋子走近了些。
一声比一声难听的咒骂,在屋子里响着。
步浅收拾着妈妈的衣物,又打了水,想把妈妈的身子擦干净。
她对男人的咒骂声,像是没听到似的。
骂着骂着,男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突然停了声音。
眼前的这个女儿,不是他的亲生女。
一开始他是不想养的,是这个死了的女人非要养。
这几年来,便宜女儿出落的越□□亮,他早就起了心思。
要不
是女人拿命护着,他早就尝鲜了。
现在女人没了,也没人能拦着他了。
“步浅。”
男人的眼神露骨的在步浅身上打量着,他刚才的愤怒都散了个干净,这会儿,他还笑了下。
“你妈没了,我没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