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开夜合
晏斯时说:“可以放在车上,下班再来拿。”
“我今天多半要加班,而且不知道加到多晚。”夏漓笑说,“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
晏斯时看她片刻,终究没有勉强什么。
走到后方,替她拎下行李箱。
夏漓接过,推行两步,想起什么,又赶紧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
那束花放了一晚上,没再那样的新鲜,但像是美人倦眼,依然漂亮。
夏漓抱着花,晏斯时顺势就接过了她手里的拉杆箱。
往电梯走去,那陈了一宿的玫瑰,香气更郁。
余光看一眼身旁的晏斯时,有个问题横在心口,回避一整天了,到底又绕回来,让她有点不吐不快。
这么犹豫斟酌着,一直走到了电梯间。
走入电梯,夏漓按下楼层按键,自厢轿的反光中看了一眼身旁的身影,暗自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有个问题。”
晏斯时垂眼看她,“嗯?”
“你送我花,是不是因为我送过戴老师花。”
晏斯时一顿。
只有两人的空间,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她觉得空气都仿佛稀薄了两分。
“这只是原因之一……”
没等他说出“原因之二”,电梯抵达一楼。
门一下弹开,将他们一下带回到工作日的清晨。
外头七八个等着进电梯的人,其中一个便是宋峤安。
电梯里的情景,让宋峤安面露惊讶。
晏斯时上班不在这一栋,低头跟夏漓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电梯。
与宋峤安错身时,没看他一眼。
宋峤安进了电梯,挤到夏漓身旁,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抱着的花束和身旁的银色行李箱。
“……你们一起来上班?”宋峤安笑了声,问道。
夏漓不想,也不觉得有跟宋峤安解释的必要,就只“嗯”了一声。
宋峤安也不再说什么了——方才晏斯时出电梯时,与他擦身嗅到的那一阵香气,和此刻夏漓发上的一模一样。
这一整日,夏漓放在电脑旁的那束花,引起了不少人的问询。
她一律回答,同学送的,多余的一句也不透露。
至于宋峤安,夏漓知道他一定是误会,甚至自发地坐实了什么,因为他突然就没了那份让她常常尴尬不已的殷勤。
倒也不是特别突然——
自上回团建之后,宋峤安对她就没那么热情了。
她不知道团建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也懒得问。
现在两人回归到最单纯的同事状态,正合她的心意。
/
下旬,夏漓刷朋友圈时,看见了陶诗悦发的新状态,定位是北城的机场。
她还记得欠陶诗悦一顿饭,主动发去消息,问她在北城待几天,有空的话请她聚一聚。
陶诗悦回复说,正好还有个人也要请我吃饭,要不一起得了。
说完就拉了一个群。
三人群,另一个人没让夏漓意外,自然就是晏斯时。
陶诗悦在群里发消息:只能待三天,而且行程巨赶,不好意思啊没法挨个单独聚了。只有明天晚上没安排,看你们有没有空。
夏漓说能腾出时间,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打卡的餐厅。
陶诗悦说,有是有,就怕订不到座。
随即附上了餐厅的定位。
大约几分钟后,一直没冒泡的晏斯时在群里回复:位订好了。
Saya TAO:……你还是这种闷声办大事的性格。
Sherry:那就明晚见啦?
Saya TAO:我还带个人你们不介意吧?
Sherry:男朋友?
Saya TAO:Yep.
群聊结束后,夏漓收到了晏斯时单独发来的消息。
YAN:明晚一起过去。
Sherry:好。
隔日是工作日,夏漓要加班,打算先去跟陶诗悦吃晚饭,再回去居家办公。
正常下班时间过了没一会儿,微信上收到晏斯时的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马上开到园区门口。
夏漓便收拾东西下了楼。
此时园区门口人车交杂,一片混乱。
她找到晏斯时的那辆黑色SUV,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
一阵微冷空气扑面而来。
晏斯时看见她坐下扣好安全带以后,放在腿上的除了她的包,还有一只精致的礼品袋,便问:“给陶诗悦准备的礼物?”
“对。就一个小东西。”
她总是这般周到妥帖。
逢上晚高峰,这一路过去花去将近四十分钟。
他们停好车,进餐厅时,陶诗悦和他男朋友已经到了。
“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夏漓坐下,顺道递过小礼品袋。
“哇,还有礼物!”陶诗悦几分惊喜地接过。
都落座后,陶诗悦向夏漓和晏斯时介绍了她的男朋友。
陶诗悦如今出落的明艳光华,性格也脱去了读书时那几分叫人不适的优越感,开朗又大方。
她男朋友与她很般配,都在香港工作,一位证券投资人,英文名是Dev,长相与谈吐都很精英作派。
性格同样属于开朗那一派的,虽跟他们是第一次见,但几句话就叫气氛热络了起来。
“这位是夏漓,我高中同学,在我转国际班之前跟我一个班的。”陶诗悦又转向晏斯时,同Dev介绍说,“这位我跟你提过,晏斯时,我高中暗恋过的人。”
Dev竟向晏斯时伸出手,笑说:“幸会幸会。”
晏斯时同他握手,也说:“幸会。”
夏漓只觉得场面很是魔幻。
莫非他们留学过的人都要更洒脱些?
在场似乎只她一人,在听见陶诗悦那与介绍“这是我曾经喜欢过的明星”无异的平淡口吻时,差点被一口热茶呛住。
她想,或许再过十年,她都不大可能在晏斯时也在场的情况下,同第三人介绍:他是我曾经暗恋过的人。
她做不到。
这顿饭有同样开朗的陶诗悦和Dev主导,无所谓冷场一说。
近况、八卦、业界秘辛……什么都能聊。
陶诗悦从她妈妈那里听说过戴树芳之前来北城做手术的事,还特意同晏斯时问询了戴树芳的近况。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最后晏斯时买了单,去停车场取车,另外三人到门口等待。
这时候,陶诗悦才凑近夏漓,笑问:“你俩什么情况?”
“……不好说。”
“那就是有点情况的意思?”
夏漓笑笑,不否认。
“回头有空你去香港玩,你再单独跟我展开聊聊。我可太好奇了,你们怎么暗通款曲的?”
去国外待过一遭的陶诗悦,如今说话很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夏漓说:“……非要说的话,偶然吧。”
陶诗悦看她片刻,“我有个问题啊,你要觉得唐突也不用回答。你是至今都还喜欢他呢,还是现在重逢了两人从零开始勾搭的?”
夏漓笑说:“你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啊陶老师。反正我知道你应该是早就不喜欢了吧。”
她也间接听说过陶诗悦身边一直没断过人,换男友十分洒脱。
那个哽咽着唱“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一样”的女生,早就与她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陶诗悦耸耸肩,“都人间蒸发了,我喜欢空气吗?而且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就会发现喜欢晏斯时这样的人会很累。他不说,你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谈恋爱总不能只靠心电感应。”
夏漓笑一笑。
“和他这种人在一起,女生总要单向奔赴得更多。而且,他有‘前科’的,万一哪天一个不高兴,又断联消失怎么办。”
“会吗?”夏漓笑问。
“我瞎说的,乌鸦嘴别当真。”陶诗悦笑说。
晏斯时的车开到了路边。
陶诗悦和Dev下榻的酒店离餐厅不算远,晏斯时先送他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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